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掐着吴道清的手掌,说完之后舌尖一挑,转了话锋:“不过,此毒虽然厉害,那也要融入血液才可发挥,只接触皮肤倒是可用一种办法立时解毒。”
吴道清被容若拖拽着往前走,像是容若拖了只等身高的胖球,圆滚滚的,画面看着甚为滑稽。但气氛凝重,谁都不觉得好笑,只见容若走到了怡妃原本坐过的位置前停下,拿起一壶茶水二话不说全扑向吴道清。
“噗——咳咳咳咳——”吴道清一不小心呛到一口,老头儿咳的满脸通红,脸蛋像两只圆柿子,“唉哟,你是要弄死老头儿啊。”
容若放下茶壶,拍了拍手:“啧,扑错方向了,要不然我们再来一次?”
吴道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憋过去,小破丫头还能不能靠谱点了?
瑾贵妃右手宽袖拂过桌案,端正着身子道:“皮肤上沾染的毒可用茶水解?”
“正是。”容若刚才动作大了点,扯了腰部皮肤,疼在心口,面上表现的风轻云淡,含笑道:“茶水含碱,遇毒而综合,所以趁着所有人还没有机会接触茶水时,一个个的检查过去,那么真相就很明显了。”
瑾贵妃回头和皇帝对视交换一个眼神,颔首道:“你说的有理,吴太医,就按照容若的法子……”
“啊——”谁知,瑾贵妃话没说完,有宫女发出一声不受控制的惊叫,紧跟着几个宫女一窝蜂摔在一起,桌案椅子都被带倒,茶壶点心盘子碎了一地,褐色的茶汤流淌在石板上,像是随地作了一副水墨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摔倒的宫女很快爬起来跪好,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容若抱胸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笑:“站的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这回好几个宫女都被茶水扑了一身水,眼看着容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瑾贵妃蹙眉道:“怎么回事,站地上都会摔倒?”
“想来是因为皇上在昭德殿里,况且本就是龙威虎镇的地方,那些奴才们才站不住脚,也是有的。”怡妃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可人的美眸中带着几分信仰般的目光看向皇上,明晃晃的仰慕之情泄露无疑。
蔺妃对此嗤之以鼻,怡妃拍马屁的功力一日胜似一日,同样的叫人作呕。
容若对着慕北辰挑了挑一边眉头——看清楚了?
慕北辰微颔首,清冷的眸光略微移动,看向众宫女中某一个。
“其实,刚才我说的什么茶水遇毒综合那些话……”容若说话的语句故意一顿,清眸灵动的一转,笑唇上扬,张开明媚的弧度,“都是骗人的。”
吴道清暗暗摇了摇脑袋,一直握成拳头的五根手指头慢慢打开,原本乌黑的颜色退成了黑白斑驳,活像是涂刷好的墙壁开始掉漆,他就知道小破丫头的唬人功夫一流,想到自己刚才配合起来也不错,不由得用手指抹了一把短须,稍显出几分得意。
其实容若在拽他手掌时,暗中往他手心抹了一把药粉,吴道清起初不明其意,后面听容若说什么茶水解毒就知道她是胡诌,不过他心思敏锐马上反应过来是容若的策略,为了引出那个真正以钗下毒之人,故而假装她说的都是真的,一路配合了下去。
容若不用看都知道吴老头得意成什么样了,她面向皇帝和瑾贵妃作了个礼,清眸熠熠,闪烁着灼灼光辉,悦耳伶仃之声道:“请皇上和皇贵妃恕民女欺瞒之罪,之所以民女要胡诌茶水解毒的言语,全是为了找到钗子背后的主人。”
皇帝眸子沉的深邃,浅褐色的瞳孔看着像蒙上一层黯淡的灰,显得有几分混沌,但谁也不能忽视自眼底窜起的睿智精光,更遑论全身不怒自威的龙庭天威,“那你是找到了?”
虽然皇帝的语气不重,可在这么严肃的表情口吻下传递出来,足够叫人谨慎战栗,容若同其他人一样在皇帝的注目下不由得半垂眸子,避开来自天子的注视,语气平静道:“是,民女知道是谁了。”
是谁?这两个字所有人几乎同时涌上喉口,疑问的同时也好奇,容若是怎么判定的?
“就是……”容若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慢慢的转动身体,被她的手指指过的人不约而同有种莫名的心慌,等指头移开又暗暗吁出一口气。
容若转了一遍,动作缓慢的就像电影慢镜头,她嘴角染着写意笑容,眸光雪亮分明没有笑意,忽而指头一顿,直直的伸向前方,满面笃定显得自信万分,淡淡道:“就是她了。”
被突然指到的人一惊,其他人也跟着一惊,在松口气的同时也纳闷起来,怎么是她?
瑾贵妃手肘倾靠扶手,鎏金护甲的尾指微微翘起,凤眸闪过一抹厉色,道:“你确定?”
“皇贵妃可以问一下刚才摔倒的人,是不是感觉到背后被人推了一下,才收不住惯性往前扑倒。”容若收回手指头,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度,端在胸前,缓而道:“刚才民女说毒在皮肤,只要搜查衣服手掌即可查明,接着民女又说然而茶水可以解毒,那么也能去除残留的毒粉,并且以吴太医亲身验证民女的说辞。”
吴道清抹了抹短须,圆胖的脸庞乐呵呵笑道:“容姑娘真是聪慧至极,她故意想了这么个办法出来,就是要捉出背后装神弄鬼之人啊。”
容若手指头挠了挠眉头上方,低头撇了撇嘴角,老头儿夸起人来也毫不要脸的样子。
幸好吴道清没听见,否则必然又要憋出一口血来。
“不是奴婢啊!奴婢什么都没做,你,你不能冤枉人。”被指到的宫女仿佛刚反应过来,‘噗通’一声直坠坠的跪到地上,玉石板和 骨头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她眼泪跟着冒出来,哭喊道:“皇上,皇贵妃,不是奴婢做的啊……”
蔺妃柳眉横竖,一股火气冒出来,咬着后槽牙,面部崩成一条直线,怒火中烧道:“你们联合起来,想要祸害本宫就直说,没必要搞弄虚作假这套,本宫一向知道本宫和太子碍着你们的眼,难免叫你们费尽心思,本宫今日总算见识到何为陨雹飞霜,蝇粪点玉!”
被容若指到的宫女正是蔺妃身边最为信赖的大宫女之一春蛐,春蛐和冬涞两人跟着蔺妃时日已久,可以说看到她们就能联想到蔺妃,向来在玉华宫被其他人当作第二代主子的,得宫中贵主青睐的大宫女就是八九品低阶官员家中的嫡女小姐都比不上。
因而容若这么一指,不止是春蛐一个人的事,而是连带着蔺妃和玉华宫,或许还要跟东宫太子牵连起来。
“皇上,难道你要眼睁睁任凭他们将脏水都泼到臣妾身上来才罢休吗?臣妾就是再有不是,也绝对干不出这等阴毒之事,而且臣妾失去的是一个皇孙啊……”一向飞扬跋扈的蔺妃语声一哽,扭过头擦了擦眼角,再说话时,嗓音带了股嘶哑,“皇上,那是臣妾盼望了多少年的孙儿啊!”
在人前,蔺妃永远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睥睨众人,除了皇帝之外,与谁说话都像是屈尊,眼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轻蔑,就是面对瑾贵妃,表面的恭敬下多半也是不以为意的。
蔺妃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本,谁让她的儿子就被皇帝立为太子——大昭储君,是将来登上九五之尊,傲世天下,唯吾独尊的新皇,那么蔺妃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太后。
当不上皇后没关系,暂时让瑾贵妃压一头也能忍,等新皇继位,她荣登太后宝座,这个天下,还有谁敢和她作对!
虽然容若觉得蔺妃太高调张扬,也太不会做人了,要知道从古至今多少皇太子被废,被杀,活不到登皇那一日,多少荣耀的背后同样隐藏着多少的阴暗,只是光把一面照的太亮,很容易叫人忘记另一面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必万劫不复。
便是这样的蔺妃,别说容若,就是怡妃和瑾贵妃,或者说皇帝,也难得见她眼眶微红,语声哽咽,毫不掩饰的表达她的痛苦哀伤。
“好了,事情还未查清,你先不要着急。”虽不同于对怡妃的态度,但到底是陪伴多年还生下太子的枕边人,好歹皇帝也是宽慰了一句。
怡妃低头以衣袖抵着红唇处,转了转灵活的眼珠子,轻笑着抬头道:“就是啊蔺妃姐姐,皇上都说了,事情真相总要查清楚的,还是让吴太医检查一下春蛐,好快点还你一个公道啊。”
蔺妃擦眼角的手势一停,骤然瞪向怡妃:“你是怀疑本宫?”查春蛐事小,但是春蛐代表了蔺妃的脸面,若是查了春蛐,却相当于把蔺妃也查了,这无异于狠狠打蔺妃一巴掌,怎么叫一向心高气傲的蔺妃接受得了。
“怎么说这个话呢,是非曲直总要说个明白,臣妾也是好心呢。”怡妃回以一个微笑,目光流转,很快流窜过一抹讽刺冷意。
吴道清看向皇帝,无声的请示,皇帝目光动了下,抬起三个手指摆了摆,吴道清行礼应了一声,朝春蛐走过去。
“慢着!”蔺妃一闪身,拦在吴道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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