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辰时。恭安街杨府。
杨老太太拿起一杯花茶,轻轻闻了一下,喝了一口,良久,道“钊儿,这茶叶甚好,清洌、芬芳、有芝兰之气。喝上去舌尖微甜,让人顿感轻松快慰。钊儿,你是如何寻到这般好茶?”
杨钊恭敬的站在一旁,道“钊儿也是偶然间寻得。只要奶奶欢喜,钊儿再去多寻些便是。”
坐在一旁的曼娘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狸奴①,道“钊儿最近这几日乖顺的多,许是在外边又若了祸端?”
杨钊忙跑到曼娘面前,道“婶娘多虑了,杨钊已是而立之年,哪里还能做那些让家人忧虑的事儿呢。最近杨钊看到有西域胡人携着花白狸奴来洛阳售卖,杨钊想着去给婶娘寻一只柔软娇小的。”
一个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老夫人,夫人,外边有一个小厮送来一封书信,说是布善坊宗公子的书信。”
“哦?写与何人?”曼娘道。
“说是写给老夫人和夫人的。”
“我杨家和布善坊并无多少往来,只在前年在那里寻了几个厨子和轿夫。况且那布善坊的大掌柜姓韩啊,怎么就出来个宗公子?”曼娘拿起书信,奇怪道。
老夫人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道“想那么多做甚,拆开来看看便知一二。”
曼娘将信展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道“原来是金枝姑娘托宗公子捎话来。说这最近几日事务缠身,恐不便离开平康坊。所以就写了几道让人丰腴的菜谱过来。说是吩咐厨子按这方子做即可。”
老太太奇怪道“这玄璬刚说不准她上门,这书信便来,说是事务缠身。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曼娘道“娘,金枝姑娘不来,岂不是正好,也免了你我还要想想说辞。”
“奶奶,婶娘,这李金枝当真是住在平康坊的那位?”杨钊问道。
“是啊,钊儿有话直讲。”
杨钊在地上来回走着,摇头道“没想这样俊俏的小娘子竟然是个杀人越货的主儿。”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老太太急道。
杨钊抱拳道“那日看那李姑娘晕倒,钊儿就觉得奇怪。今日恰好证实这女人实在霸道的很。害我被众人误解。”
“杨钊,你有话就说,这拐着弯的在说婶娘冤枉了你不是?”
“钊儿不敢。”
“哥哥有话不妨直说,看这一干人等焦急,许是如了你的愿?”杨玉环拿着一束牡丹走了进来。
杨钊看看众人,猛一跺脚,道“昨日午时,衙门派了百人将那平康坊的人悉数捉到了河南府府衙。李金枝正是匪首。传言来莺楼的歌妓云惠被她拐到了平康坊,李金枝打死了来莺楼的一个女人,还绑了一个小厮。另有人报说是这金枝姑娘和山匪有勾结,专门掳那良家女子充妓。”
众人闻听此言,皆大惊。
“咣当当”一个汉白玉花瓶掉在地上,碎成一地粉齑。
“呀。”曼娘站起身来,将俯身拾拣牡丹的杨玉环拉了起来,道“不过是打碎个花瓶,让下人去做便是,你要动劳什子?”
几个丫鬟拿草药的,拿棉布的,众人齐齐把杨玉环的手指包扎好。
老夫人将杨玉环拉在怀中,道“钊儿,还有别的听闻吗?”
杨钊神色严肃的说道“昨日堂审,李金枝受不了杖刑,昏了过去,一干人等已收监。说是已时要再次堂讯。”
“呦,这不已然是已时了?”老夫人道。
曼娘将桌上的一把蒲扇丢到地上,道“这碍眼的东西,还不快快拿走。”
杨钊看了看面色发青的曼娘,又扭头看了看杨老夫人,扭头朝屋外走去。
曼娘拿起桌子上的书信,道“这数十个菜式,李姑娘当真是费心了。”
……
已时。洛阳西市河南府府衙。
河南府府尹贺旭尧坐在太师椅上,用小手指挑了挑下巴上那缕山羊胡须,道“带犯妇李金枝。”
李金枝被两个衙役架着胳膊抬到了大堂,没等李金枝站稳,一衙役抬腿踹了李金枝一脚。李金枝“哎呀”一声跪倒在地。
贺旭尧点了点头,道“犯妇李金枝何方人士?何时来我洛阳?”
李金枝索性匍匐在地,道“李金枝,女,二十八,八五年生人,民族汉。中华人民共和国辽宁省营口市鲅鱼圈区熊岳镇。身份证编号21080419850908XXXXX。大学毕业留京,工作不稳定。大龄剩女一枚,至今未婚。前几日来洛阳。”
贺旭尧的胡须微微颤抖了几下,猛一拍惊堂木,道“一派胡言。”
一个带着方帽的老者站起身来,拿着毛笔,道“大人,这犯妇所说,属下委实不懂,可要全记下?”
贺旭尧眯缝起双眼,道“当然,这就是犯人的口供,必须毫无疏漏。”
贺旭尧将身子探出桌子,看着李金枝,道“你来洛阳做甚?”
李金枝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煞有介事的老头,感觉好笑死了。道“虽然我爷爷有老年痴呆,但您看上去更像老年痴呆。姐姐我来洛阳寻亲。不可以吗?”
“老年痴呆?”贺旭尧不解道。
“为何拐带来莺楼歌妓云惠?为何杀了来莺楼的丫头胜男?为何绑了来莺楼的小厮左安和九娘?”贺旭尧一口气说道。
贺旭尧的话一一印证了李金枝的猜想。这一切都是丘月希安排好的。可是那日她虽然用石头砸了那个叫胜男的女人的后脑勺,但按着当时的力道,应该是砸晕,而不是砸死啊?难道自己真的杀了人?李金枝实在不明白,那个叫胜男的女人怎么就死了?
“李金枝是见义勇为,解救云惠于水火。至于那个什么胜男,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事实是我被来莺楼的老鸨丘月希串通山匪绑架了。
我在偶然之中,结识云惠。当时那个叫胜男的,还有一个叫九娘的老妇人,两人逼迫云惠吃下鱼肠草堕胎。
云惠的身子也有八个多月了,岂能吃鱼肠草?如果吃下,定是母子二人两条人命。金枝怎么能坐视不管,看着她被九娘和胜男迫害?
紫安和语蝶是丘月希和山匪掳来的良家女子,被九娘逼迫着吃下了丹砂,说是避孕。丹砂就是水银,有剧毒。看那九娘的用量,就是不死,人也会落下病根。”
贺旭尧道“本官看你年轻,想从轻发落,故而给你辩白的机会,但你委实态度不端。也休怪本官了。”
贺旭尧猛一啪惊堂木,道“带证人紫安、语蝶、九娘和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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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狸奴:古人对猫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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