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钟瑜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才将他支开,坚声又重复了一遍:“上一次在钟府说过的话……我没有后悔,还请世子不要为难于我。”
付久珩顺着她的力道坐起身来,这一回他听清了。
她没有后悔……他当然知道她没有后悔,后悔的人是他,他后悔他过于自负而没有在最初入京发现她时便上门收了她,后悔他没有一早挑明了心思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心思,也后悔……她生辰那日他一气之下的冷硬。
他没曾想,这个磨着他乱了心神的小妖,竟是这般的冷心冷情。
说了那般狠话后,他自是拉不下面子去找她,可她竟当真将他抛在了脑后,一副不知多轻快的模样,看得他屡屡恨得想去捉了她在面前,狠狠的惩罚她的绝情。
付久珩从床榻间起身坐至桌边,那上面的酒壶是今夜他从外间带进来的,伸手取了为自己斟了一杯,他仰头一饮而下。
溢着清香的酒液顺着唇舌滑入颈项,那玉白脖颈上的喉结微动,他执着空杯,双目灼灼的看了过来。
钟瑜此时也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谢琰的话在耳边响起,她隐隐有些惧怕,怕那些都会成真,世子不肯放手,而她终也敌不过权势。
“是你在为难我,钟瑜。”
钟瑜不敢继续在榻上呆着,起身正想下榻,却是发现两只鞋早就被她不知踢到了哪去。
付久珩的目光不由落在那在前眼晃着的两只玉足,那凝脂一般的肌肤在灯下泛着朦胧的光辉,小巧精致,看得他呼吸一滞。
钟瑜微带了些窘意,双脚向后缩着,可又无处可藏。
于是也顾不上许多了,她光着脚便下了地,可裙摆也只能将将遮上,不动还好,若是行走,那白皙的肌肤定然是若隐若现的。
“臣女自认结识世子以来,本本分分,不曾逾越,世子缘何说臣女为难了世子呢?”
付久珩挑着一边的嘴角,精致的面容因着这带着邪魅的笑容愈加俊俏,他朝着她看过来,道:“那日你不肯应我,我本也是要顺了你的意的,若是继续这般下去,你我再无交集,也可能就那般算了。
可是……你偏又出现了,穿了一身不合身的男装,俏生生的,娇软柔弱的求着我,又让我如何再说算了?”
钟瑜觉得这不是不讲理吗,扬起脸振振有辞的道:“那日我不过是要世子履践承诺而已,怎的被世子一说,好像我是,我是……”
“勾引我。”
付久珩接下了话茬,凝了面色认真的道:“你说你没有,可看在我眼里,你有或没有,也没什么分别。
不论你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总之,我欠你的已经在那日还了,之后你再想如之前一般轻轻一言便将我推开,让我放手,已是不能了。”
钟瑜惶然的站着,没想到事情真如谢琰所说的一般发展了下去,她的声音都不由颤抖了:“世子……此话何意?”
付久珩目光在屋内一扫,起身去拾了那两只绣鞋,朝她行了过来。
“字面上的意思。”
说着,他弯腰将鞋子轻轻的置在了她的边上,面上带了两朵可疑的红云,轻声道:“除了父母长辈,这是我……第一次伺候他人。”
钟瑜却无法领受这份情意,她惊骇着大退了一步,道:“难不成……世子还想强抢民女?”
付久珩望着那随着她的步伐在裙摆间时隐时现的莹白,道:“你先穿上鞋,地上凉。”
钟瑜上前几下将鞋子穿好,随后又退了开来,双目警惕的盯着他。
付久珩见她这般惊惧,心下也不舒坦,他坐回小桌旁,伸手取了酒壶,这一次他倒了两杯。
“你放心,我……心悦你,自是不想做令你不快之事,只要你不逼我,我捧你在手心还来不及,又如何忍心去伤害你呢?”
其实如果他真的想不顾她意愿的留住她,根本用不上强抢民女,但凡他露了一点半点这个意思,钟家只怕恨不得立即将女儿送到他榻上来了。
他没有这样做,不过是不忍看她难过,他喜欢她,在意她,希望她能自愿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单纯的占有她。
他将其中一杯置于钟瑜面前,道:“坐过来,一起喝一杯吧。”
钟瑜这时仿若受了惊的兔子,身形未动,仍是紧紧的盯着他,道:“世子所说的不能相逼,是指……”
付久珩动作潇洒的将面前的酒尽数倒入了口中,眯着眼去瞧她,一字一顿道:“宋元京。
钟瑜,你不能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那……若是我不肯呢?”
付久珩不去看她,执着酒壶给自己仔细的又倒满了,淡漠的道:“那我只好让你早些成为我的人了。”
钟瑜瞬间脸红的和煮熟的虾子一般,站在那懵着,好像眼前的人都不认识了。
这是那个高傲得目空一切的世子?
呆了好一会儿,钟瑜才稍稍缓了窘迫,可仍是满面绯红的,气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要脸。”
付久珩低低的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暧昧而幽深,红唇就着杯缘,缓缓的将酒水洒入了唇舌中。
美人饮酒风情万种,可钟瑜却有种自己也成了那酒水一般,被他在唇齿间品味,缓缓的吞入了腹中。
“你老老实实的,将来有一日你想通了,我便带你回青州,好好待你。”
“……我若一直不能想通呢?”
付久珩一耸肩,显然并不认为有这种可能,随口道:“那便看你我二人,谁更有耐性了。
到底是我精诚所至守得云开,还是你坚如磐石磨得我对你失去了兴趣。”
钟瑜放下心来,她对自己有信心,绝不会被一时冲动所蒙蔽而迈入深渊。
至于世子,他许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若自己一直不肯点头,迟早也是会厌的,何况他还有他的宏图大业等着他去打拼呢。
这般一想,钟瑜也稍稍松懈了下来,随后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世子……你怎么会在宫里啊?”
“怎么,陛下不在宫中,我作为监国留宿宫中很奇怪吗?”
“可……这是宝鸢公主的寝宫啊。”
付久珩笑了下,道:“说来你的罪过可大了,我堂堂监国世子,听说你今夜宿在宫里,竟为了你做起了爬窗的小人行径,你可要如何补偿于我?”
钟瑜心道还不是你自己臭不要脸,还好意思让别人背锅。
付久珩仿佛从她的面色上看出了她的心底话,斜着目光去看她,低声道:“钟瑜,你在笑话我是吗?”
钟瑜一阵摇头,装着一本正经的道:“没有没有,臣女哪敢。”
“你有。”
他是三岁小孩吗?
钟瑜懒的在这没营养的问题上纠结,索性一福,道:“那是臣女的不是,给世子赔礼了。”
付久珩却不依不饶的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你总是这样,道歉也不真心,话也没几句实话。”
钟瑜被缠的无法,无奈道:“那世子要如何?
夜已经深了,世子在此多作停留,只怕于我二人名声都无益。”
付久珩看了眼桌上的酒杯,道:“便饮了这杯酒吧。”
钟瑜十分爽快,上前一步取过酒杯,眼睛也未眨的便尽数喝了下去。
这一下,只觉一阵辣气充斥了整个喉咙,这酒也太纯了吧……寻常人家的酒一般也就这一半的纯度,是以完全没有准备的这一口让她差点呛出了眼泪,红了眼睛咳了好几下才放下酒杯。
抬眼,付久珩正笑盈盈的望着她,钟瑜更是气恼,道:“我饮了,世子还请尽早回吧,明早还要上朝处理政事呢。”
时候确实不是早了,付久珩也没再为难她,笑着看她泛着水光的双眸,道:“那我先走了。”
他行到窗边,长腿一抬,那约到钟瑜胸腹的窗框在他脚下仿佛就是一级稍高了点的台阶的感觉,钟瑜正心下感叹腿长就是好啊,付久珩已经踩着微一用力,轻盈的跃了出去,姿态潇洒,神色坦然,仿佛是从自家家门里出来一般自然。
钟瑜坐至桌边,静静的等了许久,寂静的夜确实没有一点声响了,她才缓缓脱了外衫熄了灯。
再次躺入那松软舒适的床榻中,她静静的望着床顶,心下已不复之前的轻松了。
看来世子对自己这新鲜劲不过去,想要安稳的嫁人便是难了,曾经向往的安稳日子也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他要多久才能过了这股热忱呢?
一月,几月,一年?
钟瑜越想越难过,睡的很不踏实,第二日清晨早早便醒了,宫女们过来传唤的时候她已然梳洗好了。
宝鸢公主本是还想留两个人在宫中陪她玩叶子戏,却是一早便听到太监来传信,皇帝和太后提前回銮,午后便会至宫中,也只好作罢了。
虽是只待了一夜,钟瑜仍是因着被宝鸢公主青眼留宿而在回家后难得的被钟将军夸赞了两句。
三日后。
王夫人照例准备好了热茶迎接了钟将军下朝,却见他眼神怔怔的,也不知出神想着什么,热茶递了过去也不接。
她疑惑的看向他,道:“老爷?”
钟将军伸手将茶推开,将身上厚重的外衣脱了下来交与下人,坐在厅里一言不发的。
王夫人面上带了些恐慌,小心翼翼的上前搭了他的手臂道:“老爷,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岔子?”
钟将军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依旧不言不语的沉思着。
王夫人见他烦闷,也没再出声打扰,静静的陪着坐了一会儿,钟将军才开了口:“让偏院那边准备着,午膳我在那边用。”
王夫人面色一僵,讪笑道:“这主院的午膳都备好了,老爷若是有事,不如在这用完了膳再过去吧。”
钟将军想了想,又道:“那我先过去看一眼,待会咱们全家人一同在这用膳。”
随后他便起身在王夫人惊讶的目光中行了出去,一路来到偏院,施氏正在院子里看着钟紫松练剑。
钟紫松是施氏的儿子,如今年方十二,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因着身形有些瘦,钟将军便寻了人教他剑术,每日里练习来强身健体。
此时他见着父亲入门,手上的动作停了,笑着跑过去,喊道:“爹爹!”
钟将军点了头,笑了下,伸手拍了他的肩,又朝边上的施氏道:“瑜儿呢?”
施氏愣了下,没想到他主动问起钟瑜,道:“应是在她房里,我去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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