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痕在走出去很短的路程以后突然停下来,我看见他手指勾动光芒暴涨,红色的光芒如同鲜血般笼罩他的整个臂膀。然后我听见利刃割进肉体时候低沉而惨烈的声音。
在我回过头之前,我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已经仰面跌倒,而血开始从他们的喉咙里喷薄而出,飞溅着像一条红色的瀑布,血色奢华地妆染了那片土地。
在这时候我听见隐隐的衣衫纷飞的声音,弥漫在整个竹林上面,细碎而分散,如同无数的飞鸟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翅膀拍打的声音零碎,但是犹如阴影般,可以遮蔽整片的天空。而无痕走到我的前面,把光刃横在我的咽喉上,他对着虚无的雾气说,如果不想寒羽枫死的话,就马上出来。
如果你想要杀他的话,你早就做了。
那个弥漫在竹林上空的声音逐渐远去,仿若风声一样空荡荡的奔涌。而那个声音那么好听,平静的仿若恬静的歌唱,让我突然感到依赖。
而无痕指尖的光芒再度明亮起来,刺得我的眼睛微微的疼痛。他的周身亮起了光芒,然后他展身飞起来,而我听见一个如同耳语般的声音对我说,他说枫,快逃。
我捡起失落地躺在地上的剑,它的主人已经被人杀死了。但是在我把剑刺入挡在我前面的黑衣人的胸膛以后,刈迟已经挡在我的面前。我用剑指着他,而剑身上面还沾染着血迹,一滴一滴慢慢从剑上滑落下去,落到我看不见的地上。
而雾气更浓厚了,成片成片的涌过来,在火把前渐渐消散变成湿润的水汽。刈迟让所有的黑衣人都围在我的四周,明晃晃的火焰燃烧着整个天空。而刈迟的面巾上洒落的明明灭灭的光芒,却是那么冰冷,一如千年雪山上最寒冷的玄武岩。刈迟对我说寒羽枫,想给你的父母报仇吗,我给你机会。
当我倒在刈迟的幻枪下面的时候,我很欣慰而满足的笑了,因为在刈迟的幻枪刺入我的左臂的时候,我用长剑狠狠地划过他的右臂。
我躺在刈迟的幻枪下面,捂着受伤的左臂,看着刈迟举着幻枪的右臂上那道锋利而决绝的伤口。血从伤口向外渗出来,大颗大颗的砸在地面上,我很开心地绽开笑容,像个孩子一样。
我看着幻枪的枪尖反射着寒冷的光芒,一丝一缕的那么浓郁,犹如今夜的雾气般缭绕。我对刈迟说,别犹豫了,杀了我吧。
如果你求我,我可以不杀你。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刈迟,杀了我吧,就像杀我父母一样。但是请你记住,这个仇我是不会忘记的。
我看见刈迟举起幻枪,他的动作张扬着就如同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风突然猎猎起来,火把上的火焰摇晃摇晃,地上的阴影在瞬间变幻。刈迟身后的长袍飘扬起来就像一面旗帜。而他的右臂上依然泛着红色的伤痕,那么残忍可是让我感到那么满足。
幻枪快速地落下来,枪尖在我的瞳孔里面一点一点变大,最后变成一片阴影,笼罩了整个瞳孔。
我的脸庞上依然挂着笑容,绽放着如同永远也不会颓败的花朵。我侧过脸去看旁边,那里无痕正在跟那个我不认识却拼命来救我的人激战,我可以隐约的看见无痕拉长的光芒、以及凌乱纷飞的剑光,在夜空当中放肆的凋零。
但是刈迟突然把幻枪收回去、横挡在胸膛前,我听见金属碰撞尖锐刺耳的响声、然后才看见一支箭矢路线诡异地射向刈迟的胸膛,在幻枪上面留下淡淡的痕迹后掉在地上。
我看见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大片的光亮火焰喧嚣不止,夜色跟迷雾急速地向后倒退,而在光照下面我可以模糊地看见绰约的人影。
我认出来最前面的是王爷,而在王爷后面是几个弓箭手。他们手里的弓依然张开,箭矢横在上面冰冷地注视着这里。王爷带领着很多人拼命向我这里赶,在他的前面夜色如风般溃散。
有好几支箭穿过夜色呼啸而来射向刈迟,使得他不得不挥动幻枪抵挡。而我周围的黑衣人几乎在一瞬间全部无声的倒在地上,长剑长刀从他们的手中无力的滑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音。
刈迟在叹息一声以后转身飞走了,而在他飞走的方向上同时逃离的还有无痕。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看见那个救我的人飞身落在我的前面,但是离得那么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向他跑过去,但是他却突然转身飞走了。当我终于跑到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的时候,那里只有凌乱的脚印,以及残留的微弱的气息。
我面朝他离开的方向很长时间,可是那里除了浓重的夜色以及黏稠的雾气以外,什么都没有。
当王爷终于来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我依然面朝那个方向。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头。而王爷把我搂在怀里,我能感到王爷身体的颤抖,尽管他在克制。但是依然那么强烈。我听见王爷对我说话。他说枫,我亲爱的孩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在回碎水楼的路上,我们碰到了正带领着几个人向这里赶过来的火离将军。他说他看到几个黑影飞过去,就带领几个人过去看看,可是他追了好久也没有追上。
在火焰的照耀下将军脸庞一闪一闪的,而我能很清晰地看见将军脸上的汗滴一丝一丝的滑下来,在将军坚硬如岩的脸上留下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在碎水楼里,我把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王爷跟火离将军听。而在我讲完以后,火离将军向王爷跪下,他说他辜负了王跟王爷的厚望,让我受到了伤害。王爷把将军扶起来,王爷说这不能怪将军,只是枫太冲动了。
我问王爷,我说王爷,皇徵楼的人为什么要抓我,难道就因为我父母曾经对抗过他们。
枫,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枫你以后要小心,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只是想要知道谁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但是你差点死在皇徵楼的手里,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救你,我想我们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王爷,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有谁可以告诉我关于我父母被杀的消息,即使是死我也会去。
枫,难道你父母的死亡的真相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王爷,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要生命去交换。
走出大殿以后我抬头仰望天空,却什么也看不到。浓浓的雾气把墨色的天空都遮蔽了,没有了天光,没有了六芒星,再没有了陨落下来的星辉化成我瞳孔里面的精魂。
我步履艰难地走下台阶,走到庭院的中央,四周压抑的雾气让我感到窒息。我在雾气里面流出眼泪,可是它们全都迷失在迷幻的大雾里面,再也没有办法找寻。我看着不断迷失的眼泪,不断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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