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呢,那丫头赖在这还不肯走了。”那侍女应声道,敛着裙裾退下,“这就去将她唤来。”另有几名女侍取来衣带,轻巧为醉酒初醒的年轻公子哥更衣正冠。少顷,方才退下的那女侍便领着一七八岁的女娃儿推门而入。
邢家公子瞅着被领进门来的小丫头,忍不住伸手弹了弹她脑袋上扎着的冲天髻,又捏了捏她粉嫩粉嫩的脸蛋儿,好一个粉雕玉琢精致如瓷娃娃的小丫头!
“还要糖葫芦么?”邢家公子亲了亲这可爱的女娃儿,柔声问着,张怀想要抱抱她,一旁邢家公子的几名侍女大感诧异,惊叹小女娃魅力无穷。
那小女孩退开两步,怒视着邢公子,嘟着小嘴囔囔道:“除了我哥哥,不许其他人抱允儿。”小姑娘歪着头打量了邢大公子半天,终于开口,却语出惊人,“姐姐长得真漂亮啊,就是声音难听。”
邢大公子顿时笑意全无,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铁青一片,咬牙切齿的说道:“臭丫头,谁告诉你本公子是女的!不想活了……”
“哼!——不许你说我哥哥,哥哥他说了,一定要让漂亮姐姐你给允儿买许多许多的糖葫芦,不然就……”小女孩嘴嘟得更高,却威胁着,伸手向邢大公子索要糖葫芦。
邢家公子脸上愈青了几分,瞪了那几个正兴灾乐祸的侍女一眼,冷声道:“买糖葫芦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还不快去。”难得见到自家公子也有被奚落之时,几个侍女正暗自偷笑,无奈自家公子恼羞成怒,也只得悻悻的含笑退下,无法再看小丫头大发神威。
“你哥哥,黥戗?”邢家公子大怒,几乎是一个一个吐出的字,“他那家伙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小丫头哼哼了几声,显然是不乐意,邢大公子拆开信,笺纸上空无一字,只有特质笺纸上隐隐的馨香,渗进空气中,钻进他的鼻息间:“哎呦,小姑奶奶,你要糖葫芦,本公子已经差遣人去买了,你也要告诉我了吧。”
小丫头固执的摇头,说道:“哥哥他提醒过允儿的,姐姐最是喜欢骗小孩子的,允儿也还是个小屁孩子。”
邢家公子长叹了一声,一下坐倒在椅子上,黥戗,可真是你教出的好妹妹啊,也只有你教的出!真是能折磨人,他歪着头,朝女娃儿低吼了一句:“本公子是男的,堂堂男子汉!再敢胡说,当心老子抓住卖了你!连你哥哥的面子也不给……”
“堂堂男子汉也是姐姐,哥哥说了是漂亮姐姐就是漂亮姐姐!”小丫头死倔死倔的朝邢大公子吼着,不甘示弱,声音稚嫩,“太可恶了,哥哥说的就是对的!”
邢家公子哼了声,满脸冰冷,桃花眼瞪着女娃儿,不再讲话,说了也是白说,这死丫头就不是个说你的人,可以省下了。
小丫头亦板着那张精雕细琢的娃娃脸,努力阴沉着脸挤出些许的寒意,瞪大了澄澈明净的双眼,毫不示弱的盯着邢大公子,冷战!
直到几名侍女捧来许多的糖葫芦,小姑娘才眉开眼笑的除去脸上冰冷,满意道:“哥哥说让你去城西望月亭寻他的部下,未时三刻去,事情倒不是很重要,”一边嚼着糖葫芦,女娃儿一边说着,吐词不清,末了还加了句,“最重要的是,哥哥说了,我得按着他吩咐的来做,就能吃到姐姐的糖葫芦,许多许多……”
邢大公子让侍女为那尊小佛爷安排了住处,换上一袭青衫,背负长剑,自邢府侧门悄然离去了。
密笺传讯,真会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么?想来怕已是十万火急了。
没有见过,决猜不出在昊京素有“偏偏浊世佳公子”之称的邢家大公子身手会有如此之好!只在身形翻掠之间,便以上了半山的亭子。
望月亭,依山傍水而建,于半山的奇石之上,四面环翠。时值初夏,城西的群山郁郁葱葱,满山树木比昊京城里的人气都要旺上三分。望月,顾名思义,这亭子建来便是最适合赏月的。每至月华初升之际,常有才子佳人、文人墨客来这亭中赏月,舞文弄墨,附庸风雅。其实,极罕见出了几篇佳作外,其余大多是些无病呻吟、不知所云的东西罢了。
而这午后时分的望月亭自是十分清冷,只有一名青衣墨甲的兵士伫立在亭子中,纹丝不动,表情峻冷,若非山风卷动衣角,邢家公子还以为那是一尊泥塑。
那人瞧见一袭青衫的身影掠入亭中,开口说道,声音中有着军人一惯的冷硬:“邢公子来得倒很快,”他自怀中取出一封折子,丢给青衣的公子,接着说道,“这是将军新改过的计划,看过之后及时毁去。”话音落,脸上始终是那种木然的神色。
邢家公子接过折子,低头细细的看着,半晌才将手中折子一把毁去,皱眉道:“确定要如此行事,风险不小啊!”
“公子尽管放下心来,将军总不会陷害总兵大人的,”那人再次开口,却突然语气一变,“公子身边倒不是很干净啊——”
“什么?”邢家公子微愣,没明白过来,便看到那人说话间已纵身掠出亭子,身形晃动,朝下方追了十余步,健步如飞,手中铜戟挥动,血光飞舞,一名黑衣人被长戟从草丛挑出:“公子以后可得当心了,这些人身手不佳,追踪隐匿的本事倒是极好。这种事情,想来将军也是不想看到的。”
邢公子一时间冷汗涔涔,被跟踪了,自己竟然毫不自知,一点感觉也没有!什么人竟然将眼线都安插到自己这纵情于胭脂风尘之地、流连于秦楼楚馆之间的花花公子身上了?自己与黥戗之间的接触连父亲都不知道,什么人就有所察觉了!
莫非是她?邢家公子暗自摇头,不可能吧,倒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了。
昊京城四月的长街上纵然到了午后,亦是繁华声一片,昌意坐在车辇之上,看着这一切,却有种莫名的落木萧条感自心里腾起。这一切一切,都只是腐朽本质下最后的外衣了!只是夕阳最后,回光返照罢了!
神思恍惚间,一股冰冷的感觉突然袭来!
“殿下小心!”侍女锦儿抽出腰间短剑,弹开疾射而来的一支弩箭,“有刺客——”她话音未落的时候,已有数十黑衣人自街坊的各个角落中杀出,朝着公主车辇而来,身手矫健。
车辇边仅有的十几名侍卫还是离开营房时黥戗派来的,在众多黑衣人的围攻下且战且退,竟是借着长街之势挡住了黑衣人,高呼了几声:“公主殿下遇刺——”毕竟黑衣人数量众多,倒也无法突围出去。
几队士兵迅速出现在街角处,直奔公主车辇而来,披甲持戟,身手矫捷,军阵严整,竟是早有准备的。一群刺客怎可能是列队军阵的对手,方一交手,便在持戟兵士的战阵下节节败退,但似乎不想放弃已近在咫尺的昌意公主,几名身手卓绝的刺客竟强行冲上了车辇!
却又被那侍女锦儿挡下,一时间难以奈何。想不到,昌意身边那看似柔柔弱弱的侍女竟是如此高手!
昌意看着列队杀来解围的持戟兵士,心里升腾起微微的暖意,这么久了,心细如她,自然能辨出那是黥戗的西征军士兵。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来,很久了,有种久违的被人呵护的感觉……
马蹄声阵阵传来,黑衣人知事不可为,拉动响箭,迅速如黑蛇般退去了,丢下无数同伴的尸体。
都廷尉率领卫士到时,一众黑衣人已然退了个干净,那统领战战兢兢半跪在公主车辇之前:“微臣护驾来迟,请公主殿下责罚。”话虽如此,可昌意听得出他话里全无一丝敬意,手中掌控三千羽林卫,公主殿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昌意掀开帘子,瞥了都廷尉那张毫无敬意的脸,冷哼:“本公主无碍。”心中却忖道:如非除了你会打草惊蛇,就凭你小小一个都廷尉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早晚要收拾你!
“你可以回去复命了,”昌意冷冷吩咐着,“此事,本公主自会处理。”
“可是——”那都廷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你听不明白本公主的话吗!”昌意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清丽秀气的脸上有几丝易见的怒意,丞相那只老狐狸真是把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大队骑兵赶到时,街市上的小贩们便消失的不见一丝人影,那些商贩没有被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杀手刺客吓住,倒是被大信的官兵惊走了!只有几队青衣墨甲的卫士护在公主车辇旁,不让任何人靠近——当然包括都廷尉手下的一众羽林卫骑兵,亦被青铜长戟拒在数丈之外。
都廷尉寒着脸,道:“臣自然听得懂公主殿下的话,可公主殿下的安全也是要紧之事,更是臣职责所在,何况——”他伸手指向那几队青衣墨甲的持戟卫士,“还有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时刻威胁着殿下的安全,我可要负责到底的!”
说话时,已然做好了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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