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非韩举目望去,地魔王宫宛若处于花海之中,叹道:“高处观花,别有一番风味。悬空谷也有高阁,落日峰上还有‘天下第一楼’,不过可没有这么多美丽的花儿。小公主,你每日里与花相伴,难怪也出落的一朵花似的。”
迪雅儿公主外貌看起来年方十五六,正是豆蔻年华,闻言娇笑道:“非韩姊姊,你若嫁给我王兄,搬到我们宫里来住,也可以每日与花为伴呀。”
衡非韩啐了一声:“谁愿意嫁你王兄,尽管去嫁。反正不会是我。”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迪雅儿眨了眨眼,“非韩姊姊想嫁的是狱王哥哥,对不对?那你可要努力咯,我界好几位公主郡主,还有不少大臣的千金都希望嫁给狱王哥哥呢。要不是他握有生杀大权,脾气又不好,说媒的早就踏破狱王府的门槛了。”
衡非韩啼笑皆非:“小孩子家不学好,看我不撕你的嘴!”
迪雅儿嘻嘻哈哈的认错讨饶。
衡非其静坐一侧,微笑不语。自从得知墨释与幻之伤暗度云雨,她近日来难免郁郁寡欢,只是善于掩饰情绪,仿佛与平素无异。此时见两女嬉笑玩闹,倒也稍解烦忧。
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这里好生热闹。小公主,你又惹祸了是不是?”
一名身着深紫公服、腰间束着金玉袍带的年轻女子缓步登上清一阁顶层。与地魔界大多数温雅娇柔的贵族仕女不同,此女雍容之中透着飒爽英气,虽算不上绝色,但也形容秀美,身量高挑,十分引人注目,正是地魔界的右相祖齐.歌果南。
祖齐是地魔界的贵姓之一,相传祖齐氏的先祖从天魔界躲入地魔界避祸,得到时任地魔君主的重用,平步青云。此后祖齐家能人辈出,世代公卿,传至今朝,家主曲欢承袭侯爵,因平叛有功,晋升为公爵。其女歌果南受封右相。
许是祖齐这个姓氏在地魔界过于出名,支系庞杂,除去某些隆重场合,主家的子弟平日自称时通常只报名号,并不提及姓氏。歌果南处理政务公正严明,颇具治国韬略,也不似川酆那般大权独揽、不容异见,且是魔族女子中罕见的高手,曾在敉平叛军时立下赫赫战功,上任后不久便博得诸多臣属的拥戴,被尊称为歌相。
地魔界的女子地位相较天魔界略高,却也相当有限。歌果南固然出身望族,但以女子之身,获得如此敬重,殊为不易。她与其父曲欢还是地魔宗室中屈指可数的与狱王交情不错的贵族,故而川酆也从不得罪她。便是一贯轻视女人的衡彦迪,提起歌果南时也敬称一句祖齐大人。
迪雅儿等人连忙起身相迎,歌果南笑道:“我适才在**与衡二公子、金先生连番行礼。这里只有咱们几个,省去那些繁文缛节罢。非其、非韩,好久不见。”
衡非韩上下打量着歌果南,啧啧赞道:“这件官服穿在南姊姊身上,说不出的飘逸俏丽。假如穿在我身上,必定又老气又难看。”
歌果南蛾眉一挑,轻笑道:“三小姐的奉承话越来越巧妙,将来若是做了王后娘娘,可还了得?”
川酆有意与衡门联姻,地魔界高层多已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具体人选。歌果南和迪雅儿与衡非其姊妹相熟,猜知十之八九便是衡非韩。毕竟衡非仑脾性暴躁,湦祝吃不消;衡非其又几近完美,湦祝配不上。只能委屈三小姐了。不过在迪雅儿眼中,她的王兄玉树临风,温柔和善,精通音律,与衡非韩相衬的紧。
衡非韩半真半假的嗔道:“你们再这样乱讲,我以后就不来啦。”
歌果南察言观色,立知对方果然不满意湦祝,当即转移话题:“初夏花祭是我界盛会之一。两位感觉如何?”
衡氏二女连声称赞。
衡非其指向内苑东面的一个花园,问道:“那边是牡丹?还是芍药?离的远了,看不真切。”
“全是牡丹。”迪雅儿答道,“国色园是宫中唯一一个莳植单种花卉的园圃,也是最大的园圃。我父王下令建造的。他以前有时不开心了,就独自去园中散步休憩,好几个时辰也不出来。其实牡丹的花期已经过了,不过国色园的牡丹是以秘法栽种,花期可延至五月末。”
“咦?你父王这么喜欢牡丹?”衡非韩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迪雅儿微微摇头,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听乳母说过,那座园子是父王为了纪念狱王哥哥的母亲而建,也许是她喜欢牡丹。”
衡氏二女不禁一怔。
歌果南立即命侍女们下去听唤,沉声道:“公主殿下,有些事不宜多言。”
“没关系,两位衡姊姊又不是外人。”迪雅儿不以为意,“那些个侍女,兴许比咱们更清楚内情呢。南姊姊也不晓得罢,狱王哥哥就是我乳母接生的,当然那时我还没出世。据说他当时身子非常弱,险些活不下来。父王焦急的不得了,召来许多名医进行救治。我一直相信狱王也是我的亲哥哥,小时候还傻傻的问过母后,结果母后大发雷霆,还揍了我一顿,好丢脸。”
歌果南暗暗心惊:“你怎地从没告诉过我?你的乳母又为何对你说这些?”
“南姊姊政务繁忙,很少陪我闲聊,又不喜欢花儿草儿的,我哪里想的起来告诉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就是那次母后揍过我之后,乳母哄我时悄悄说的。她以为我年纪小听完也就忘了,哈哈,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呢!”
小公主说的开心,衡非韩听着有趣。歌果南与衡非其却面色凝重的相互对视,明白对方也想到了同一件事。
地魔界先王郁峒在世之时,极为器重鱼菊狱,对他的冷漠无礼也不以为杵,从不过多计较。以至高层一度暗传鱼菊狱乃是郁峒的私生子,然而并无凭证。王室群臣尊敬主上,避忌王后,又忌惮鱼菊狱,自不敢明言,不过是当作宫闱艳闻、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现如今郁峒与王后乔溪均已离世,湦祝无能,鱼菊狱掌握大半军权。倘若他真是郁峒的亲生子,而非义子,又有公主乳母作证,甚或可能还有相关信物,那么这个地魔王位由他接掌,岂不远远强于被川酆控制的湦祝?这绝非甚么陈芝麻烂谷子,而是足以引发改朝换代之变的天大秘闻。
衡非其终究事不关己,打定主意,不向他人泄露今日所闻便是。她与歌果南私谊笃厚,可说是知心之交。眼见对方神色复杂、沉默不语,不由暗叹:“果南身为右相,自然担心朝内王权更迭,不过她如此焦虑,也是关心则乱。她与狱王自幼相识,这么多年了,狱王待她虽比其他女子温和的多,却始终没有迎娶她的意愿,府中反而姬妾众多。只怕那位乖僻无常的小王爷根本未曾觉察她的情思。果南沉着坚韧,堪称巾帼英杰,面对感情却比我还要隐忍,连她爹爹都不知晓她的真实心意……
如果我告诉爹爹,他会不会帮我?算了,墨释又何尝觉察我的情思?前有天雪,后有幻之伤,哪里轮的到我?何必令爹爹为难。维持现状,尚可做朋友,万一捅破窗户纸,或许连朋友也没的做……难道果南也是这般想法,所以才忍耐多年?我与果南俱可算得好女子,为何如此造化弄人,偏生恋慕赤魔尊与狱王那样冷傲暴烈、难以琢磨的男子。”
衡非其心中哀苦,忽而想起人间流传的一句古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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