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很清楚帝后不在他们手里,若是妙音真的敢以身试险,那一切就露馅了。
“赵元佑,林妙音,若你们真的想要官家和皇后娘娘安好,你们现在就撤兵,只要你们撤出禁中,自然官家和皇后就是安全的,对了,淑妃也在里头,若是你们不撤兵,本宫就先剁掉淑妃一根手指,不信你们可以试试。”陈贵妃望着火光映衬之下的宁王夫妇放出了狠话,隔的老远她都能感受到这小夫妻身上那袭人的杀气。
印象当中那个病歪歪的三皇子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横刀立马的赵元佑威风凛凛,让人只可远观,不敢亲近。
这一刻贵妃仿佛明白了什么。
本以为放出了狠话宁王夫妇会因此有所忌惮,肯退兵,可贵妃错了。
“赵元亨,你若继续同陈贵妃一意孤行的话,他们都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人头落地。”妙音朝她身后一指,接着寿王妃胡心语,如夫人周青莲和永嘉郡主就出现在了贵妃母子面前。
胡心语早就被这阵仗吓坏了;“二表哥,你们快投降吧,不然的话我们都得死,我还不想死啊!”
“老三,娉婷,你们放了心语她们,我确保父皇母后还有淑妃安然无恙。”自己的家眷落在了对方手里寿王有些不淡定了,他虽然对胡心语没有多少感情,可永嘉郡主是他第一个孩子,如夫人周青莲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儿子。
妙音知道寿王被胡心语他们给影响到了,故此就步步紧逼;“赵元亨,我现在就要见母后,你请母后出来,我就把如夫人放了,我知道如夫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她肚子里都这么大了,她若这个时候因为担惊受怕动了胎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不等寿王反应贵妃就忙不迭的接了话茬;“他们不过是累赘罢了,你们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官家和皇后娘娘若是识时务让我皇儿马上称帝,他和皇后娘娘自然能全身而退,否则的话!”
贵妃做出来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赵元佑和妙音这个时候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知道帝后和淑妃都在福宁殿里头。
片刻沉吟后赵元佑开口了;“就算你们把父皇和母后还有我的母妃都杀了,你们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倒不如你们在这个时候缴械投降,父皇速来宽厚,兴许会饶你们一命。”
“赵元佑,难道你要不顾官家和皇后还有你生母李淑妃的安危要与我们鱼死网破吗?”贵妃厉声质问道。
赵元佑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道;“你们不过是利用自己手里的人质来威胁我们,迫使我们退兵,若是你们手里的人质和我手里的人质一样都失去了价值,结果会如何?”
“赵元佑,你果然是个狠人,过去本宫真的是小看你了,早知如此当初你还未出宫开府时本宫就该把你弄死。”贵妃咬牙切齿道。
“可惜贵妃娘娘如今悔之晚矣了。”赵元佑朗声笑道。
接着赵元佑在妙音耳边悄声道;“兴许父皇和母后不在福宁殿内。”
妙音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可能,若父皇母后不在福宁殿,那他们会?”
就在这个时候康王催马到了前面;“二哥,我求你别再一意孤行了,过去你是我最最敬重的二哥,我不清楚你为何突然要谋反,父皇已经打算立你为太子了,虽然朝臣们半数反对,但是只要父皇坚持,太子之位早晚都是你的,你何必急在一时呢?”
因为情绪激动康王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
兄弟里头他跟寿王感情最是深厚,看到寿王走向了不归路康王甚是痛心疾首。
寿王无奈的朝康王一笑,那笑容里头盛满了难言的苦涩;“四弟,我已无回头路了,眼下我只能孤注一掷,若你真的把我当你的二哥,那就站到我这边来,愚兄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康王见自己的好言相劝对寿王而言无济于事,他痛苦的调转马头,默默的到了赵元佑身后。
虽然赵元佑感觉帝后不在福宁殿内,可没有确定人不在里头,故此他不敢冒进。
若自己不顾里头的帝后安危其行为与贵妃母子也就无二意了。
因此两边继续在这里僵持。
从夜深到天亮,谁也不愿意妥协,那就继续僵持。
寿王那一岁左右的女儿永嘉郡主娇生惯养的,怎受的这样的委屈呢,她在胡心语怀里不停的哭闹。
永嘉郡主的哭闹让人心烦意乱。
已经无耐心的赵元佑把小郡主从胡心语怀里一把夺过,然后高高举过头顶;“赵元亨,若你还不肯投降,那别怪我对你的女儿不客气了,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的女儿是如何被我摔死的。”
天亮了,士兵们手里的火把也都燃尽熄灭了。
天边露出了淡淡的鱼肚白,本该是个让人惬意的好天。
小郡主被举过头顶吓的大哭不止,那哭声到了寿王耳边那真是撕心裂肺。
贵妃看到寿王明显是被这个丫头影响了;“皇儿,那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不值得你动心,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机会没了那就彻底没了。”
赵元佑见寿王无动于衷他就做出了要把手里的孩子摔死的动作,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宁王殿下住手!
这一声断喝带着很浓重的口音,不是开封这边的口音,而是带着点儿老陈醋的味道。
赵元佑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的授业恩师,而且是从不曾跟人提及的授业恩师白眉大侠徐良。
当初包公还再世时他身边云集了一帮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他们既保护包公的安危,还是今上钦封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
这帮人里头最厉害的便是来自河东的徐良,因为天生长了白眉毛,故此人送绰号白眉大侠。
他的武功最是高强,脑瓜子也最灵光,当初包公在知开封府尹时许多大案要案很快破获,贼人被尽快捉拿归案多亏了这位白眉大侠徐良,他算是因功被封为四品带刀侍卫。
自四年前包公驾鹤西去后他手底下那帮人就各奔东西了。
徐良是回了老家,但他同赵元佑有一段使徒之情,故此故此他时常出入开封。
机缘巧合之下徐良成了赵元佑的师父,赵元佑那一身的好武功就是跟随徐良后才习得的。
徐良惯用一把金丝大环刀。
他的这把金丝大环刀扫到哪里,哪里便会哀嚎一片。
跟在包公身边那些年他的刀下不知死过多少败类。
因为一直在韬光养晦,故此赵元佑与徐良的这段使徒之情无多少人知晓。
徐良的声音传来的同时所有人都寻声望去。
但见一身宝蓝色衣裳的他踩过无数人头顶疾奔而来,他的右手正提着那把让人心惊胆寒的金丝大环刀。
“诸位王爷莫担心,官家和皇后娘娘早已逃离禁中,此刻安然无恙!”徐良的话给赵元佑和妙音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帝后果真不在福宁殿内了。
“赵元佑,你莫要听徐良胡言乱语,官家和皇后娘娘还在本宫手里,若你们不信的话你们会后悔的。”贵妃再次做出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徐良微微一笑继续操着一口老陈醋口音的话道;“贵妃娘娘你才是胡言乱语,官家和娘娘早已经通过福宁殿内的密道逃出宫禁,此刻就在秦国公府上。娘娘既然说官家和皇后娘娘还在你手里,那就请贵妃娘娘把官家和皇后娘娘给请出来。”
徐良既已经说出帝后如何逃脱,此刻安置何处,那赵元佑和妙音也就彻底宽心了,如此他们也就无所顾忌了。
就在贵妃迟疑的功夫赵元佑下令进攻。
接着赵元佑请徐良保护妙音和康王安王,然后他便一马当先冲杀再前。
他要活捉陈贵妃和寿王,不是为了抢头功,为的是出自己这口憋了将近二十年的恶气。
大势已去的寿王母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寿王的二三百士兵到是真的对他赤胆忠心,而且他们都以一当十。
妙音和康王安王被徐良等保护着暂时退出禁中。
妙音不放心赵元佑,故此请徐良留下来保护他,然后自己则领着康王和安王直奔秦府。
走出去一段后安王突然决定先不去见父皇了,他担心母亲德妃。
尽管贵妃母子主要围困的是福宁殿,后宫没有受到波及,妃嫔们在这个时候自然是紧闭宫门,战战兢兢的在各自寝殿内躲着。
安王被侍卫们保护着重新回到禁中。
康王陪着妙音在数十名侍卫的保护下继续朝秦府去。
“娉婷,你说父皇会杀二哥吗?”康王小心翼翼的问。
妙音道;“叛乱当诛,然父皇毕竟是个宽厚仁德之君,寿王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嫔,想来会给他们一个体面。”
“二哥他为何要谋反?难道他真的急不可耐的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吗?”到了现在康王还是想不明白寿王怎会突然谋反。他记忆里的二哥温润如玉,是个谦谦君子。
若非亲言看到他围困福宁殿康王是绝对不相信他敬重多年的二哥竟然成了反贼。
“他不是咱们的二哥,他是贵妃的侄子,平昌伯府的大郎。二十一年前贵妃生的是个公主,那公主便是陈迎春,为了自己的前程贵妃偷梁换柱。因为东窗事发了,故此贵妃母子才狗急跳墙,殊死一搏。”妙音知道康王很难马上接受这个真相,然这个时候他必须得知晓真相。
混淆血统那可不是小事,若是传到了民间去那可不得了,因此寿王的身世只能继续是个秘密。
妙音和康王到秦府后没用通传就到了里头。
这个时候今上已经被安置到了秦皇后昔日未出阁时的院子歇息,秦皇后从旁陪着,宸妃母子和淑妃都被安置到了他处。
今上的身体原本就透支的厉害加上这大半夜的镜框乱乱,此刻是虚弱的一塌糊涂。
秦国丈和秦国舅坐镇秦府保护帝后,看到妙音和康王过来他们就知道贵妃母子大势已去。
“外祖父,舅舅,我要去见父皇和母后。”妙音急切道。
秦国舅亲自领着妙音和康王来见帝后。
这个时候今上睡下了,秦皇后没让二人打扰,而是到了外堂;“宫里的情形如何了?”
一夜没有合眼的秦皇后看着甚是憔悴。
妙音忙道;“母后宽心,相信很快贵妃母子就会被擒住了,若我们早知父皇母后不在福宁殿了自然早就动手了。”
接着妙音就忙问母后和父皇是如何逃出福宁殿的?还有你们如何遇到的白眉大侠徐良?
秦皇后就把通过福宁殿密道到了国子监,然后通过国子监的守夜人去往秦府求援,接着秦国公父子就把帝后,淑妃宸妃母子接到秦府。
进了秦府自然就安全了。
秦国公那可是根契丹人在战场上较量过的,虽然年过花甲,但仍然是宝刀未老。
国舅爷虽然未曾上过战场,但也好歹是将门虎子。
他们保护帝后自然让人放心。
秦府其他儿郎则都跟着赵元佑入宫擒贼了。
白眉大侠徐良与秦国公是忘年交,昨晚他刚好在秦府做客,秦国公与之彻夜长谈,他通秦家父子一起把帝后等从国子监接回秦府,待帝后等安置妥帖了徐良才入宫去给赵元佑送信。
其实从禁中到国子监的路不算远,可因为今上身子太过虚弱,故此才耽搁了好些功夫。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激战贵妃母子最终被生擒活捉,寿王手下那二三百人也都所剩无几。
金碧辉煌的福宁殿前亦是血流成河,满地尸体。
自大宋建国至今宫内头一次发生如此血腥之事。
哪怕当年太宗皇帝从太祖手里谋取皇位亦是平平静静,宫里宫外都不曾见过一滴血,死过一个人。
寿王在被擒之前还是做了最后一次的挣扎,他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施展开来,同赵元佑踏着满地血流和尸体在福宁殿前缠斗了二百来个回合。
这一刻赵元佑撕掉了多年的伪装,把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展示在了寿王和所有人面前。
他赵元佑不但不是弱鸡,还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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