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成功就游刃有余得多了,海上贸易,还只是转运货物,这些全都是他的老本行,郑氏在这方面的各处体制也都已经十分成熟,往往只有他坑别人的份,而几乎没有人敢在郑家的船队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与此同时,朱慈烺在这段时间里依旧是忙于军务,不仅仅是本部军队的训练调度,还有外部的局势。新成立的参谋部根据军情司提供的情报,不断展开推演和研究,制定出了针对各种情况的预案。
李过在西北发兵三万,将河西走廊的蒙古各部落打得落花流水,还把他们的援军围在了山谷里面,如今已然对着山谷炮轰了数日。
之后,李过和卫特拉蒙古联军在城外的小规模交战中互有胜负,但两边都同样是没有重大进展。蒙古人没能取得任何突破,也不敢出山谷大战,而李过军中的那五十多门大小火炮虽然威力强大,但轰击的时间还太短了,山谷也深,还远远无法打开局面。
朱慈烺通过军情司,还获得了关外的部分军情。满清余孽被驱赶到黑龙江流域之后,每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正在和那里的俄国人密谋着什么,隐隐有联合之势。
而除了北面的局势之外,参谋部投入最多精力的,还是东南紧邻泉州兴华的台湾。这关乎着朱慈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他在处理完朝中的例行公务之后,都会和参谋部的几个主官进行探讨,以尽快确定大军兴复台湾的最终行动计划。
有了内应之后,明军水师可以发动突袭,在登陆战中直接击败荷兰军队,而不用冒着战舰劣势,和对方直接在海上开战。
军情司在台湾已经开始了大量,渗透很快,荷兰大军在岛上地方的军力部署,在何斌的配合下,基本上都在军情司的掌握之中,而明军自身的实力,可调动的兵马,参谋部也十分清楚,这为他们的推演提供了充足可靠的情报。
同时,各军各营的将军和营官,也都在朱慈烺的要求下,分批加入了参谋部的推演和讨论之中,他们的军事指挥和战场判断能力都还有待提高,特别是兵团机动野战的能力。
战场上的实践固然最重要,但那代价太大了,朱慈烺更希望他麾下的这些将领能够在各自经验的分享中,也获得些许成长,这将会在战场上挽救无数将士的性命。
而且,他们这些用将士们的性命积累出来的经验,也应该成体系地记录下来,不断完善甄别,形成体系,最终编成“讲武堂”的军事教材,帮助批量培养军官。这也是参谋部的任务之一。
在除夕的前一日傍晚,参谋部的例行推演结束之后,朱慈烺特意留下了今日参与的主官秦凯。这个在中原大战胜利之后就有点居功自傲,然后被朱慈烺冷落了一段时间的大将,如今变得老实了许多。
面对手下那些桀骜不驯,但又有真才实学的人,不施威是不行的,但施威过度,又同样会适得其反。其中的尺度分寸如何把握,就异常重了要。否则,这些本就桀骜不驯的人,只会是口服心不服,迟早有一天会反噬旧主。
“秦凯,你刚刚说得很好,比前两日张煌言,徐志彪说得都要透彻许多。”朱慈烺让那些侍卫都退了出去之后,一面喝着热茶,一面赞许地笑道。
“陛下谬赞,末将只是跟着陛下的思路去推演,若无陛下之指点,末将也想不出那样的点子。”秦凯虽然是那么说,但脸上的喜悦之情已经遮掩不住。
“就是认字方面,你还得加紧,怎么大半年过去了,就认得三百多个字?”朱慈烺放下了手中的热茶之后,指了指一旁恭敬站着的秦凯道。
“这样今后朕就算想要再往上提拔你,也不好提拔了。打仗厉害固然重要,但识字也别拉下了,营官识字要达到一千二百,将军要到一千八百,这是写在了军律上的规定,别让这点小事拖了你的后腿。”
“是,陛下,末将知道了,往后一定把字认好,绝对不会被这等小事拖了后腿。秦凯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之下赶紧表态道。
在朱慈烺的面前,他可不敢找什么借口,也不敢没大没小地打马虎眼,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不过,对于军官将领要认字这个规定,他心中还是有些怨言的。
朱慈烺看着秦凯局促的样子,微微笑道:“别那么紧张,人皆有长短之处,秦凯你只是不擅长那些文绉绉的东西罢了,但论起勇武,军中能胜过你的人不多,甚至除了徐志彪之外,没有谁敢说一定能胜过你秦凯的。”
秦凯站在朱慈烺的面前,低着头受教,并没有说话。朱慈烺见状,知道对方此时依旧是可教的,关键是把话说开,解开心结:
“但你今日也看到了,行军打仗,单单靠勇武是不成的,若是你只认识那两三百个字,今后如何主持这样的会议,又如何在‘讲武堂’给那些预备军官讲课,指挥千军万马,撰写战略计划?这些都是十分复杂的事情,朕知道,你是不会甘于永远只做一个大将的。
甚至都不用说这些远的,若是被手底下的兵将知道了堂堂大将军秦凯,居然只认得两三百个字,他们又如何会服你?朕今后若是要提拔你当大元帅,又如何服众?”
秦凯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他看着朱慈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今晚被朱慈烺留下,他本来就有些惶恐,原本以为是之前抱怨的事情被皇帝陛下知道了,自己要遭罪,但却从来没想到朱慈烺会和他说这么一番话。
朱慈烺看着秦凯脸上的神情变化,指着他身侧的一张椅子道:“若是站着累了,那就坐下来说吧。之前朕留下张煌言谈话的时候,也是让他坐着的,你们都是朕最信得过的人,私底下可以没那么多规矩。”
秦凯怔了怔,一时间脑子空白,然后在朱慈烺的注视下,定定地站在了原地,全身紧绷,没有丝毫动作。
“不累?”朱慈烺又施施然拿起了茶杯,轻轻吹了吹后,又喝了一口。
“末将站着......站着就好......”秦凯还是不敢坐,他一想起自己在军中的抱怨,便觉得心里发虚。朱慈烺近一年来确实更加宽仁,也更加平易近人了,但以往威严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秦凯本就是没有太多心思的人,也装不来毫无触动的样子,心虚甚至就写在了脸上,这个时候哪里敢坐?
“那就站着吧。”朱慈烺也不勉强,喝了一口茶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朕听说你对这次新政改革的调整很不满意,不仅多次在军营中抱怨,甚至还和张煌言吵过一架?”
“末将......末将......”秦凯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就猜到了今日是要被朱慈烺兴师问罪的,心中还暗暗准备好了应对的话,但在朱慈烺的强大气场压迫之下,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了,别这啊那的了,朕知道你是什么人,没必要在朕这里如此拘谨,拿出你平日在军营里的那股豪爽劲来,有什么就说什么。若是你觉得新政改革的调整不满意,那应该直接来和朕说,你的级别又不是不够,藏在心里做什么?”朱慈烺说罢,顿了顿,看着一脸紧张的秦凯又道:
“你也知道朕向来是看重你的,不然关外的军队不会交给你,当初那样提拔你,已经是偏重了。当时山东那场大战,你秦凯打得可不算最出彩,赢是赢了,但是大军损失惨重。关外的大将军也并非非你莫属,但朕看人是不会错的,那时候你虽然还不够突出,但今后必然能更突出。”
秦凯得了朱慈烺的肯定,原本局促僵硬的脸色微微有了些许缓和:“陛下教训的是,末将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失了分寸,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分寸确实失了,但不是那些话不该说,但是不应该在私底下发牢骚,这样军心会乱的,对你的威望,也是只有坏的影响。若是军中真的有其他人看上了关外这个镇守大将军的,把那个小话往朕这里一递,你觉得朕该不该表态,又该如何表态?”朱慈烺此时早已经收起了笑容,脸上严肃异常。
“你看看张煌言,再看看你自己,知道朕为什么一直如此倚重他,对你却是打算继续磨练磨练,然后再提拔了吗?有关外的大将领着,北面是残清,西面是喀尔喀蒙古,你不用担心战功的问题,只要在这个位置上,朕要提拔你,是随时的事情,而且能让人心服口服。”
“末将明白,之前新政调整的时候,任宣提醒过末将。”秦凯对此倒是毫不掩饰,“自从那日被任宣提醒,又看到了参谋总长被任重之后,末将便也就想通了,一定是末将哪里还做得不对,所以陛下才会将末将留在原位。也不是留在原位,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如同任宣和徐志彪那般提拔。”
“原来你都已经想明白了,看来朕今晚把你留下,还是操错心了。”朱慈烺笑了笑,又道:
“你现在是离得南京远不假,但是关外数万野战大军营的将军,比其他将军,总是高出一截的,就如同近卫营,比起其他营,总是不同一样。如今关外的大军虽然抽调了部分精锐回到各营,但依旧是全军最强的战力。可是你这个大将军,已经是全军最强的大将军了吗?
朕今日把你留下,一来是想要和你把话说清楚,你是朕带出的猛将,没有那么多藏着掖着的东西,也不该有什么隔阂。很多事情,你若不说,朕又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呢?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过来说,想要公道的,也直接过来,还是那句话,别人的级别不够,你秦凯还不够吗?
二来便是要提醒你,把那几个字认好,把自己那个直性子磨好,今后若是成了大元帅,还是这样的直性子,什么话都说,迟早会被别人抓住小辫子。到时候便是朕要保你,又能如何保,难不成朕就不用讲规矩,完全随心所欲了吗?治军不是这样治的,这个不用朕说,你也应该明白。”
“是,末将明白,治军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赏罚分明。若是凭着个人喜好去,一时或许不会出事,久了兵将之间必然离心离德。”秦凯点了点头,当即躬身道:“而且,军中要保持绝对的令行禁止,若是都如末将之前那般,四处抱怨,那上官便没了威严,令行禁止也就难以贯彻了。”
“你也不必担心朕是不是对你有看法,更不必去猜朕的心思。今日朕把你叫来,心思已经是摆在台上给你看了。”朱慈烺微笑着点头,对秦凯的话表示了肯定,他把对方叫来,便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把话说开,也将那道隐秘的隔阂解开,否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朕今日把你叫来,不是要和你算账的,你不必如此紧张。既然道理你都明白了,之前的事情朕就当没有发生过。除了刚刚朕提醒你的两点之外,也把军事推演好好学学,本事有了,又领着关外强军,还担心朕不给你机会吗?
就像今日推演的台湾,便是机会,只要你能把握住了,那就是你的机会,把握不住,别人把握住了,那就是别人的机会。朕看重你是不错,但给你机会,你若是不中用,那朕也只能提拔别人了。军中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这一点你刚刚也说了。”
秦凯闻言,又连连点头。他其实得了任宣的指点之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但心中一直担心朱慈烺就此会对他冷遇,如今对方的话都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他也不用再过分担心。
且说,若不是朱慈烺爱才惜才,真的看重他,想要提拔他,根本不会和他说那么多。这么简单的道理,秦凯自然明白。而他也是把自己的前途,都放在了大明之上。
在一片片鞭炮声中,李胜,张季等第一批休假的士兵陆续回到军营。然后,第二批休假的士兵很快就接替他们,继续进行着喜庆的假日活动,大明治下的各地依旧热闹非凡。
而在这样久违的热闹中,新年已经悄然到来,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八年的朱慈烺按着往年的规矩,主持完祭祖拜天活动,参加国家的各项庆典。
不过,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朱慈烺并没有坐在皇宫中,而是和上一年一样,选择了去巡视军营,观看士兵的演练。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五,但朱慈烺打算在元宵节过后就立即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拿下台湾,甚至把台北等地也一同收复了。
今日参与演练的一众将领很快便来到了北京城校场的大门前,张煌言,秦凯,徐志彪,任宣,马宝等人皆在队列,朱慈烺带着这一众数目庞大的兵将直奔北京城的西大营而去,那里是今日大军演练的场所。
他抵达的时候,西大营的校场上已经是旌旗飞舞,兵马肃立,各营都按照参谋部的军令,随机抽调了部分兵马前来,以检验练兵的成果。这是昨夜朱慈烺命参谋部紧急下达的指令,在此之前并无人知晓,算得上是一次突击检查。
大年初五搞了这么一出,军中士兵自然是毫无心理准备的,也免不得有些怨言,特别是那些还没轮到休假的军官和士兵,心中更是不满。但军令如山,他们也只能是私底下小心翼翼地抱怨一番,然后又全身心投入到今日的演练之中。
校场上汇聚了近卫军五大营,还有御林军在内的的近四千人马,营区内还有武卫营和铁骑营的其他士兵,他们只有一部分人马被抽中参与检阅,其他的人马则是在一旁观摩。
朱慈烺身披一件金黄色的鎏金山文甲,他的皇旗和近卫军军旗在阅兵台上高高飘扬,左右分别是张煌言,秦凯和任宣,徐志彪,身后是马宝,马士英等将领,再往后,则是御林军统领张涛麾下,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侍卫。
经过六个多月的准备,明军目前在最核心的战力各中已经基本完成了军服换装,这是朱慈烺提升军队形象,培养军队荣誉感整体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步。在未来,大明的三大水师也会进行相应的军服换装,以区分水陆兵马,增强这些相当一部分由海盗转化而来的士兵军队荣誉感。
同时,在朱慈烺的要求下,改良之后的军服不仅加入了许多后世的设计元素,变得更加实用,军中也新增了不少单兵装备,其中实用的多功能“行军背包”就十分受士兵们的欢迎。
而随着大明的财政实力变得更加强大,军服的款式和功能还会进一步完善,这也是在常规的武器装备之外,增强士兵持续作战能力和生存能力的有效途径。
经过军服换装之后,大明的不同兵种之间,配备了同款不同色的军服:普通战兵是黄装白甲或蓝装白甲,骑兵是黄装黑甲或者蓝装黑甲,火枪兵则是红装黑甲,而水师在计划中将是蓝装。当然,这也并非创新,而是在原本明军军服的基础上改进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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