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四四方方的牢房空间有限,绿雀出手将所有人赶出外头,自己站在大牢门口,一夫当关之势,旁人哪敢闯入。
晴棠扶着被绿雀一个手刀就砍晕过去的冬蛐,另一个丫鬟用眼神示意是否去找蔺妃告状,晴棠迟疑着摇了摇头,让她和自己二人合力找了个干净的牢房先将冬蛐放进去躺着。
另一头舒晴眼眸微转,招了明玥宫的人过去,贴着耳朵轻声道:“去跟娘娘他们说一声,容姑娘病重昏迷,暂不能移。”
舒晴倒不怕自作主张惹的瑾贵妃和其他妃嫔不快,左右人都不能清醒,勉强带去也无用,还不如让太医开点药吃了,人醒过来才好问话。
很快,段衣从太医院抓了人过来,他手提着人用轻功倒是快,难为了跟在后面跑的吭哧吭哧的小药童五一,停下时差点没跪倒在牢房门口。
“段护卫,可以放下了吧。”江城哀怨的往后扭头,视线放在段衣拽住他后脖领的手臂上。
“可以了,江太医,请。”段衣手一松,江城两脚终于踏上地面,吁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还是第一次叫人提着飞檐走壁,真是……难忘!
江城理了理衣袖服饰,提着药箱越过绿雀走过去,临到近处,看着躺在地上面白赛雪,毫无生气的容若,不禁皱紧了眉头,也没几日光景,怎的再次见到竟是这般。
月桂帮容若将左手的衣袖拨开,露出一截手腕,江城低头,手指头刚放上去,眉眼微微一动,眼睑半垂,凝思聚神的把脉。
没一会儿,江城抬起头对月桂道:“别的其次,最要紧身体受了寒气,我先开一副药方,你赶紧叫人取药来现熬。”
月桂听了连忙点头,等药方一开好,拿了之后连忙要往外跑,却在半途倏然止步,她是同容若一起被关在牢中的,怎么取药?
“五一,你再回太医院一趟,将方子上的药材都取来。”江城见此,知道月桂为何为难,往外头喊了一声将将喘过气的五一。
五一手扶着木栏杆,弯着腰的姿势仰起脑袋,张大了嘴:“啊?”他刚跑过来,再跑过去?
段衣抽了月桂手上的纸,另一只手熟练的拎住五一后领子,道:“不用这么麻烦。”凭空一跃,人在几丈开外,没两下就出了牢房。
江城:“……”刚才自己也是这样被拎来拎去的。
于是,月桂又去准备烧火的器具,怕烟火熏着了容若,另寻牢头找个能开火的地儿,弄的衙差们摸不着脑门,这到底来坐牢的还是玩耍的?
最后牢房内只剩下江城和昏迷的容若,江城坐到容若身旁,背对着牢门,挡住身后所有目光,垂下头看着容若,微微一笑道:“要不是你刚才眨眼,我都快叫你糊弄过去了。”
昏迷了半晌的容若闻言睁开眼睛,双眸清幽有神,哪是刚刚醒的模样,她挑了挑眉,道:“江神医莫要谦虚。”
“怎么?为什么装晕。”江城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针,做出施针的动作,只是抬起手时,宽大的袖袍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看不清他的针转了个弯,夹在了手指间。
容若保持着躺睡的动作,说话声音轻的只有对方能听见,她往上翻了个白眼,叹气道:“即便阎王爷要我的命,我也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你给太子妃的药方开了木兰。”江城边说边,边慢条斯理的做着看似诊病的动作,眼睛自然垂落于容若的上方。
容若手指头轻敲地面铺着的干草上,眼眸微微眯起:“然后太子妃吃了我的药方,半夜落胎了。”
江城轻不可微的颔首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小若,你冤啊。”
容若嘴角抽了抽,无语的望着江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江城弯了弯唇,清隽的脸庞携着无声笑意,眉眼修长疏朗,言语温润道:“你不知这一个晚上,因你的事闹了大半个宫廷,便是天牢这边,静王爷和各位娘娘连番跑了几趟,更别提东宫和玉华宫是怎么一番景象。”
容若默了,她还被打了一顿又折磨的死去活来,光冷水都过了两回,谁更不容易啊。
“如今皇上已经知道,应该会招你去昭德殿问话,你可想好了?”江城捻着手中的银针,宽大的雪白衣袖轻轻一动,似白云轻缓,他眉眼微低,眼睛里隐然有光,宛如润玉上的莹泽。
容若眼眸动了动,侧着头看向他,忽而道:“如今太医院的消息都这么灵通了?怎么段衣找的是你?”
江城手伸到药箱里,拿了个瓷瓶出来,笑了笑:“知道瞒不过你,早在段衣来牢房前静王就找了我,要不然我也不能出现的那么及时,至于原因,你总归知道的。”
容若拧了拧眉头,“慕北辰?”
“正是。静王昨晚就来过牢房,不过那会儿你并不在,后来听说他闯了玉华宫也没找到人,最后慢瑾贵妃一步,发现你在东宫里被人用过刑罚,于是让他的护卫来太医院找我,替你疗伤,没想到又听说你在天牢里晕倒了。”江城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来一颗,放到容若唇边,“补气的,吃下去。”
容若张开嘴,药丸入口很快就融化,她咽着口水混入喉间,叫江城一打岔,居然忘了刚才想问的问题,撇嘴道:“难道他还亲自告诉你闯了玉华宫和天牢不成?”想也知道慕北辰不是那种性格。
江城闻言,盖瓷瓶的手不自然的顿了顿,随后温雅一笑,轻抚过瓶身,用随意的口气道:“从别处听来的。”
容若再想问一下,江城又开口道:“这些先不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光在牢房中装晕?”
容若躺久了身体总有点僵,伸手揉了揉腰,眸光看向头顶,眼神悠远道:“别人费尽心思的想要害我,我得让对方把所有筹码都摆出来才行,否则岂不是辜负他们了。”
江城叹了口气道:“你的心也大,就不想想怎么度过这场危机。”
“我想啊。”容若侧过头来,眼中带着一抹狡黠的笑道:“江大哥,听说你最近和公主走的很近。”在静王府的日子,容若是足不出户,但是小道消息听的不少。
也是刚才江城说漏嘴,容若才想起来月桂给自己提起过,慕青青不知为何事和江城别扭上了,没几天就看到她天天追着江城跑,叫人说不上是有仇还是其他。
江城把瓶子放回药箱,弯腰俯身,假装取针,无奈笑道:“你调侃我就罢了,别乱说话,还嫌现在的样子不够惨,倒是有这个闲心。”
容若抓了跟稻草放在手里扯着,眯了眯眸子:“既然如此,你帮我一个忙吧。”
在江城茫然的目光下,容若神秘一笑,道:“帮我把蔺妃手上的方子弄过来。”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江城不过一介太医,别说蔺妃,便是接触玉华宫的普通宫女都会招人口舌。
容若眨了眨眼:“不是外头有人嘛。”
熬好药送到牢房里时,容若刚刚巧‘悠悠转醒’,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坐起来,在月桂的服侍下好歹把一碗汤药喝完了。
江城先离开回了太医院,留下外伤用的药和一些补气养血的药丸,除此之外,五一也给留下了,因月桂对药材不识,在旁帮衬一下。
容若喝完药擦了擦嘴角,眼神略有些迷茫的看了一圈,问道:“怎么好似换了个地方?”
月桂接过药碗放在旁边地上,泪眼婆娑道:“姑娘您可算醒了,真是吓坏奴婢,江太医才诊断过姑娘伤了身子,需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还有……”
“江太医来过了?”容若未免月桂啰啰嗦嗦一大堆废话,忙止住了话头,道:“不用说其他的,我自己的身体清楚的很,没有大碍。”
“清楚怎么让自己尽快作死?”冷不丁的,寒风过境般的凉飕飕的话飘过来,打的容若一个寒噤。
容若身子没来由的一抖,眼皮子抽了抽,悠悠的转头往一旁角落看过去,牢房光线不明,却见那方的男子身材挺拔,如顶天立地,玄色衣袍仿佛跟牢房深处的暗黑融合一体,无端多了层阴冷,黑眸浩瀚如海,深邃不见底,但容若还是很快捕捉到了那里面流转的一丝嘲弄轻蔑。
月桂捡起地上的碗,把‘还有静王爷来了’的话吞下肚,用眼神示意了呆站在一旁的五一,两人迈着步伐轻而快的步出了牢房,门口依然是绿雀青竹般挺直的背影,好像松海青针,风吹不动。
容若错觉着,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隔着半个牢房的距离,容若以为跨越了千年时空,眼前的男人俊容冷峻,不苟言笑,脸庞仿佛冰雕刻出,风华绝代,但无一点烟火气。
“别说王爷屈尊光临牢房是为我,您别折煞我了。”容若嘴唇微扬,眼中没有笑意,无形中拉出疏离的界限。
是谁将那句廉价丢出,打的她溃败惨淡。
慕北辰负手而立,眼眸从高处俯视下垂,眼底黝黑的光叫人辨认不出情绪起伏,薄唇微启,用近乎寒凉的口吻道:“我不许你死之前,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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