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意依然是在冷笑:“放牧南山?本公主习惯了这样的锦衣玉食,会跟你去过那样的清贫日子?”她甩开他,退了两步,“可笑!”
“锦衣玉食?诓我呢,你是不会贪恋这些东西的。”年轻人说得肯定。
“你自以为很了解我?”昌意冷笑连连,“要清楚我可是在深宫里长大的女人,你们有谁会知道这**之内的黑暗?这里生活着的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姬,可不要被她们美丽的外表蒙蔽。永远不要用眼光打量这**里的每一个女人,也包括我……或许下一刻我就会变成阶下囚,变成奴隶,求你看一眼都不能!”
年轻公子脸色变冷:“谁敢让你做奴隶?”他猛然抽出斜背的长剑,“还有我在啊,我说过会一直保护你的,没有谁能伤害你!告诉我,是有人要对付你吗?”长剑斜斩,“那就杀了他!”
昌意脸上有一掠而过的神色变化,顷刻便恢复冰冷:“九锡淮安侯,你也敢吗?”
“有何不敢,提三尺剑取他项上人头!”那一刻,只一瞬这个平凡至极的年轻人身上竟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来,令昌意侧目,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目光摇曳。
“大胆!”黑暗中青衣墨甲的侍卫统领持戟而出,神色冰冷,杀机四溢,“小小蝼蚁也敢对将军不敬!”
年轻公子冷眼扫了那披甲*戈的侍卫一眼,忍不住皱眉,他早发现了那角落中藏了人,本以为是公主禁卫,没想到竟是九锡淮安侯的人,而且是个高手:“你的身手很好。”
“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将军说过不让我们学江湖中的那一套,得学会以多欺少。”他的话音刚落,便有持戟的士兵破开紧闭的房门,二十余人鱼贯而入,将年轻人团团包围。
“殿下,她们执意要闯,我拦不住。”锦儿随着进来,小脸通红,显然在门外有过一番争斗。
昌意也是为之一乐,想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将军,竟然教会自己的部下以多欺少,虽然……可是,未免太没有气概。
目光四下扫射,逡巡而过,年轻人脸上并没有一丝畏惧:“这么些人恐怕还留我不住啊。”
“应该足够你受伤了,你也带不走公主殿下,”那侍卫统领声音轻蔑冷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公主殿下岂是你能高攀的?”
“影儿会跟我走的,”年轻公子固执的说道,脸上是任谁都能看出的苦涩表情,“她是被*的,身不由己。”
“叫的倒是亲热,”那侍卫眼中杀机更重,盯着年轻人,神色警惕,“可不是凭你也能叫的,公主殿下即将是将军夫人了,你还是好自为之,你的功夫再好也不会是将军的对手……更何况,纵然你的身手再好,功力再精深,在这狭小的屋内,也难当弩箭之威!”
更多的侍卫挤进了屋子,各自手持弩箭,将冰冷的箭镞对准了持剑而立的年轻公子,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将其射杀当场。
年轻人终于为之变色,没有了一贯的从容,这军中连弩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也知道这些机括的重要性,不能轻易动用,可这一列的士兵竟配给了不下二十!足以见淮安侯对这支人马的重视,而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思来到昌意身边的他便不得而知了,天知道他安了什么心。
“你快走吧,快死了这条心,我是不可能同你走的。”昌意的声音变得冷酷而决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再不走,我可要下令他们格杀勿论了!”
“太子殿下驾到——”宫人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冷肃凝重的气氛。
“还不走么?”昌意一直冷着脸,不给他好颜色,“我这位储君兄长可是一心想我嫁给淮安侯以借助其威名登基上位的,而且他可不会如我一样顾念旧情。”
年轻人咬牙,沉声道:“找机会,我会回来的。”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没入了皇宫的重重墙闱之中。
“你们也都退下吧。”昌意朝屋内一众侍卫挥手,可不能让兄长瞧见了这些。
诺——近五十侍卫悉数应声退出。
太子殿下推门而入时,屋内其余人都已然散尽,只有昌意在和侍女锦儿在聊些女儿家的闺阁密语。一切看上去很平静,谁能猜得到这儿方才险些发生恶斗,免不了见血。
“影儿见过太子哥哥。”昌意嘴上说着却未起身行礼,倒是那侍女锦儿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参见储君殿下。”
太子点头致意,目光突然被房中的紫檀木重锦大插屏吸引住:“妹妹,你这屏风什么时候换了,以前你最是喜欢的那一幅呢?”
昌意往脸颊上各堆了一抹勉强的笑意:“不想再看到那些东西,烦心。”
“其实影儿你能想通就最好不过了,”太子殿下脸上掠起几丝喜色,“你终究要成为淮安侯夫人的,以前那些事,能忘就忘了吧。”
“忘了?谈何容易,”有些嫌恶地看着兄长脸上的喜色,昌意的脸色徒然变冷,“兄长若是愿意把苏槿姐姐那样倾人城的美人赐给淮安侯,他会更高兴的。”
太子殿下神情一怔:“影儿,胡说什么呢?苏槿她可是你嫂子。”
“哟——”昌意故作意外的看着年轻的储君,“原来你还知道她是我嫂子啊,还以为你早忘了呢。”
储君脸上的神采顿时荡然无存,原本就苍白病态的脸愈显得苍白,透明得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唉,我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儿,当年我虽是为了保她性命才将其留在身边,甚至封为正妃,可也再没有纳一房妾室——”
“借口!”昌意冷冷的打断了太子,“这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人当初的那个赌约,你是最后的赢家啊,”她对太子殿下的辩解嗤之以鼻,“你只不过是想赢得那个赌约罢了,把一个女子如赌资一样的看待,也难怪苏槿姐姐至今还在思念那个人。”
“我是喜欢她的。”他说得肯定,却也率先换了话题,“不要再说这些了,方才太尉大人带甲入宫,是去见了母后,大将军府出事了,或者说军中出事了。”
昌意沉吟着,收拾起情绪,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冲动,净说些不该说的话。是因为他的到来吗,兴许是的,心乱了……又乱了。
梳理着越发纷乱的思绪,昌意沉吟许久,才说道:“淮安侯两万铁骑屯驻京畿,大将军还不会轻易得罪他,西征军战力之强,你应该清楚。如今,怕是整个昊京城都已经被控制了。”
“这么严重?”太子微微一惊,“若是淮安侯拥兵自重,谋反关中,我大信江山岂不是要被窃取!”
“也不知这个淮安侯靠得住不?”昌意虽然还算镇定,但也掩不住话语间隐隐流露的担忧,倘使他真的控制了京畿五万卫戍,到时候纵然有太尉抽调来关中六郡的兵马也无济于事了,由不得她不担心。
“兄长,你猜测过淮安侯黥戗的真实身份么?”昌意有些突然地问道。
“淮安侯横空出现,深受父皇重用。只知道他出身吴中,更详细的信息或许只有父皇才知道,”年轻的储君轻声叹气,“如今父皇驾崩,淮安侯的出身更是变得迷雾一团,扑朔迷离,他脸上的两处刺黥很是神秘特殊,我命人取来的那份《大信朝黥刺图鉴》上偏生缺了那两页!”
昌意神色未变,心中却不宁,她记得分明自己再将那份卷宗归还时还是完整的,怎么会无故缺了两页?难道是他,太子太傅,他又是个怎样的角色,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知道呢?
猛然想起,黥戗入京没有多久,太子妃苏槿和邢家公子便先后向自己暗示淮安侯黥戗的身份,是为了什么?是想让自己落入一个精心编排的陷阱,陷入对回忆的臆想,让自己去相信淮安侯黥戗,这个原本不值得相信的人物……想到几番暗示之后,自己潜意识里对淮安侯的信任,昌意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好深的陷阱!
什么秦家少爷回来了,回来复仇什么的,都不过是想把自己引向一个误区,令得自己相信他,以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兴许就是要颠覆大信,灭亡商家的天下!
“影儿——”太子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似乎有人在阻拦我们追查黥戗的身份,而且我派去吴中的人也没有传回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如同一团迷雾……妹妹你说大将军匆匆而来披甲面见母后,不是为了对付虎视京城的淮安侯,又是为了什么?”
昌意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神情笃定:“不外乎两个原因,关外诸侯起了动乱,大将军兴兵镇压,或是边关战事又起,形势不妙,大将军要抽调诸郡兵马支援。前者还好些,若是后者,内忧未平,外患又起,大信危矣!”她看着兄长苍白的脸,心中叹息,各地诸侯的明争暗斗和京中势力的角逐已经让她够累了,偏偏在看到一线光明时有横生枝节。
“妹妹,京中的烂摊子我不想再管了,只等你婚宴举办我便出去转转,看一看这大信的江山就是成什么样子了,或许……”他没有说出口,或许大信真的是大厦将倾,积重难返了……
“也好,”昌意点头,“哥哥一定得学会如何去做一个贤明仁爱的君主。”大信江山再也禁受不住兵燹的摧残,真的会倾覆啊!
“太子哥哥,我不会亲眼看着大信江山更名换姓,”昌意盯着太子殿下,神情坚决,“这天下是姓商的。”
太子听着她那样坚决的话语,忍不住皱眉:“妹妹,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可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啊。”他清楚自己妹妹的性子,很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了。
昌意乖巧的点点头;“哥哥放心好了,我会谋定而后动,不会轻易冲动去做傻事——可我绝不会看着有人窃取大信的江山!”
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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