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滂沱,整座楚府笼罩在漫天风雨之中。墨释疗伤的那间客室位于别院最深处,霆雷轰鸣,反而愈显此间的清幽僻静,窗棂透出点点烛光,若明若暗,纷影摇曳。
墨释想到伊人在内等候,心生暖意,焦虑稍减,举手轻叩镌刻着华美纹饰的红檀木门,里面却无回应。他顿觉凛然,一把推开房门,冲进里室,不禁暗笑自己大惊小怪。
原来天雪身心疲倦,又等待过久,不知不觉倚在锦帐软塌上睡着了。烛芒映照着她清艳秀雅的面容,宛如海棠春睡般美丽。
墨释右掌一挥,房门无声无息的自动闭合。他走至榻前,轻轻的替天雪盖上薄被。毕竟四月时节,尚存几许寒意。天雪突然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墨释以为她半梦半醒间误将自己当作敌人,轻声道:“天雪,是我。”
不料天雪眼中满是惊惧之意,不由自主扑到他怀里,颤声道:“我又做噩梦了,又做噩梦了。”
墨释一怔:“甚么噩梦?”
天雪语无伦次道:“好多好多血……我不想杀人,不想再滥杀无辜……不是我的错……”
墨释感到天雪不住的发抖,紧紧搂着她,柔声抚慰道:“一场噩梦而已,别想那么多,当然不是你的错。”
他的拥抱那么温暖有力,他的话语那么温柔坚定,天雪渐渐回复镇静,不再惊惶。自从她恢复神将的记忆身份以来,还是初次显露这么柔弱无助的模样,仿佛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子,令人无比疼惜。
据说六界之内,惟人有情。又道是神族绝情寡欲,魔族有欲无情。其实世间众生,但凡界属于具备灵识的种族,能够完全弃绝七情六欲的又有几何?千万年中,思凡下界的仙神屡禁不绝,魔界亦不乏婕璎公主、杜若将军那样情深义重的痴情男女。
魔拥有堪与天神相匹敌的法力,而由于元祖蚩尤出身兽族,魔族天生即具有兽的本能与野性。修炼至最高层级的魔,自可控制欲望,几无欲求,然其恣意妄为,也可说是无欲而无不欲。魔界的高阶统治层中,唯独墨释的府邸没有侍妾使女,他多年来心无旁骛,不近女色,除去处理朝中的军政事务,唯一喜好便是追求更强的力量。
如今墨释依旧潜心武道,可是对天雪早已情根深种。此刻两人独处一室,软玉温香抱满怀,柔软的娇躯,馨幽的体香,姣美的姿容,清芬的发香。天雪又现出罕见的少女娇婀之态。他只觉喉间发干,逐渐心猿意马起来,连忙凝定心神,却斩不断种种遐思。
天雪缓缓抬起臻首,注视墨释,回想起适才的无措失态,不由玉容绯红,眼波若水,神情异常动人。墨释再也把持不住,双臂一紧,以口相就,俯身攫住天雪如花的唇瓣。天雪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毫无征兆的再行轻薄,登时又羞又急,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道,芳心深处,似乎并无真正的恼怒愤恨。
天庭诸神素来道貌岸然,严守礼法,行嫁娶者又较为稀少。何况天雪是女儿之身,兼且身居高位,孤傲淡冷,谁也不可能在其面前提及男女之事,就算是玩笑话,也不敢稍露半句,是以她对情事根本一无所知。
一时之间,天雪昏昏沉沉的,已被墨释压倒在锦塌上。忽然惊觉他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不老实,天雪终于慌了,纵然她对此懵懂无知,但出于女子某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和强烈的羞涩感,只想推开这个放肆无礼的霸道男子,抗拒道:“不要……”到底不要甚么,其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墨释已经浑身燥热,情沸如火,见天雪不断挣扎,不得不伸手钳住她的一对皓腕,附在她耳边低喘道:“雪儿乖,我想要你,别怕,放松些。”深沉喑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述的迷人诱惑。
天雪觉得耳朵麻麻痒痒的,体内仿佛随之激起一股热流,听的却是疑惑不解,忍不住问道:“你想要我?要甚么啊?”
墨释闻言彻底愣住,隔了半晌方道:“你……你不明白?”他自然清楚天雪业已失去全部人世记忆,也知道天雪与其他男人绝无任何情感纠葛,然而她这个尊贵显赫的神武将军居然纯洁青涩到这种程度,委实出乎意料,不过转念一想,亦在情理之中。
天雪愠道:“你莫名其妙的,我怎会明白?哼,你快起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她竭力装出严厉凶狠的样子,无奈两人相距不逾尺的情形太过暧昧亲密,她脸上更是红晕未褪,这番话说的没有分毫威慑力。
墨释露出一抹邪气魔魅的笑,轻啄下天雪的红唇,正待答话,院落中骤然响起一声尖厉刺耳的震天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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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遥快步返回卧房,只见唐琳依静坐灯下,神情颇为阴郁。他暗自叫苦,小心翼翼的赔笑道:“府内来了几位贵客,我在座相陪,所以回来迟了。”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摆设室内的数件青瓷器,还好,没有太过珍贵的。
鉴于唐琳依擅长砸古董出气,真正的上品早已被楚遥藏入密室,反正楚夫人对古董也不甚在行。楚遥微微松了口气,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大为得意,大不了挨顿骂,只要宝贝无损,一切好说。
不料唐琳依并未动怒,凝神注视着相公,轻声道:“你坐下,我们聊聊罢。”言毕站起身来,为他奉上一盏温热的绿茶。这茶叶是太湖洞庭山的特产,当地人称作“吓煞人香”,名虽不雅,却突出了此茶芬芳味醇的独特香气,直至清朝,方得康熙御笔赐名为趣致的“碧螺春”。
楚遥顿感受宠若惊,自他俩成亲以来,唐琳依亲手为其斟茶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转念又惶恐起来:“琳依,你若是对我有甚么不满之处,直说便是。我一定会改的,今天实在是不得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唐琳依幽幽叹息:“楚遥,你我相识十余年,如今天舒这孩子也快十岁了。你始终待我极好,我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很明白。我爱使小性子,有时乱摔东西,又经常和雰荷拌嘴吵架,令你左右为难,你别见怪。”
楚遥愕然,他从没想到琳依竟会放低姿态,说出这么一番话,半晌方道:“老夫老妻的,我还不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嘛。雰荷刁钻古怪,但并没坏心眼,你也是清楚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俩抬杠斗嘴就权当解闷罢,呵呵。夜了,早点歇息罢。”
唐琳依轻轻摇头:“我想和你说说话。”
楚遥疑惑道:“你是不是有心事?到底怎么了?”
唐琳依沉默片刻,突然眼圈一红:“你应允天雪,即将回归天庭重任将军,对不对?你对那个沄惜女神念念不忘,对不对?”
楚遥骇了一跳,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琳依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那天晚上你和墨释天雪等在厅内喝酒谈事,他们纵然法力高深,许是因你恢复神将记忆的缘故,异常高兴,一时放松了戒备,未曾发觉我在隔壁偷听。其实我只是一时好奇,却没想到……”
楚遥解释道:“琳依,你别多心。我答应的是在本世结束后才回转神界,何况天帝陛下是否批允,尚且未知,也许我下辈子还是转世为人。至于沄惜,确切而言,是飞凌对她念念不忘,可你莫要忘了,我今世依然是楚遥,是你的相公。琳依,终楚遥一生,只爱你一个女人。”
唐琳依心神震动,喃喃道:“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楚遥走到琳依面前,双手按住她的香肩,郑重道:“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唐琳依哽咽道:“假如你日后恢复神将之身,还会记得我吗?”
楚遥面露微笑,淡淡道:“待飞凌重生,楚遥已死。记得抑或不记得,又有甚么要紧?琳依,你我有缘携手共度此生,相依相守,富贵安康,了无遗憾,比绝大多数人幸运千百倍,何须再强求身后事?”他平日里圆滑世故,精明谨饬,此时谈论生死,却显露出难得的豁达与从容,绝非常人所能及。
唐琳依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道:“不……容我最后任性一次,就算……就算你以后返回天上界,也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好不好?好不好?”
楚遥见爱妻哭的梨花带雨,怜意大盛,又觉这种对话着实不详,柔声哄道:“我发誓,无论怎样,也不会忘记你。好琳依,不许哭了。”一语成谶,很多年后,每当飞凌神将忆及这段往事,便觉黯然神伤。
唐琳依性情直爽,不会陷入多愁善感的忧思无法自拔,此刻听得楚遥的允诺,不再过多伤怀,情绪逐渐回复平稳。
就在此时,院中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狂烈嘶吼,霎时压过了漫天风雨之声。
楚遥和唐琳依俱是一惊,连忙奔出房间,探察异象。
一个巨大妖物凌空浮在院落上方,三头人面蛇身,紫衣旃冠,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碧色青鳞。楚府的仆役侍女们听闻吼叫声,也纷纷出来察看,猛然间见到如此怪兽,大多吓得掉头逃跑,剩下几个胆大的勉强稳住身形,眼巴巴望着楚遥夫妇。
楚遥当年击败妖王狍鸮、斩杀老妖相柳,乃是人族修真者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退隐多年,专于经商,但豪气仍存,见状笑道:“看我与这妖蛇大战三百回合!”
唐琳依劝阻道:“这个怪物煞气极重,不像是普通的妖孽,你别轻举妄动。”她倒不是胆小怕事,不过年龄渐长,不复年轻时候那般性急冲动。
那蛇怪的三个大头不断转动,仿佛正在寻找甚么,对楚遥等人视若无睹,尚无攻击之意。
楚遥不以为然道:“它还能比狍鸮厉害么?对我楚大侠来说,小菜一碟!”
天雪的清雅声音从对面客房处传来:“楚夫人说的不错,此怪非属妖界,似是异兽化的上古延维神。天历册籍中记载延维本为神体,因误食泛叶毒果而异化入邪,祸乱人间蜀地,被神将英招击溃,古蜀的鱼凫王趁机施法将其封印于都广之野。奇怪,它怎会时隔千万年重返人境?”
楚遥奇道:“我当初也看过几本天历册籍,不记得有这段记录啊?”
天雪没好气道:“那只能怪你记性太差,现下不是闲聊的时候,你命那些仆人赶紧回房,以免误伤无辜。”
墨释冷哼道:“不管它是神兽还是魔兽,由我来解决罢。”他方才情炽激荡,难以自持,却被这个怪模怪样的三头蛇搅乱好事,自是怒火中烧。回首看向天雪,语调立即转为温和:“天寒雨大,你别出手了,留在此处等我就是。”
天雪瞪他一眼,悻悻道:“不要你管。”
墨释微微一笑,俯身压低声线道:“这场暴雨和延维兽出现的离奇古怪,怕是背后另有阴谋,你留于府中,万一遇到险况,也好及时保护楚遥诸人。”
天雪见他靠近自己,不禁脸热心跳,目光一扫,又看到楚遥眼中的暧昧笑意,顿时羞不可抑,但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尽量保持镇静,言道:“好,你多加小心。”
墨释颔首,打算速战速决,当下提气纵身,跃入半空,迎上延维异兽。
风雨肆虐,紫霆激芒,数道雪亮的闪电划过天际,仿佛即将撕裂乌云翻滚的黯黑穹幕。
延维空洞的眼神中透出狂暴煞气,猛然直起盘卷的蛇身,几近两丈之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枝乌漆长枪,径直刺向墨释。这一式力贯枪尖,又稳又狠,奔若行雷,挟带起呼啸的厉风。
墨释微微一惊,没料到异兽化的延维如此神力,枪法也使得有模有样,当下左向横移,现出臂刃。他虽已得到蚩尤元祖的九黎之魂,平日里并不愿意轻易使用。
延维一击不中,回肘撤枪,转而戳扎墨释的胸口处。其下半身加上蛇尾便有一丈余长,直立起来,比墨释高出许多,自是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愈增强力。墨释却不再闪躲,举刀横架,将长枪硬生生的磕挡回去,顺势后退数丈,直接施出火系的高阶法术“炎雷流烨”。
刹那间,缇色魔焰凭空升腾,在寒凉雨夜之中粲然绽放,将延维环绕于内,艳异的妖娆。一道惊雷刺穿云团,轰然落下,疾速劈向蛇怪。
假若单拼招式或力量,墨释亦不会弱于延维,然而对付武技膂力均很出众的邪物,法术的威力显然更为迅捷有效。他历经恶战无数,对阵经验丰富至极,转念即寻出最为适当的应敌之策。
延维嘶吼一声,立知难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黑衣男子,不顾烈焰烧灼带来的剧痛,强行闯出离火之圈,及时避开了足可致命的雷霆之殛,转身向南面逃窜。墨释毫不迟疑的御空追去,他并非耽于男欢女爱的风流种子,值此非常之时,自然不会只惦念着如何尽快与天雪鸳帐欢好。
延维身躯庞大,倒是颇为灵活,一路飞驰。墨释本待施法拦截,忽而记起这类怪兽灵智有限,十之八九是打算逃回老巢,正好顺藤摸瓜,看看是何方神圣竟可解除上古封印,操控邪灵。他想到此处,念咒隐身,悄然施展蹑踪术。
岂料延维根本未曾回头察看,只是急行向南,不多时,便已临近蜀南万岭山的葱茏竹海。
相传女娲娘娘补天时遗落赤石,坠入人境,化作荒凉贫瘠的万岭山。大神伏羲统治时期,南极天官的女儿瑶箐仙子违犯天规,被贬凡间。伏羲命其在万岭山编织绿锦,为民造福,绿锦连天之时,方可重返天庭。瑶箐落脚于万岭山的荒山野岭中,昼夜不息,施法祈福,一颗颗嫩笋破土而出,一排排新竹逐渐长成,历经廿载,终于幻化为万丈碧绸延展直达九天。伏羲通过璇昡光阴镜,见万岭山遍布修篁古木、静幽清远,心中喜悦,下旨赦免瑶箐仙子,并应允了她希望留于人间护竹的请求。瑶箐遂于擦耳岩绿竹掩映的丹崖赤壁上开凿洞府,此处下临深谷,上仰苍天,时常隐没于云雾之中,后世称为“仙寓洞”。
千万年时光飞逝,瑶箐仙子早已寂灭,然此地清灵仙息流转长存,如今乃是人间七十二仙境之一,苍秀竹林绵连若碧海,其间诸多修真隐士,亦不乏业已得道的闲逸散仙。
延维的目的地似乎正是那仙寓洞。
墨释暗觉诧异。西蜀多崇山峻岭,人迹罕至,深蕴元灵之气,而元气又存清浊正邪之分,是以既有蜀山这样盘古之心所化的洞天福地,也有红兽山这样巨妖吞天盘踞多年的凶戾荒地。魔族俱含邪煞之气,只不过修炼至精深境界的魔界高手,外在的环境气源很难再对其构成威胁,但一般的邪道人物,如功力寻常的妖鬼之流,又或延维之类的邪兽异灵,决计无法在清气充足之地长久停驻,若非必要,甚至尽量避免靠近类似地界。难道遥控延维的是仙族么?抑或是神?
经历过紫衣女和谢棻棻事件,墨释对天庭诸神的怀疑越来越深,只是尚未获得有力证据而已。行止不正的仙族更是不胜枚举,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那位地仙辛皑,恶行罄竹难书的厉魂冰筹便是其野心私欲之下的产物,不过此君最终自食恶果,被冰筹反噬。
此时延维已飞近仙寓洞,蓦地止住身形。墨释始终和他保持七丈左右的距离,并不担心暴露行藏。
洞内魆黑无光,漫天雨丝细密交织,宛如莹润珠帘垂挂洞口。墨释暗自探察,里面没有丝毫灵息反应。
延维呆呆注视着仙寓洞,突然间抛掉长枪,双手掩面,双肩不住颤动,似在哭泣,左右两个头颅软耷耷的垂了下去。
墨释愕然,如此恶形恶状的巨大蛇妖痛哭流涕,滑稽中透着吊诡之意,又隐隐令人感觉凄怆。莫非延维来此不是为了“归巢”,而是另具隐情?他惊疑交加,无意中向前掠出两三丈,一时忘了继续聚敛气息。
延维的感应力竟是极端灵敏,左掌挥出一束紫光。他的动作虽快,墨释的反应更快,扬手发力回击,由于事起仓促,未及控制合适的力度,一掌几近八成功力,气劲无比强横,登时震散紫光,击中延维的背心处。延维长声惨呼,直向悬崖坠落而下。
墨释纵身速降,一把抓住延维,旋即腾升上跃,冲入仙寓洞。他淋雨实是淋够了,索性找个避雨的地方,仔细盘问一番。
墨释弹出一枚赤光团,霎时映现洞中的情形,果然空无一人,也没甚么物事,显然久已无人居住。原来竹海中众多修真者感念于瑶箐的功德,自她仙逝之后,再无他人入住仙寓洞静坐修行。
墨释轻轻放下延维,待要察看他的伤势。延维吃力的摆摆手,接连喷出数口鲜血,竟然呈现青绿之色。冷光乍闪,丑陋的三头蛇怪骤然化为一名面色惨白的紫衣男子,五官甚是端正。
墨释恍然,心知延维命不久矣,方才那一掌之力,即便是敖祖胤那种级数的高手也不敢等闲视之,已令延维受了严重内伤,附着于脏腑间的泛叶毒质随即扩散,他方得以重现人身。看来延维的法力颇为深厚,否则必定当场毙命,然而泛叶果之毒无药可解,现今融入血液,纵然可以恢复原貌与神智,性命却是保不住了。
延维抬眼凝视墨释,缓缓开口:“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强大的魔,难怪适才判断失误。你是梧洛帝罢?我以前听说梧洛帝是个面有刀疤的虬髯大汉,想不到你长的这么俊。传言不可信哪。”
墨释无语。这位延维老兄,行事言谈俱都出人意表。先是莫名其妙的现身于雅宾楚府,紧接着狂奔数百里,跑到竹林仙境哀伤饮泣,眼下危在旦夕,居然还有闲情猜议对手的身份相貌,且又错的离谱。或许是因他尚不清楚自身已被封印千万年。
梧洛乃蚩尤麾下最强的武将之一,战功赫赫,在人间时便威名素著。蚩尤灭化后,梧洛接掌魔界大权,登基即位,可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首任正式魔帝,也正是在其英明统率之下,魔族将士取得了第一次神魔大战的胜利。
他懒得详加解释,淡然摇头:“不是,我叫墨释。”
延维目露疑色,思索半晌,困惑道:“墨释?魔界高层中并无此号人物。以你之能,简直比那煦忍弦还要高明几分,怎会默默无闻?”
墨释一怔:“你还知道煦忍弦?又从何得知他的功法深浅?”
延维傲然笑道:“岂止是知道,我曾在你们魔界的寒衎原和他交过手哩!”
墨释讶异道:“莫非你入邪之前,司职离部神将?”他心思缜密,又熟读魔史通鉴,登时从延维一句简单的言辞中推出诸多讯息。
上古时期,神族首帝伏羲命颛顼统率八部天兵大举攻伐魔界,最终落败而返,此即为第一次神魔大战。八部大军折损四路,其中离部完败于寒衎原,当时镇守魔界西北要塞寒衎城的主将便是首任赤魔尊煦忍弦。假如延维未作虚言,自是离部的将领无疑,能在煦忍弦手下保得性命的神族,必定有些真功夫,不可能只是底层兵卒。彼时神界武将按八部划分所属,直至颛顼即位,改变天军编制,八部的称谓才不复存在。
此前天雪提及延维是上古神体,墨释还以为他是神兽,因误食毒果而癫狂异化,然其若是天庭武将,岂会如此粗心大意?
延维未及作答,突然捂住胸口,剧咳不止。墨释从袍袖中取出一枚莲伊魔露丹:“此物可治愈你的内伤,暂时抑制泛叶……”语声一顿,察觉数人正朝着仙寓洞方向疾行而来,想是延维受伤时那声惨叫引起竹海中修真者的警觉。他不耐与无关闲人打交道,右掌轻挥,将丹药弹入延维口中,随即施展空间魔法,偕其同返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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