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散尽,血空转清。浩浩万里天,晴明重现。天涯尽头,落日将坠未坠,散发出煦暖的余晖,仿佛贪恋着最后的白日辰光。
关于天央族及其二宗主的起源来历,众人皆是疑窦满腹,但至少烛阴已除。如此庞然邪物,纵是在那个神秘的天央族中,想必亦是极为罕见,不然何至惊动宗主亲自出手。
天雪轻吁口气,不由自主的望向墨释,千言万语盘旋心间,最终只是轻声说道:“我方才,很是担心你。”
“我晓得。”墨释微微点头,柔声道,“我也是,所幸来的不是太迟。”当时他从灰衣男子的幻象中清醒过来,并未多思,立即施展瞬移术赶往天界,唯恐天雪遭到烛阴的伤害。
对话简短,其中所蕴的深沉关切与牵挂,两人却都是明白的,只觉无须多言。天雪静静的凝视墨释,隐约生出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说不清是悲是喜。经历过宛如生离死别的焚心伤痛,她终于开始正视深藏于心的真实情感,自己是如此在意这个焰发赤眸的男子。
鱼菊狱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对凝注彼此的男女,手里还倒握着那支银如霜雪的弯钩,然后依旧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他的手掌蓦地攥紧,锋锐的弯刃透出冰冷的寒意,温热的鲜血顺着锋刃缓缓流淌而下。
狱王俊美无俦的面孔上忽然现出一丝讥诮的冷笑,不知是嘲笑神魔殊途的赤魔尊与神武将军,抑或是,嘲笑自己。下一刻,他已施法离开。如果继续留在此地,他或许会忍不住杀掉那些令其厌憎的神族兵将。
冰筹传音墨释,先行回转鬼界。他无意和衡门的几个女人动武,目前也非是与神界正面交恶的恰当时机。何况九幽邃溟海上空的结界层破损,虽可自行恢复,也需耗费巨力,加速重设。
欧阳倩扶着呼兰纳桑,谢绝了明玉人的好意,打算立时返归衡门。九黎之魂的重新现世,须得尽快禀告师尊。她见衡非其偷偷的扫向墨释,神色犹豫不决,不禁玩味一笑:“二小姐,你不如和三小姐暂且留下,与神魔两界的几位大人略作寒暄。我先陪七师妹回去疗伤。对了,记得告诉赤魔尊,青麟那小子的功法近来益发精进啦。”
衡非其脸上一热,心知欧阳倩是刻意为她制造机会,又是羞涩又是感激。以墨释现下的修为,恐怕业已远远超越拓跋青麟。其实她与墨释仅有数面之缘,然情字无解,全无道理可言,芳心深处,就此烙下了那个英俊男子的孤傲身影。她的少女心事,原本只悄悄告知过同母所生的三妹,却如何瞒得过熟谙风月情事的欧阳倩。
衡非其发乎直觉的确信,墨释一旦真正动心,必然深情专一,绝不同于视女人如玩物的父亲和二哥,亦不同于永远云淡风轻的幽溟,更不同于风流多情的谛妄夜。可是,墨释情之所钟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她心中一痛,忽而绝望。那位白衣胜雪的女将军,那般清冷,那般绝丽,与墨释当真般配。
欧阳倩察言观色,登时猜透她的内心想法,密语传音道:“莫要灰心。鹿死谁手,尚是未知数。墨释和天雪之间的阻碍太多,希望渺茫。你应清楚,就他们的地位而言,有些事情,根本身不由己,岂能凡事随心所欲?况且墨释对你,也不是全无好感。”
这番话倒是实情。墨释面对衡门众女,素来冷淡寡言,对待衡非韩也只是略为和善。至于衡天兀专门为贵宾准备的侍寝艳姬,每每被他毫不客气的直接轰出房间。弄得那些妖娆美女既懊恼不甘,又心痒渴望。惟独对衡非其甚是和颜悦色,不过这份好感,是因墨释较为欣赏善解人意的娴淑女子,完全无关男女之情。
无极殿自从霄伤熠接掌之后,逐渐脱离文部协武司的管辖,成为独立官部。待其自绝灭化,无极殿划归入武部,但仍具相对的独立性。年芒与廖哉护法乃是旧识,此时迟迟不见天雪下达指示,不由面面相觑,暗中嘀咕。
假如换做性情平和的履阳,廖哉也许会直言发问,然而诸神中但凡不熟悉天雪的,尽皆认为这位神武女将军难以接近,脾气十分不妙。惹恼了她,连太白金星和九天玄女的亲戚都要倒霉,可不敢多嘴乱问,自讨没趣。
司沉奈反而被冷落一旁,无人理会。盖因神界等级森严,他此前不过是个中阶武将,与高阶官员全无私交,甚至鲜少会面。如今一跃升为军界新贵,却也镇不住这些资历老的高官。
欧阳倩前脚刚走,太白金星便急匆匆的来了,身后跟着内庭五大侍殿卫尉之一——世袭威勇侯的祝岛之,以及两名面目陌生、作宫廷侍卫打扮的壮年男子。
天雪一怔,顾不得再与墨释脉脉相对,上前抱拳道:“太……中丞大人,卫尉大人,天雪有礼了。”她颇为敬重祝岛之,固然看不惯太白金星,终究不便失了礼数,毕竟有魔界的大人物在场,再加上衡门主的千金小姐,同样来头不小。
令天雪纳罕的是,太白金星居然现身此地。以她对这个官场老狐狸的了解,不可能亲身奔赴险地。他并非武将,来此于事无补,也犯不着贪图这等军功。
祝岛之抱拳回礼,温和一笑。这位祝融的后代、世袭的侯爵看起来三十余岁,中等身量,肤色微暗,蓄着短髭,形容俱是平常,全无出自望族之家的雍容气派。然而人不可貌相,此君正是现今六大世袭罔替的豪门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子弟。
祝岛之为人沉稳圆融,又长居内庭禁宫之内,与天雪性格迥异,亦不相熟,却知这个年轻的女将军清廉正直,且善待底层兵卒。纵然有些桀骜不驯,但是瑕不掩瑜。
太白金星却先看向年芒,见其安然无恙,方转首笑道:“天雪将军辛苦了,又为我界建立奇功,圣上必有重重的嘉赏。可喜可贺!”其实这份奇功,准确而言,是几个所谓的大魔头建立的,个个可令九天诸神头痛无比。
天雪秀眉微蹙,最不耐烦听此类套话,淡淡道:“中丞大人不必客气。”
太白金星深知天雪厌烦奉承之言,索性就此打住,转向墨释微笑道:“阁下便是魔界的赤魔尊大人罢?老夫年启明,忝居神界中丞令之职,谨代天帝陛下及我界臣民,鸣谢大人援手诛邪之德。久闻赤魔尊大人的赫赫威名,今日初见,果然勇武绝伦,名不虚传。老夫不胜荣幸。”
墨释冷哼道:“废话还是免了罢。本座可不是初见你。”当年黄山散花坞,太白金星曾经现身宣旨,命天雪速返天庭。墨释对此自是记忆犹新,若非他当时心神大乱,恐怕会直接将中丞大人一脚踹下云端。
太白金星一愣,不禁暗自恚怒。他入主璇玑宫数万年,门生子弟遍布庙堂,无论是神界世袭罔替的六大门阀望族,抑或创立西天佛界的释迦世尊,再或幕后统领人族修真界的衡门之主,会面时无不对其礼敬三分。堂堂中丞令,一神之下,万神之上,屈尊说了连篇客套之辞,对方居然三言两语就顶了回来。
他明白魔界势大,几可与神界平起平坐,墨释又是身居高位,掌握兵权,因而态度恭敬,但姑且不论魔族是否承认,神界终究是名义上的六界之首,千万载的辉煌荣耀,绝非虚妄。目前双方亦非处于交恶期,这个资历尚浅的赤魔尊,未免太过嚣张无礼!
墨释漫不经心的应对太白金星,目光却扫向那两个沉默侍立的宫廷侍卫。
由于天帝对墨释与司空秀蓝的感情之事讳莫如深,神官中知情者寥寥无几。太白金星也无从知悉,并未着意。他毕竟久居官场,城府极深,当下干咳一声,不动声色的移转话题道:“敢问这位白衣的公子如何称呼?据报还有两位公子,也为铲除怪蛇出了大力。不知现在何处?年某亦当多谢诸位。”
幽溟笑道:“在下魔族幽溟,见过中丞令大人。那两位朋友身有要事,已然离去。异兽骤现天界,殃及众多无辜生灵,我等岂可袖手旁观?大人无须道谢,幽溟实是愧受。”
太白金星闻言暗惊,试探的问道:“幽溟?难道阁下是……魔界的玄魔尊大人?!”
幽溟微微一笑:“不敢,正是区区。”
太白金星愈发惊诧,面上依然笑吟吟的,仿佛戴着一张永远保持适当微笑的人皮面具:“原来是玄魔尊大人,失敬失敬。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让大人见笑了,惭愧之至。”他知晓魔界高层大多谙习武技,不似神界的文官武将泾渭分明。这个玄魔尊功法高深不算稀奇,肯定强不过赤魔尊,然而如此文质彬彬,委实出乎意料。倘若魔族俱是这种性情,想来也不至与神界成为万世宿敌。
幽溟含笑道:“中丞令大人言重了,真是折杀幽溟。大人乃是神庭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幽溟敬仰久矣。”
衡氏姊妹与神族兵将们大都听得呆了。魔界自创立以来,与神界纷争不断,大战三次,小战无数,仇雠益深,从未消停。近年来双方暂时偃旗息鼓,边界方获短期安平,却也是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可这两位分别来自神魔两界的股肱重臣,神情诚挚,言辞恳切,仿佛惺惺相惜,神交已久,哪里有半分仇敌相见的样子?
祝岛之暗中冷笑:“能够爬到玄魔尊之位的人物,到底有两下子。这般殷勤做作之态,寻常魔族便决计装不出来。倒是那个赤魔尊,冷傲犀利,确具英雄之气。他手中那柄长刀,必是稀世神兵,不知是何来历。”他自然听说过魔祖血刀之名,却不识得。
墨释眼见神官越聚越多,忖道:“此刻与天雪也不好多说。这年老儿又恁地啰嗦,烦!莫非高阶文官做的太久,都如此絮叨么。他遇见幽溟,光是客气话,便可说上半个时辰。竹姥姥临终遗言中提及的长庚,当真是他?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人。倒要叮嘱天雪寻个时机,私下询问。陛下紧急召集朝会,我与幽溟须得尽快返回帝都。”
他念及于此,只见天雪左瞧瞧太白金星,右瞅瞅幽溟,密语传音道:“这两位客套起来,还真是棋逢对手哎。若是让我时常这么说话,烦也烦死了。”
墨释哑然失笑,也传音解释道:“幽溟这小子素来文雅谦和,面对显贵如此,面对黎庶亦如此,并非惺惺作态,不过有时确实很烦,哈哈。”顿顿又道,“魔帝陛下急召,我和幽溟不宜久留。你找个合适机会,探探太白金星是否认识竹姥姥。他俩年纪相仿,许是旧交,因故生了嫌隙,方才反目成仇。紫衣女的真正身份,或许可以此作为突破口。”
所谓双管齐下,他打算闲暇时去趟欢寂渊薮,求助幻之伤探察紫衣女的来历,但并未告诉天雪,以免她好奇心盛,要求同往。那个龙蛇混杂、奢华淫逸的六界顶级销魂窟,他怎敢带着天雪同去。单是烟视媚行的幻之伤,只怕她就难以接受。
墨释凝视天雪,唇边逸出一抹迷人的笑意。这个小丫头在某方面,实在过于单纯青涩,正因于此,愈显可爱。
天雪见墨释目蕴深情,笑容却透出一丝邪气,不由面孔发烫,一时忘了回话。她发觉每次面对墨释流露邪魅之气时,自己总是控制不住的羞涩脸红,而心底深处,又觉得甜丝丝、轻飘飘的。个中滋味,端的难以形容。
墨释欣赏着天雪娇羞动人的模样,怦然心动,直想把伊人揽入怀中温存缱绻,可惜残存的清醒理智和一个轻柔的女声飞快的将他拉回现实。
“墨释兄,非其有礼了。”衡非其姿态端方的裣衽行礼。那边厢衡非韩已经和太白金星、幽溟交谈起来,她与两位大人虽然谈不上熟络,但也非初识。
“哦,衡二小姐。”墨释淡淡的应道,略感不耐,只因对衡非其印象素佳,并未显露。
衡非其原以为墨释至少会询问衡门诸女为何出现于此,不料他简单应了一句再无下文,微觉尴尬,不得不另挑话头:“非其从未听闻世间还有一个天央族。墨释兄是否清楚?”
墨释摇头:“我今日也是初次听说。人界近来怕也有异兽现世作乱,两位小姐最好速返崦嵫山悬空谷,告知令尊。”
衡非其是个蕙质兰心的聪颖女子,立时明了墨释根本没兴趣与己多做交谈,心中酸楚难抑,秀丽面孔上却仍是温婉的微笑:“多谢墨释兄提醒,我和三妹与几位大人打过招呼,便要返回人境了。”说着又对天雪浅笑施礼,随后走向衡非韩。
以衡家二小姐的矜持端庄,几乎从未主动与同门以外的男子搭话,偏生墨释又反应冷淡,如今她再没勇气多说甚么。
墨释忽感如芒在背,有人正肆无忌惮的打量他,目光若有实质,难掩凌厉之气。转身望去,却是那两名宫廷侍卫中身量较高的一个。眼见对方察觉,他居然隐带挑衅的直视墨释片刻,方若无其事的移转视线。
司沉奈恰好看到这两位目光对峙,暗叫糟糕。天庭禁军乃是神界最为精锐的部队,分为外庭龙麟卫、中庭金吾卫与内庭金吾卫,后两者的服饰有所区别,均归五大侍殿卫尉统辖,并不归属朝廷的武部。其中内庭金吾卫更是强中之强,因此与其他军队的同阶兵士相比,不仅军饷最多,傲气也最多。
这俩侍卫看装束正是内庭金吾卫,然其纵有天大的傲气,在赤魔尊面前,也没甚么用处。只盼墨释不屑与这些小人物计较,否则……司沉奈面现苦笑。他之前原本充满自信,假以时日,必可赶上赤魔尊。然而就在那一刻,苍穹血红,暴雨消止,墨释高擎九黎之魂,凌空怒斩烛阴。那一刀并未彻底劈死巨蛇,却彻底劈死了这位新晋威武将军的信心。
当时司沉奈怔怔的注视着墨释,半晌无法回神。那一幕就此镌入他的脑海,终其一生,从未忘记。他恍然意识到,即便将来他能够提升至墨释的修为程度,即便将来他能够成为与墨释地位相对齐平的神武将军,那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天生霸气,终究是学不来的。
墨释神色转冷,雄躯腾跃而起,疾如利箭离弦,手中九黎之魂划出一道明亮的赤芒,径直劈向那名高个侍卫。
司沉奈失声惊呼:“当心!快闪开!”他知道以金吾卫之能决计难逃此劫,只是出于善心,下意识的高声示警,本以为墨释至多略作惩处,毕竟天雪正在此地,岂料他竟对一个低阶的天庭侍卫使出如此杀招。
天雪花容骤变,不明墨释为何毫无征兆的暴起伤人,不由急道:“墨释!手下留情!”
高个侍卫竟然全无惊惶之色,身手敏捷的斜举腰刀,向上一挡。但闻一声脆响,特定制式的宫卫佩刀在九黎之魂的劈砍下宛如纸革,连鞘带刀同时断裂。高个侍卫镇定依旧,随手抛开断刃,向后急退。此刻再退,愈发来不及。不料他身旁的另一侍卫业已亮出一柄剑刃颇窄的古怪细剑,疾速刺向墨释的眉心。
墨释目露赞许之意,当即回刀一拨。这一剑的来势既狠且快,虽然未必强于飞凌、天雪的剑术,却胜在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墨释不得不临时换招,放过那后退躲避的高个侍卫。刀剑相击,发出铿然金铁之声,那柄细剑居然未断。
矮个侍卫趁势收剑,飘然后退,与高个侍卫并肩而立,摆出防范之势。这几下如兔起鹘落,转瞬结束,过程却至为凶险,然而二侍卫的面色仍是恒定如常。单只这份定力,已非常人所及。
众人无不愕然。墨释的刀法自然无可挑剔,令他们诧异不解的是,两名寻常的神庭侍卫怎会配合如此默契,竟在赤魔尊的刀下双双全身而退。
太白金星与祝岛之对视一眼,惊喜交集。他固然不懂功法武技,也晓得就凭内庭金吾卫的能耐,万难避开墨释的雷霆一击。这两个貌不惊人的男子,乃是初昊帝特意指定,此行负责保护中丞令与威勇侯。祝岛之也不清楚其真实来历,不过他身为侍殿卫尉,本身便谙熟武道,通常无须他人护卫。太白金星深知帝君待己不薄,势必择选两位高手假扮侍卫,但委实没想到高明至此。
忽闻一阵轻微的碎裂声,那支细剑霎时断作六七截。矮个侍卫功力深湛,此剑亦非凡品。适才他灌注法力于剑内,方暂时抵住九黎之魂的劈斩,可最终还是完全毁损。
两侍卫不禁一怔,冷然瞪视墨释,眼中倏而透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威势立显。他俩并无刚烈豪勇之气,亦无邪狠张狂之气,而是一种阴沉内敛、然更具震慑力的气度。
天雪和司沉奈暗自凛然。此等人物绝非侍卫,也不像是出自军界。莫非墨释正因看出异状,故而突发狠招?天庭之中,竟还隐藏着这般默默无名的绝顶高手,当真始料未及。
墨释施法隐去九黎之魂,俊容上忽而露出一丝锋锐的笑意:“十二天卫中的人物,果然有些门道。”
此言一出,宛若惊雷乍响,震呆了诸位神官、幽溟与衡氏姊妹。十二天卫?那个千万年间始终存于野史传说中的专属天帝的神秘组织——十二天卫?!
两名侍卫的脸色终于变了。
高个侍卫欲言又止,终是沉默。矮个侍卫已然恢复镇静之态,拱拳道:“不想魔界自后淮暴毙,现任的赤魔尊更加了得。幸会!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赤魔尊不吝赐教。”
墨释淡淡道:“好说。”转向幽溟道,“走罢。”他料定那俩小子断不敢公然承认天卫的身份,也不再追问。
高个侍卫沉声喝道:“且慢!”
墨释扫了他一眼:“怎么?继续打?”
高个侍卫老脸微红:“不,不是。”轻咳两声,郑重续道,“在下卫八,这位是我兄长卫六。我兄弟俩今儿是认栽了。”
这下倒是大出墨释的预料,不由对这个较为坦率的卫老八略生好感。卫六的面色又是一变,嘴里仿佛被塞进一枚苦胆,苦不堪言。
十二天卫这个组织非常特殊,虽以卫一至卫十二排列,貌似关系亲近,其实很多天卫彼此间根本素未谋面。卫六进入天卫组织已有数万年,也只见过卫五、卫八和卫十一,甚至无法确定十二天卫是否全是男子。
他这个宝贝八弟,历经多年严酷训练,骨子里仍存好战血性,并不特别适合担任天卫之职。无奈培养一个天卫着实不易,单是甄取合适的人选,便极为耗时耗力。初昊自也不愿轻易舍弃,况且一旦舍弃,岂不表明天帝陛下选人缺乏眼光……是以他仅安排卫八担任自己的贴身侍卫,鲜少外派。
今日难得外派一次,结果就把天卫身份给暴露了,还偏偏暴露在神界的死对头面前。丢人丢到家了。最郁闷的是,卫六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墨释究竟是如何猜出来的。
卫八却已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我等的敛息之术绝无破绽,与普通侍卫并无二致。你是怎么看穿的?”
墨释漫不经心的说道:“两位的敛息术确实毫无破绽,这便是最大的破绽。”言毕向天雪温柔一笑,施展瞬移术返回魔界。
幽溟心知肚明,墨释必是懒得多作解释,所以说走就走。他与众人含笑告辞,方施法离去。留下犹自一头雾水的神族兵将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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