“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桃花有问题?”
陈宝祥经过深思熟虑,才悄声询问。
小桃花单独请他喝茶的时候,他有种感觉,小桃花正在刺探他的底细。
“她是万花楼的人。”
连城璧毫不客气,大包大揽。
小桃花和杨柳青,是她一早就安插在益都县城的伏兵。
正如德国人、日本人一样,连城璧也对胶济铁路线最为看重。虽然万花楼的人手并不十分充足,她还是做了必要的准备。
上一次,神风特战队突袭益都县东门,击杀万花楼的人马,事先没有任何预警。杨柳青来不及反应,战斗已经结束,只能是悲怆隐忍,向连城璧认错。
“是你的人不假,但江湖形势变了,她们也会变。”
陈宝祥相信自己的直觉,小桃花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心存诡计。
“我管好自己的人,大家都管好自己的人,怎么样?”
连城璧是万花楼的大宗主,在外人面前,绝对不会贬低自己人。
陈宝祥不敢掉以轻心,小桃花是北城这边重要的枢纽,如果她有问题,驻扎在这里的所有人恐怕生死未卜。
当下他不清楚小桃花属于哪一个帮派?如果是日本鬼子,那所有人就处于鬼子的虎视眈眈之下,到了关键时刻,鬼子收网,一个都跑不了。
他明知道自己啰嗦,还是要开口:“大宗主,我需要你再次审视小桃花,这里不能出错,出错我们就得死!即便知道这样说要得罪你,我还是得说。”
他站起来抱拳拱手,态度无比诚恳。
连城璧想了想,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站起来还礼:“我会好好审核她,不让这里出任何问题。跟你一样,我也不想死在日本鬼子手上。”
顾兰春笑起来:“二位,就算小桃花有问题,她在这里鼓掌难鸣,柴勇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相信他对此没有任何察觉。陈老板,你还是多虑了,万花楼这边的兄弟姐妹也许能力不行,战斗力不高,但从来没有叛徒反水,请放心。”
陈宝祥无奈的摇了摇头:“江湖形势大变,你们知道,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即便是八方面军或者南方军,也未必保证不会出叛徒。”
两个女人同时变了脸色,因为陈宝祥戳到了她们的痛处,跟鬼子交战,这几年情况的确千差万别,谁也不敢说身边的同伴到底穿的是中国人的衣服,还是日本人的军装,只有到了最后水落石出的时候,所有人的身份才会一清二楚。
们两个都吃过这样的亏,经陈宝祥提醒,再也不敢疏忽大意:“陈老板,今天我就摸清楚小桃花的底,同时派人盯住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任何问题,如果她已经投降了日本鬼子,立刻当场枪决,毫不留情。”
连城璧这样保证,陈宝祥才放了心。
外面天已经大亮,但小桃花那边却没有动静,看来夺金这一战让大家都累坏了,全都起不来了。
陈宝祥从前看过地图,北城距离火车站只有四里地,日本鬼子急行军十分钟就到,而且这边全都是平坦的院落,没有任何坚固工事,住在这里十分危险,唯一的解释就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他已经打定主意,天亮之后就去拜访冯老太爷,探探对方的底细,如果棺材里装着活人,那他的判断就完全正确,几乎是控制了德国宝藏的最重要线索。
冯老太爷用它运送棺材,也算是铤而走险,当然不可能全部交给他们,也有眼线跟踪,如果出了偏差,对方也会出手。
陈宝祥对于乱世之中人性的阴险早就有了清醒的认识,他从济南到益都县城,等于是从大地方到小地方,不管冯老太爷有什么诡秘想法,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他,才能比连城璧和顾兰春更清楚的发现棺材的秘密。
一直到了上午九点,隔壁院子仍然没有动静。
陈宝祥有些疑惑,悄悄过去推门观察,突然间大吃一惊,所有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微起伏,应该是中了蒙汗药还没有醒来。
他挨个屋里观察,尤其是小桃花的卧室,柴勇躺在那里,床上只有他自己,小桃花的衣服全不见了。
陈宝祥连连跺脚,从水缸里舀了凉水,泼醒了每一个人。
毫无疑问,小桃花动了手脚,带走了云门山的宝藏……
事情发展至此,他们拼着性命夺回来的宝藏,轻而易举就消失了,尤其是柴勇,陪了夫人又折兵,愧对所有人。
他把小桃花屋里的所有柜子打开,里面连一个大洋都没有,只剩下一些无用的女人衣服。
看来,小桃花很坚决,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他们拿回宝藏,当夜就卷走,远走高飞。
这种能力恐怕不是普通女人能做出来的,连城璧被打了脸,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检查,搜索小桃花留下的线索。
但是,这一次小桃花非常谨慎,连门口的车辙都擦干净了,让他们无从搜索。
陈宝祥基本能够判断,来接宝藏的是一辆马车,马车一直向西北而去,但车后面拖着树枝垂到地上,一边走一边扫掉了车辙,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到了西北第一个路口,就已经无法追踪了。
小桃花这样做预谋已久,对策精明,完全把柴勇当土匪,戏耍于骨掌之上。
“真想不到,这个娘们如此狠心,我还以为她死心塌地跟着我,如今才知道同床异梦。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大家……”
柴勇拔出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陈宝祥冷眼旁观,看着他表演,这些土匪背信弃义,毫无衷心可言,就算拔枪自杀,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柴勇和小桃花里应外合,拿走所有的宝藏,就不用分给其他人,这种手段以前江湖上太多了。
陈宝祥毫不犹豫吩咐连城璧,让她的线人调查小桃花过去的历史,看看她在益都县城平时跟什么人交往,而这些人分布在什么地方?
当下顿足捶胸没有用,只能是使出霹雳手段,让小桃花无所遁形,乖乖的把带走的宝藏交出来。
这么多人里面,似乎只有他置身事外,看得清清楚楚,既不愤怒、也不怨恨,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只有跳出这个死局,才能看清楚。
至少,按照马车离去的方向,小桃花没有把宝藏运到日本人那里,证明她跟日本人没有关系,这一次的行动是其他的江湖势力。
柴勇气得咬牙切齿:“抓到这个贱人,绑起来扔到河里喂鱼。”
这一次柴勇的遭遇充分证明,最毒妇人心,小桃花在他面前装的如同一家人,实际上只要看到宝藏,人心都是黑的,宝藏就像一面镜子,能够照出每一个人的心。
连城璧遭遇这种变化,脸上无光,毕竟她刚刚说过,小桃花是万花楼的人,她可以保证万花楼每一个兄弟姐妹都听她的,不会有二心,刚刚说完这些话,就被打了脸。
所有人垂头丧气,这些宝藏来之不易,中间经过了失而复得的变化,假如这次又丢了,他们从枪林弹雨里面传过来的所有付出,就一钱不值。
连城璧的线人收集到的消息证明,小桃花有一些亲戚,散布在益都县城的西北和北面,很有可能那些人来接应她带走宝藏,立刻隐藏。
假如向西北追下去,有可能找到踪迹,但是日本鬼子沿着淄河两岸设置了无数据点,在那边发生战斗,日本鬼子立刻就会加入,以他们的兵力,云门山这边的土匪无法抵挡,只会因小失大,为了宝藏赔上性命。
鉴于这种情况,陈宝祥作出判断,不再追赶,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反正这些宝藏来自于云门山,又不是八方面军的东西,意外之财意外失去,这样的结局可以接受。
他对钱财没有追求,但是柴勇和张五子早就怒不可遏,他们费尽力气弄回来的宝藏,被一个女人轻松带走,传出去以后在江湖上就没有脸立足了。
到了下午,陈宝祥打了个盹,刚刚醒来,就知道柴勇和张五子带着人向西北追下去,他们留下话,找不到宝藏,就不回济南,也不回益都,跟那个女人拼了。
陈宝祥无奈,这些人眼里只有宝藏,看不清益都县的形式,如果到时候找到了宝藏,却被日本人盯上,左右肯定是个死,这种行为毫无意义,并且连累了同伴。
如果一个人活着,眼里只盯着这些黄白之物,那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兰春悄悄告诉他:“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只要上山当过土匪的人,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钱不要命,八方面军以前收编过十几支土匪队伍,最终结果,一到打仗的时候,为了争抢战利品,往往把胜仗打成了败仗,被日本鬼子反杀。所以说,就算柴勇和张五子回不来,死在淄河两岸,我们也不用感到可惜。”
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这些人的生死看得很清,如今最大的任务就是夺取德国人的宝藏,找出冯老太爷的计划根底,将计就计,带走那个知情人。
这些人里面,陈宝祥和顾兰春始终一条心,他们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宝藏而乱了阵脚,获得的每一部分资金都要送给八方面军,这就是无欲则刚的道理。
陈宝祥完全脱离了金钱的诱惑,在追击行动当中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挥洒自如,就算是面对日本鬼子,也不会有任何的气馁,毕竟他心里藏着高贵的信仰。
连城璧派出线人跟踪柴勇,他们如果发生冲突,立刻回来报告。
当下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让日本鬼子警觉,扫荡北城,这里的人就全都危险了。
陈宝祥此前选择北城作为落脚点,而不是到小旅馆去,早就考虑到,东关那边的局势非常复杂,上一次日本的神风特战队能够得手,就是因为东关只有各种青石板小巷,鬼子常去,要想撤退,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要鬼子把那片区域包围起来,挨家挨户搜索,一定是死路一条。
在北城这边,像西北、正北还可以撤退,实在不行,快马加鞭向西面逃过去也能进山。
当下的陈宝祥还没开战,就想到失败后怎么做,做好了万全的计划,利于不败之地。
只有他知道日本鬼子有多么可怕,跟这些虎狼之师交手,也要变得像猛虎和饿狼一样,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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