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妃本来已经吃定了怡妃这次罪责难逃,她终于可以一出心中郁气,谁知道吴道清一句话将她整个心神拉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是跪在地上的宫女都傻眼了,适才叫人搜查时,莫名从她身上的衣兜里查出了一根不属于她的钗子,她自然也以为是害死魏太医的那支,否则别人为何费尽心机藏在她身上呢,可是吴太医说什么?
“回皇上,各位娘娘,老臣看过了,这根钗子的确什么毒都没有。”吴太医把钗子放在盘子上,任由御前小太监端了放到皇帝面前过目,语气肯定,丝毫不带迟疑的。
蔺妃瞪大了双眼,下意识道:“怎么会,不可能!”
容若伸手到她前面,手中同样的一根钗子,和宫女身上搜出来的那根七八分相像,本来宫中侍女戴的钗子式样都差不多,只是花纹略有不同,“对啊,为何该到那位宫女小姐姐手中的钗子从我手里变出来了呢。”
“那就是你!是你干的。”蔺妃话锋一转,豁出去般狠狠的指向容若。
容若摊开双手,耸耸肩道:“大家可都看见了,民女与那位魏太医中间别说隔了好几个人,便是娘娘就挡在魏太医面前了,难道民女还能隔空谋刺不成?”
沉默了半晌的瑾贵妃,此时开口道:“刚才与魏太医最近的人,是蔺妃和春蛐吧?”
蔺妃甩袖回身,面色冷凝道:“皇贵妃你这话的意思是怀疑臣妾吗?难道臣妾还会与人勾结做出陷害自己未来皇孙之事?”
“那可说不准。”容若食指和拇指一转,钗子倒了各个,她几步来到吴太医身前,半眯着眸子,清透的眼底晃过一丝冷意,道:“吴太医,你看看这根钗子。”
吴太医目带狐疑的从容若手中接过钗子,一看吓一跳,小破丫头作死哦,钗身上有毒为什么不提醒一声,是想害死老头子吗?
容若挠了挠下巴,老头儿一惊一乍的,太不淡定了,又没破皮,皮肤上就是沾染点毒素,也要一时三刻才发作,急什么。
吴道清弥勒佛般滚圆的脸上一双眼睛故作恶狠狠的瞪了容若一下,眼神示意回头找你算账,随后转身对皇帝道:“皇上,钗子上的毒恰与魏太医所中的毒一致。”
皇帝眸中闪过一抹思虑,眼皮子半撩,道:“钗子属何人?”
在场的各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互相打探,全都一个劲摇头,莫说不是她们的,便是其中一人的,这时候了谁敢承认啊。
这样的气氛里,昭德殿里恍如空气都整个冷了下来,越发叫人心不安,彼此间无疑在某个瞬间彼此充满了猜忌怀疑。
“容若,钗子为何在你手上?”瑾贵妃的声音如一把冰锥,猛的戳破了压抑气氛形成的乌黑云堆,凤眸轻轻扫过,宽容平和的目光不带戾气,可那股子自带的凤仪还是散发出无可比拟的气势,“你知道些什么。”
容若小小的吁了一口气,细眉微微挑起,难怪蔺妃和怡妃只能是妃位,而瑾贵妃是执掌凤印的皇贵妃,在两人只顾着掐架互相陷害时,瑾贵妃沉默不语,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是掌控大局的人。
“贵妃娘娘,钗子是民女捡到的。”容若抬起头,莞尔一笑,这一笑娇俏,略带了几分顽皮的味道,“之前昭媛情绪激动时推了一把格橘,刚才蔺妃与魏太医争执,民女好心去给格橘看伤口,却在她身旁意外捡到了一个钗子,等民女发现钗子有毒,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刚想说,没想到魏太医走的那么快……唉……”
容若故作可惜的长长叹了一声气,半垂的眸光微微一转,向跪在一旁半晌,面露窘迫的格橘扫了眼,实际上是格橘暗中拉扯了一把容若,在容若弯腰时格橘把钗子塞进了容若手里。
也是魏鸿远中毒死时,容若趁人不注意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钗子,发现上面的毒和吴道清描述的一模一样,那会儿吴道清已经基本检查过魏鸿远身体,加上钗子本身杀伤力有限,除非用内功,但衣服破损总是会叫人起疑,故容若猜测是在颈后,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怡妃手指抓着衣袖抵在下颚处,细眉微蹙,沉吟道:“本宫若是记得不错,那个时候只有……”怡妃忽的抬起头,美眸睁大表示惊愕道:“蔺妃和她身边的春蛐一直挨着魏鸿远啊。”其他人都离了几步远,很难在不知不觉间用钗子下毒。
蔺妃缩在袖中的五指蜷缩起来,面部肌肉抽了一下,厉声道:“所以你们合起来栽赃魏鸿远不止,现在轮到本宫了吗?”
怡妃美眸微漾,嘴上染了三分轻笑:“那场景反正大家都看见了的,臣妾不过是说出来而已,又没直接说蔺妃你做的,急什么嘛,皇上你说对不对呀?”
春蛐双手断在胸口,急急忙忙的福礼,低头道:“奴婢身上的钗子都在,他们都可以给奴婢作证的。”
打好的发髻添几根钗子,只需一眼就能分辨,少了多了的,发髻就显得别扭起来,众人听春蛐说的,果然她头上的钗子还在,并没有少了一根。
“这就奇怪了,所有人头上钗子不少,怎么凭空多出来两根。”怡妃娇红色唇角勾勒起来,手支着脑袋看向众人,道:“凶手难道是为了混肴视听,故意多了拿了一根塞给怜曲,还是本想栽赃,不小心给错了一根,导致真正行凶的簪子掉在地上了呢。”不知道该说多此一举还是蠢的厉害。
蔺妃嘴唇扯了一个冷笑,斜睨怡妃,瞧这般装模作样的作态,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自从桑昭媛让皇帝一句话判定结局后,一直叫人忽视的没有开过口还跪在地上的格橘,忽然出声道:“奴婢身上少了一根钗。”
其他人立马全都看过去,格橘被看的露出一丝胆怯,低头避开大家探寻的目光,道:“怜曲身上多出来的钗子,好似奴婢那支。”
怡妃挑了挑眉头,美眸淡扫道:“你刚才为何不说?”差点连她都信了,以为怜曲身上的是作案凶器!
格橘局促的双手直捏,咬着唇道:“奴婢没看清……”谁都不傻,知道是杀人的东西还上赶着认。
“现在就剩下这根钗子了。”瑾贵妃凤眸落在桌案盘子上,里面静静躺着一根被涂抹了毒药的钗子,“是谁的现在站出来,本宫给你们一个开口的机会,否则待会儿一个一个的查,总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想说也来不及了。”不过就是多费些功夫,也要多下点手段。
站成一排的宫人唯唯诺诺,全部头低到胸口,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容若知道宫里不允许个人用私刑,却有专门的地方审问疑犯,被送进去的不管你是否清白,能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最轻都要掉层皮,是宫女太监们视为噩梦般的地方。
“都没话说是吗?难道要本宫将你们一个个送进慎刑狱你们才肯说?”瑾贵妃凤眸一厉,声音抬高了几分,气势全开,压迫的人不敢直视,那一排宫人更是直接跪下,直喊着冤枉。
一时间,喊声四起,外边的鸟雀仿佛被这边的戾气所震慑,呼啦啦全都挥开翅膀振翅飞走——
“娘娘,奴婢不敢……”
“真的不是奴婢的啊!”
“请皇上体察,贵妃娘娘体察,奴婢从未见过这根钗子,更不敢以此杀人。”
“奴婢和魏太医无冤无仇,呜呜~怎么会想到害他呢,呜呜——”
喊冤的和哭声冲撞在一起,容若恍惚来到了市场上,到底面对生存困境时,所有人不管是教养合宜的宫中人还是村野莽夫,大多是一个表现形式,完全忘了平日里那些规矩束缚,只不过他们更克制些。
瑾贵妃伸手压了压额角,若是没法子,只能送进慎刑狱一个个的审问。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容若双手垂在身侧,腰杆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目光雪亮,像是把整个大殿里所有的阴霾戾气全都一扫而空,她轻轻一笑,如和风细雨中落下一片裁剪恰当的柳叶,快速拽了吴道清一把,指着他的手掌,道:“皇上和各位娘娘请看。”
但见吴道清的手掌中心不知何时居然变的乌黑黑一片,一直蔓延到了边缘,五根手指底部也开始泛青变黑,有逐步往上传染的趋势。
吴道清眉头狠狠的揪了一下,嘴角咧了咧,额头的三道褶皱变成了五道,苦哈哈的看向容若——小破丫头你这下可害死老头子了。
容若感觉到吴道清缩手的动作,用力拽紧了,呲了呲牙,压低声音只用他听得见的话说到:“急什么,又死不了。”
吴道清往上直飞白眼,听听看,这叫什么话,死不了也能一不小心搞个半身不遂啊!
皇帝直起身子,待看清了后,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
容若自信一笑,比春光还明媚:“但凡接触过钗子的人,必定也会不小心沾染上毒药,所以除了检查他们的钗子外,只要看看谁的手掌或者衣服上有毒药痕迹,便可认出钗子的主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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