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准备一下，我马上就要去A国。”霍鹤山目光笃定，眼底却泛起悲伤。
管家陈叔同样沉痛不已，“好。”
“爸。”一向沉默寡言的霍毅开了口。
霍鹤山望向他。
霍毅说:“事发突然，消息也不真切，您这样贸然过去，我怕您再遇到什么危险……”
“是吗？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敢把手伸到我霍家人身上！”老爷子动了怒，脸上是前所未见的戾气满满。
何玉梅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好儿媳的模样，“爸！霍毅他是担心您的安危，您可是咱家的主心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我知道您担心阿栩，可您也不能放下一家人不管不顾呀……”
霍鹤山痛心闭上眼睛，“可他是我的儿子。”
他最心爱的人的儿子。
“霍毅也是您儿子呀！他身为大哥，这么些年一直都在为家里殚精竭虑，阿栩他，性子急，脾气又大，霍毅没少让他。家里哪个人不是顺着他的脾气？现在他生死不明，那边情况不明朗，您这样跑过去，是对自己安全不负责，也是对一家子人不负责……”
何玉梅脸上全然没了悲伤，满满的都是算计。
老爷子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哟，大嫂这一番话，说的我真是感动坏了，可平时怎么没见你事事都为了霍家着想，反倒是为了争公司抢项目，急得上蹿下跳的？”
霍沅强忍着泪水，怒冲冲质问她。
“还有，我三哥生死未明，你就开始在他背后这样编排他，未免落井下石的太明显了吧？难不成，我三哥出意外，和你们大房有什么关系？”
“小姑姑！你说话不要太过分！”霍成轩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反应特别激烈。
霍沅被吓了一跳，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他，“我跟你妈说话，你一个晚辈插什么嘴？”
“我……”霍成轩阴鸷地盯着霍沅看。
他甚至比霍沅还要大两岁，却要被她姑姑的身份压着，他早就受不了了。
何玉梅和霍毅同样被他们儿子这么反常的举动惊到了。
霍成轩在老爷子面前永远都是温顺的，甚至说话声音都不敢太高。
在娇纵的霍沅面前，也从来不敢忤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看起来既激动又暴戾。
霍沅上下打量这个混小子，讥讽道，“平时见了我三哥，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别人说他出了意外，你是不是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别人不敢说，她霍沅可不是吃素的。
一家子人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演给谁看呢？真恶心！
“小姑姑，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霍成轩心虚瞥她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收回。
“霍沅呐，我知道你跟你三哥亲近，一向看不起我们大房，可你也不能给我们身上泼脏水啊，老三出了事，我们自然是很难过的，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说他的死，和我们有关……”
“给我闭嘴！谁说老三死了？要是让我再听到什么议论老三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霍鹤山厉声呵斥。
一张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他可是霍鹤山啊，年轻时候能把整个C市掀起腥风血雨的人物，即便是老了，他身上的气压也足以碾压众人。
“陈叔，备车！去霍家机场。”霍鹤山说。
众人面面相觑，老爷子他，真的要为了霍栩只身涉险？
霍毅眼神阴恻恻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老东西偏心他的三儿子！
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他这个长子！
霍栩已经死了，他还不死心，非要亲眼去看，死得好！死的真好！
霍沅抹了把泪，快步跟上，“爸，我也要去！”
霍鹤山回头瞪她，“你好好待在家里，看着霍家。”
霍沅不愿意，红着眼眶，“爸……”
“你三哥在的话，他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中，听话。”霍鹤山语气柔和了几分。
霍沅哽咽了。
“好，我听爸的，替您守着霍家。”
“嗯。”霍鹤山转身。
霍沅朗声道，“爸，我等着你和三哥平平安安回家！”
……
回了住处，何玉梅咣当一声把包扔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真是个祸害，死了也不消停！”
霍毅没说话，接过佣人端来的咖啡，慢悠悠坐下，一口一口抿着。
何玉梅发了脾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咖啡！你爸去看那个死鬼了，能看出来什么名堂？还不是灰溜溜过去给他收尸！”
霍毅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是假消息怎么办？没看到他的尸体，我不信。”
“他不会回来了。”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霍毅夫妻惊讶看着霍成轩，满脸的不可置信，“成轩，你……你说什么？”
霍成轩再也没了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满眼的冷漠，“霍栩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霍毅脸色突变，“你……不会是你……”
霍成轩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他爸妈一眼，便上楼了。
夫妻两人惊恐对视，心跳如鼓。
他们讨厌霍栩，仇恨霍栩，可从来没敢动杀了他的念头。
但见他们儿子那副神态，难道……
何玉梅捂着心口，声音都变了，“怎么办，这件事不会真的和咱儿子有关吧……”
霍毅呵斥道，“闭嘴！你最好给我管好你那张嘴，不该说的别说。”
何玉梅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霍毅起身上楼，来到霍成轩房间敲了敲门。
“成轩，我想和你谈谈。”
“爸，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霍毅皱眉，“你敢保老爷子不会发现飞机事故是你背地里做了手脚？”
几秒钟后，门开了。
霍成轩脸上神情极度不自然。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成轩狠狠心，反正是自己亲爸，索性直接承认了。
“没错，我的确在霍家的私人飞机上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让霍栩有去无回。”霍成轩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糊涂！”霍毅猛地拍了拍桌子，“被老爷子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爸！他已经死了，你还在怕什么？”霍成轩梗着脖子，神情癫狂，“我在A国的眼线已经给我发了消息，还有照片和视频为证，视频里的霍栩亲自上了飞机，半小时后，就听到了那架飞机坠落的消息，爸，霍老三真的死了！”
霍毅眉头紧锁，似乎还是不信。
“不出半天时间，他死亡的消息就会传回来的。”霍成轩勾勾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
霍毅这才微微松弛，“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最知道他儿子的德行，有胆没脑，如果霍栩真的死了，那么这计划肯定足够绝密，霍成轩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霍成轩实话实说，“一个神秘人帮我的。”
霍毅瞬间警惕，“神秘人，什么神秘人？”
在听完霍成轩的话后，霍毅疑心未减，“所以你是说，上个月，你收到了一个神秘人的电话，并且很快拿到了一大笔钱，又听他自爆是霍栩的仇人，得知他去了A国后，再次和你联系，让你在飞机上做手脚，导致意外发生？”
霍成轩点头，“是的，那人真的神通广大！他果然在一个月内让霍栩去了A国。”
霍毅震惊不已，“你是说，霍栩去A国，也是那个神秘人一手促成的？”
“没错，不然我们怎么能合作那么顺利呢？他吸引人过去，我在飞机上做手脚，配合得天衣无缝！”霍成轩想到自己做了一件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得意至极。
霍栩再得势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下。
“蠢货！”霍毅拍掌骂道，面露惊恐。
霍成轩不解，“怎么？他死了，你难道不开心吗，爸。”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你都不清楚，竟然还敢和他合作？霍栩死了还好，万一没死呢？他反过来调查，你岂不是要做那人的替死鬼？”霍毅始终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霍成轩一脸笃定，“不可能！霍栩肯定死了，再说了，我全程和那个神秘人都是暗地联系的，即便要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除了那个神秘人，还有谁知道你参与了这件事情？”
“没有了，就……”
霍成轩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就还有个盛晚星，徐正中……”
“蠢货！”霍毅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霍成轩眼冒金星，捂着脸，“爸！”
“那盛晚星是个什么货色？徐正中又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把这么要命的事情告诉他们！”对于这两个人，霍毅坚信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成轩委屈道，“都是盛晚星那个臭娘们儿偷听了我打电话，才让她那个后爸威胁我的。”
“不过爸，你不用担心，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嫁给我，何况盛晚星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出了什么事，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霍毅不放心，“那女人不是个善类，等事情稳定下来，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霍成轩会意，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看情况而定的。”
……
“别过去！你会死的！霍栩！”盛挽月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汗涔涔的。
盛钧一脸担忧，“怎么了月月，做噩梦了？”
盛挽月擦着额头上的汗，颜色不怎么好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嗯，就是个梦而已，可能是这些天没休息好的缘故。”
盛钧心疼不已，“你先回家睡一觉，这些天蒋嫂不在，你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别把身子搞垮了。”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我身体素质很好的。”
“哎，你这孩子啊……”
“爸，我出去买点儿粥。”她说。
“注意安全。”
“知道了。”
走出住院区大厅，盛挽月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刚才那个梦实在是诡异，又令人不舒服。
她竟然梦到霍栩了！
而且，还梦到他冲着自己笑，笑就算了，还很诡异，背后是一座悬崖，他仿佛根本不知道后路是什么一般，一边笑一边后退。
盛挽月急了，“霍栩，你丫的是不是眼瞎！你不要命了？快给我停下！”
霍栩依旧笑，依旧后退。
眼看他一脚踩空，即将摔下悬崖。
盛挽月“啊”了一声，瞬间清醒。
“真是个混球！好几天没打个电话，还跑到我梦里吓人，老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她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去。
值班的护士在护士站刷着手机，然后用一种特别惊讶的口吻对身边的小护士说道，“妈呀，又有一架飞机出事了。”
“什么情况？”
盛挽月愣了愣，叹口气，这些年，时有飞机失事的新闻出现。
“逝者安息吧。”她喃喃道。
生命在各种意外面前，总是那么的脆弱。
谁知下一秒，小护士的声音再次窜入她的耳畔，“关键那飞机还不是一般飞机，是霍家的私人飞机！”
“霍家，哪个霍家？”
“我说你是不是傻呀？咱们C市，还有哪个家里有机场的霍家？”
“你是说，首富霍家？”
“也就是说，霍家人出事了？”
“对啊……好像是那个什么霍三少爷在那架飞机上，从A国回来的路上，出了事，然后……”
后来那两个护士说了什么，盛挽月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满脑子都是“霍栩死了”四个大字。
脑海中瞬间出现梦里霍栩掉下悬崖血淋淋的模样，“不会的！”她泫然叫道，蹲下去抱着脑袋，“不可能的，那只是个梦，不都说梦是反的吗？怎么会……”
脑子懵糟糟的，她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雾蒙蒙，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肯定是谣言！”她拍拍自己脑袋，努力冷静下来，颤颤巍巍从包里拿出手机。
找到那个联系人头像，按下了拨通键。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盛挽月眼睫颤了颤，她又努力睁开眼睛，拍拍脸，自言自语道，“万一他在忙呢？或者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是有可能的。”
周恪呢？对，打给周恪，他不是跟着霍栩去A国了吗？
她颤抖着手又给周恪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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