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蚊虫多,沈小姐莫要冤枉了在下。”
他摇着折扇的模样清俊儒雅,沈茉冉的确没有抓到证据,目光落在他沾满汤汁的下摆上。
“抱歉,公子不如将外袍脱下来,回头让我的婢女帮您清洗一下。”
她的态度突然软和下来,周湛心头升起警惕。
“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沈小姐可认得回去的路?”
沈茉冉绕过地上的砖头,靠近了些,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兰草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公子身上的熏香很特别。”
上次被她推进湖中的阴影还在,周湛往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不过是寻常的香料,京城许多香行都能买到。”
沈茉冉勾唇笑道:“是吗……”
……
司一珞晚上回府,脱下外袍,洗去疲惫,靠在软榻上晾头发。
周裕送来的两位公子在门外求见。
她长叹一口气,揉着眉心。
“进来。”
并肩进来的两位公子,一位一袭飘逸的黑色长袍,长相邪魅。一位青衫长袖,一举一动宛若贵家公子。
“小人予墨,小人言礼,见过大人。”
司一珞不好男色,偏偏世人以为她喜欢,送来的一个比一个惊艳。
岳北书是倌楼头牌,眼前这两位也不遑多让。
她只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脚步声轻轻移到她身后,一双修长的手按在她头上。
司一珞浑身紧绷,心怀警惕。
“小人帮大人按摩,大人放心。”
另一人打算过来帮她揉腿。
司一珞伸手制止,对刀头舔血的人来说,这些不是享受,是催命!
她放松不下来。
“我这儿不用服侍,你们先下去!”
一只漂亮的手落在她肩头。
“小人今晚,可以替大人守夜……”
司一珞抓住予墨继续向下的手,男人手上的皮肤顺滑,竟然比女人保养得还好。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充满磁性,钻进耳朵里令人心头一麻。
媚而不俗。
“我今日没心情,你们先回去。你们的主子应当告诉过你们分寸。”
她松开手,予墨退开,行礼应是。
听到关门声,司一珞抚着胸口,不是她定力不好,是她真的没有这个天赋应付。
想到周裕塞给她的锦盒,司一珞拿出来打开,里面躺着一对粉贝发夹。锦盒里除了发夹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穿花峡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司一珞轻呵一声,这些哄小女孩的玩意儿,谁给他的胆子给她送来?
还是说,他广撒网重点捕捞,随身带着不知多少个这劳什子玩意儿?
“二乔!”
小丫鬟听见传唤,急忙跑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司一珞将锦盒合上,随手扔给她。
“送你了。”
“谢大人!大人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就退下了!”
二乔握着锦盒回到自己的房间。
“好漂亮的发夹!这是什么?”纸条上的字她只认识几个,“什么花,什么什么见,飞……”
“算了,应该不重要吧!”
小姑娘出门打了盆水,对着水面的倒影将发夹戴上,自顾自对着水面傻笑臭美,没注意到刚才还在桌子上的纸条不见了。
“穿花峡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魏赫言将纸条翻过去,纸上只有这一行字,他沉声问道,“去查这是谁送给她的!还有……她带回来的那两个男子的身份背景。”
蝴蝶示爱,蜻蜓点水寓意生儿育女。
难道已经有人坐不住,打司一珞的主意了吗?
她知不知道这两句诗的含义?
司一珞浑然不知,也或许她看出来含义,只是觉得用不上,才随手赏赐给丫鬟……
姒海应是退下安排。
魏赫言抬脚跨过门槛,一路出府,在司府门口停住。略一思索,转身投进阴暗的小巷子里,脚踩在对面的院墙上借力翻过去。
“鬼呀!”
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卓半夜起来撒尿,看见一条人影飘过去,大喊一声,惊动府里的护卫。
“弩——放箭!”
府上的护卫严格按照练兵的方式训练,几乎是项云刚一话落,破空声就追随着魏赫言的背影袭去。
魏赫言转身,袖子拂落袭来的短箭,眨眼间已至司一珞住的院子。
月光皎洁,司一珞披上衣服出来,看见站在院子中的人,抬手示意护卫退下。
“阿珞姐姐,我刚才看见一条人影……”陈卓的瞌睡被吓跑了,见她只穿着里衣,而院子里站了满院子护卫。上前挡在司一珞跟前,“阿珞姐姐,外面交给我,你快回去!”
魏赫言觉得他产生了幻觉,这个小屁孩看着他的目光里……有几分宣誓主权的味道。
司一珞推了推陈卓,开口道:“没事,是魏督主,你回去睡吧。”
“是他怎么就没事……”陈卓心思一转,满脸写着求夸奖,“阿珞姐姐,我今天晚上表现得好不好?”
今天晚上他先发现魏赫言,警惕性确实不错。
司一珞柔声道:“知道了,你回去睡吧,明天赏你。”
“多谢阿珞姐姐!”
护卫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司一珞看向立在院子里的人,开口道:“下官上次说过,督主若来府上,可以走正门。府中护卫万一伤了督主,下官担待不起。”
“你在担心本督?”
少女面色疲惫,似是不想搭理他,转身回到房间里,他追上去。
“督主奉命监察下官,下官为了自证清白,自然随时欢迎督主。还请督主莫要自恃功夫好就随意闯入下官的府邸,万一……”
司一珞顿住,抬头看他。
“说完了吗?”魏赫言欺身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你就只有这些好说吗?”
他的语气像个怨妇,司一珞有一瞬间的慌神。
“督主想听什么?”
魏赫言观她神色,眼底深处勾满欲望和隐忍,他薄而红的唇畔似有讽刺,抛出一个炸弹。
“看来真该给你灌点酒,你才会暴露本性。”
司一珞头皮炸开。
“什……什么本性……”
她,她上次喝醉,对他做什么了吗?
魏赫言的眼神很冷。
“司大人当心纵欲伤身!”
魏赫言大步离去。
他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跟她有关吗?
司一珞满脑子都是他那一句暴露本性,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难道是自己酒后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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