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知道太后娘娘肯定是问过陪她出宫的太监了,而且误以为她把韦小宝当自个儿在说书。她决定说《鹿鼎记》完全是觉得故事有趣, 而且她本来就在皇宫里, 又做过太监, 说起那里边儿的事也驾轻就熟。
至于原作里的反清复明啊,神龙岛妖女假办太后啊, 这类敏感情节她都通通砍掉了。虽然大清是大兴亡了很久之后的事, 但她现在半个字不敢提。反朝廷可是逆反大罪,妖女扮太后这种情节又很容易给本就有妖后之名的太后娘娘惹来是非。
姚喜自认为思虑得很周全, 避开了一切可能的危险, 万万没想到着火的是后院……
“娘娘。娶了七个老婆的是故事里的假太监,不是我啊!”姚喜殷勤地给太后娘娘布着菜道:“我生生世世都只要娘娘一个。”
“是么?难道不是公公觉得只有哀家一个太委屈了, 才借说书的机会想过过被美人环绕的瘾?”万妼淡淡地瞥了姚喜一眼, 替她夹了许多菜道:“依哀家看, 七个都太少了, 不如改成七十个吧!公公多吃点,身子不够好的话,那么多美人儿您可消受不过来!”
“娘娘别生气了。”姚喜将菜递到太后娘娘嘴边道:“每次您一生气就顾不上吃东西, 老这么下去会落下病的。娘娘要是不开心, 那我换个故事说便是了。我对娘娘的心意如何您又不是不知道,至于吃这种醋么?”
“当然至于!”万妼边和姚喜置着气,边乖乖张嘴吃掉了她喂过来的东西。吃醋这种事儿好像根本不受控制, 她理智上当然相信姚喜对自己的爱, 可还是会忍不住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吃醋。
“好好好。”姚喜“噗嗤”一声笑了:“娘娘想怎样就怎样, 反正我会哄着娘娘的。”
“你故事里的太监当真不是自个儿?”万妼不舍得对姚喜发脾气, 可心里始终硌应着这事儿。
姚喜苦笑着道:“回话的公公有没有告诉娘娘,故事里那个假太监出生在妓院,母亲是扬州□□,父亲是谁还成谜。我要真把他当成自个儿,至于把身世编得这么可怜么?得和亲生父母多大仇啊!”
万妼听姚喜这么说才彻底释怀了,不过听姚喜提到亲生父母,她不禁问道:“小时候的事儿你当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娘娘总问我小时候的事做什么?”姚喜脸上还带着笑,伺候娘娘用饭的动作也没有停,可是心已经提了起来。
太后娘娘在感情上或许偶尔有冲动糊涂的时候,但在别的事儿上心思是极细密的。难道娘娘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怀疑她根本不是孙喜宝?她向娘娘坦白了一切,以娘娘的行事作派,肯定会派人去孙家核实。
孙喜宝并没有念过书,可是她却会写字会算数。娘娘一定也发现了……
“没什么。就想听你聊聊从前的事儿,把哀家不在你身边的那些记忆补回来。”万妼含糊地随口一说。除非找到了姚喜的亲生父母,否则她不会让姚喜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孙家的孩子。
姚喜冷不防又被太后娘娘感动了。娘娘这得多爱她啊!甚至于会惋惜错过的岁月。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娘娘的过去,可是娘娘母家被灭门之事天下皆知,她不想勾起娘娘的痛苦回忆。
“不过我昨晚做噩梦了。”姚喜扯开话题道。
“什么噩梦啊?怎么不叫醒哀家?”万妼见姚喜只顾着伺候她吃饭,都顾不上自个儿,便也捡了姚喜爱吃的喂她,两人无比温馨又非常麻烦地用自己手的筷子去喂对方的嘴。
姚喜歪着头回忆了一下,人对梦的记忆好像都是暂时的,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把她惊醒的一个片断:“一个长得特别可怕的坏人在后面追我,小小的我大哭着在一座院子里绕圈儿跑,院里有棵几人合抱的大榕树,树荫遮天蔽日的可吓人了……”
姚喜说着说着停住了,神神叨叨地道:“娘娘,我前世可能去过梦里那个地方。”她刚才回忆着梦,可是脑海像是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一般,她不只看到了大榕树,还看到院角有一排蟹菊,其有一盆被摔碎了。
在画面出现在脑海前,她就知道有一盆菊花碎了!
“那个地方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吗?”万妼怀疑姚喜是把尘封多年的幼年记忆错当成梦境了。
姚喜回忆着脑海的画面点了点头。按理说梦境会随着人清醒越来越淡,可是她的梦境却越来越清晰。
“画……”万妼本来想叫姚喜把记忆的画面画出来,考虑到姚喜感人的画技,又闭上了嘴。她记得姚喜说过院子里有棵几人合抱的大榕树,那样大的树可不多见,先派人在京城附近打听一下吧!
用完午膳姚喜提议出去散散步。
“咱们宫里这么多园子还不够你逛的?”万妼不想出去。司礼监和尚宫局的人没准已经在张罗街市的事了,她准备明儿一早给姚喜个惊喜,绝不能被丫头提前知道。
***
又过了一夜。姚喜已经养成了职场人员的基本素质——起得比鸡早!
她打着哈欠,闭着眼坐起身。她整个身子又酸又乏,全是昨儿夜里被太后娘娘给折腾的。娘娘实乃女豪杰,来了月信战斗力竟然不减反增,要不是她最后累得动弹不得哭着求饶,只怕连睡都没法儿睡。
事后沐浴也是不知疲倦的太后娘娘抱她去的,沐浴的时候又……幸福的烦恼啊!
说到底还是被韦爵爷的风流史害的!明明午膳那会儿就过去的事了,晚上太后娘娘又提了起来,边要她边逼问还敢不敢要七个了。
她真的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啊!不过居于人下还是只能乖乖附和着,反反复复地表明心意。承诺自己这辈子只爱娘娘一个,只要娘娘一个。
“哈啊——”姚喜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闭着眼摸下了床。真的困死她了!她轻手轻脚地开始穿衣裳,不敢弄出大动静,怕吵醒娘娘。
万妼早就醒了,她睡眠本来就轻,昨夜更是兴奋得几乎一宿没睡。
姚喜低头吻了下太后娘娘的额头,抚摸着娘娘凌乱的发丝道:“娘娘再睡会儿吧!醒来我就回来了。”
“为什么是额头?你还是嫌弃哀家!”万妼对姚喜的吻非常不满意。
姚喜只得笑着凑上前用力补了一个深深的吻,她扶着娘娘的头吻了许久才离开。“那我走啦?娘娘乖乖睡着等我回来。”
“今儿别去说书了。陪哀家逛街好不好?”万妼时常会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比如她对姚喜用的询问式语句越来越多,命令式语句越来越少。
姚喜有些为难。说书事小,但娘娘的安危事大,天下想杀娘娘的人数不胜数,宫里尚能混入刺客,何况宫外呢?
“宫外太危险了。娘娘要是觉得无聊,我今日留在宫陪您好不好?您要是喜欢宫外的什么东西,命人买回来便是了,何必要冒险出去呢?”
万妼手托腮半倚在榻上,含笑望着姚喜因为担心她而皱起的眉头。“那如果哀家非要出去呢?若是困在宫一辈子,岂不和蹲大狱无异了?”
“那过几日好不好?您这几日热不得冷不得累不得的,实在不宜出门啊!”姚喜近乎哀求地道。太后娘娘性子多变,有时真的跟熊孩子似的,还是高智商的那种,你越担心什么她越故意和你来什么。
“好吧。伺候哀家沐浴更衣,然后咱们去城门上看日出去。”万妼笑着搂住了姚喜的脖子,想让她抱着到澜液池去。
姚喜咬紧牙关把太后娘娘往怀里一搂。
“哀家重吗?”万妼搂着姚喜的脖子问道。
姚喜憋着劲儿,强颜欢笑地道:“娘娘简直,轻!如!雨!燕!”真不是娘娘重,而是她昨晚被折腾得四肢无力。她抱着娘娘往澜液池去的路上,真的无数次想撂下娘娘。
***
沐浴完没用早膳,万妼就领着姚喜往城门去了。
日头还未升起,整座皇城都灰蒙蒙的,只有一处格外亮堂。
“那里好热闹啊。”姚喜挽着太后娘娘的手,指着前方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主宫道道:“娘娘要不要过去瞧瞧?宫里是有灯会吗?”
万妼宠溺地看了姚喜一眼,掩饰不住得意地道:“当然得去瞧瞧了,哀家特意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姚喜目瞪口呆地走到街市口。
恍惚间她真的以为自己置身宫外,街景太逼真了,宫外有的这里应有尽有,不过精简了许多,也豪华了许多。比如尚膳监开的菜馆,御用监开的木器作坊,尚衣监开的裁缝铺,钟鼓司开的戏园子,混堂司开的澡堂子,银作局开的金银店,兵仗局开的打铁铺,酒醋面局开的粮油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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