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慕尖尖脑中纷乱，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完成任务后会直接被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可一开始为看客，如今早已入局，情之所起，又岂能她来掌控。
“系统，如果……如果这个任务成功完成的话，那我一定会被送回原来的世界吗？”
【目前不知，宿主，】系统稚嫩的童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因为在宿主你来之前，还没有人能完成过这个任务。】
相对应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有没有周转的余地。
“尖尖，我给你时间，不用着急给我答案。”池闻卿温润的黑眸中笼上了一层黑雾，宛如沉入深渊的游龙。
反正无论尖尖是什么答案，她都会是他一个人的。
慕尖尖白嫩的脸上望着面前凑近的俊脸浮上红晕，她下意识用手挡住胸前往后躲，谁知对方贴近了又忽然停了下来，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停驻。
“那尖尖现在能告诉我，唐软是你的谁了么？”池闻卿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能让尖尖在睡梦中都缓缓叫出的名字，对尖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慕尖尖吞咽了下口水，警觉地察觉到了男子情绪不对，“是我的朋友……是女子！”
“嗯？”池闻卿轻轻歪头，黑发如瀑布般顺着肩膀而下，浑身携带着诱人的蛊惑，显然是不满意对方敷衍的回答。
慕尖尖现在明白美人如画是为何意，也忽而觉得从前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不无道理。
她别过眼，“就是很久之前的朋友，她在我以前不好的时候帮了我许多，我……已经很久见不到她了，我很想她。”
池闻卿透过少女缥缈的眼神，读出了里面装载着对名为“唐软”女子沉甸甸的思念之情。
慕尖尖自觉失言，毕竟原主贵为千金小姐，从前什么“不好的时候”？
不过她此时在大难后也没了隐瞒的心思，只是想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出来，在师兄身边，总有一股安全感，“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隔着两个世界的人啊，这就是最为遥远的距离。”
慕尖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当初自己在瀛洲魔宫消失之后其余人的反应，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屈幽。
对方再次见到她比先前告别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也许是因为上界之事过于劳累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疏忽之下让她被算计受了苦楚。
“屈师兄不必同我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慕尖尖神色淡淡，声音清冷温和，“若是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去的。”
缩在旁人的身后永远都不是她慕尖尖该选择的路线。
“你——”屈幽神情犹豫，但比先前的轻佻浮躁样多了些沉稳，“无论如何这都是我欠上你的，你不必有亏欠之意。”
慕尖尖望着男子话落后正欲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幻蝶起源于转瞳术，可幻蝶终究是幻影，真气又如何能使幻蝶化实呢？”
屈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影瞬间僵硬起来，他猛地转身移至慕尖尖身前，“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
先前他这个小师妹可从来没有提到过幻蝶化实的秘术，可如今失踪出现后修为道行精益了不少不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要知道……幻蝶化实哪怕在万年之前，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很漂亮，很美，”慕尖尖轻轻扬起一个笑容，目光缱绻露出怀念，“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
还如此强大。
屈幽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刚刚扶着少女双肩的手陡然垂下，头发因为动作幅度散乱下来，垂荡在身侧，“是啊……她确实是最美的。”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屈幽在呢喃后，猛地抬头望向慕尖尖，令她吓了一大跳，“她将转瞳术修炼至极，看清你的来历后，一定和你说了什么话带给我吧？”
雄浑带着些激动的质问声充斥在整个屋殿内，让人为之颤抖与害怕，可其中却充满了不确定的犹豫和悲凉。
慕尖尖凝视着屈幽这副痴狂的样子，缓缓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大战临面，师父她并未有时间和我多说什么话。”
“没有？”屈幽收了声，他缩紧眉头再次问了一句，得到的依旧是否定后，自嘲一笑，“她怎么可能是没时间，不过是气我、再也不想同我有牵连牵挂而已……”
干哑的苦笑声似乎能穿透人的胸腔，将人浸润在其中绝望苦楚的情绪之中。
慕尖尖不知道二人的前尘过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望着男子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步离开宫室。
——
约莫过了三天时间，慕尖尖身上的伤口逐渐养好，期间明明是居住在渡云坊坊中，但她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外界的消息，除了来探望她的万星，这里宛若一间温暖的温室密不透风。
得到了久违的安宁，却又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上界的人本来就在先前魔宫大宴一事中有了防备，那你这样你闹，他们不就更忌惮你了吗？”慕尖尖手中拿着一朵刚刚从土地中摘出来的鲜嫩花朵，望着上面饱满剔透的水珠出神道。
“万年前仙宫执掌一方，如今上界的势力庞杂纵深，早就不是仙宫一方说的算，他们既要出声，就做好被盯上的准备。”池闻卿拾起个白色的瓷碗，轻轻饮了一口茶水。
慕尖尖若有所思的点头，她轻轻拧眉，犹豫了后开始开口道，“你若是想去上界的话就去吧。”
她早在万星和屈幽先后的试探中猜到了这个消息，而师兄久久不开口的话，就由她来开口提起这件事吧。
师兄既然是小殿下，迟早都要回到那片属于他的地方，况且下界对于他的恩怨已经了结，也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尖尖随我一起么？”池闻卿眸色一暗。
“我在这里还有事做，”慕尖尖神情十分认真，她转头与男子对视，“上界下界间修为的差距过大，我若是现在就随你去上界的话，怕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个拖累的。
与其让师兄处处保护，不如先在下界强大自己有进入上界的实力之后，再到那里与师兄并肩而战。
况且……她在下界还有未解决掉的事情。
“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尖尖。”池闻卿神色一冷。
“可上界那么大，你总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那时若是被旁人抓住，便不是如此好解决的了，”慕尖尖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笑道，“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小殿下。”
“还有，”还没等对方说话，她又开口，“不许像在瀛洲魔宫那时候一样将我关起来！不行！”
池闻卿望着怀中少女嘟起气鼓鼓的嘴巴，他声音宠溺，“好。”
一切都依他的尖尖吧。
每次都是这样，遇到危险独自面对坚强的不得了，却在之后脱险后对先前的遭遇只字不提，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忧，可她这样才最令人心疼。
在得到零星碎片般的消息赶到渡云坊后，就望见了他曾经交予尖尖的朝暮簪，他怎不知尖尖如今身处险地、还被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觊觎？
却是因为信息差次次都晚了些……
池闻卿抱着怀中女子，想起这些后，心中已经起了汹涌着难以抑制的杀意。
百里墨尘……上辈子在桑晚月身边合作的人，似乎天赋极高、和上界的某家有些关系？
不过他再怎么厉害，等渡云坊这摊子收拾掉后，就杀死他好了。
池闻卿润起双眸，轻轻贴近少女的耳旁道，“尖尖，若是喜欢花的话，以后我天天采摘新鲜的花送你。”
望着少女猛然羞红的脸颊，他嘴角旁的笑痕更深。
他面上要装得再温柔一些，这样尖尖才会离不开他，否则尖尖离开，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坏了。
这些心思……可不能让尖尖知道呐。
——
“你倒是真舍得，”万星手中拿着个香糕，走在热闹的街坊邻里中听着不绝于耳的吆喝声音，不由说道，“我要是你，早就跟着去上界享福了。”
自从和沐圆圆呆久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吃甜食，甚至为此懈怠了化妆打扮。
“无论是上界还是下界，哪有享福这一说辞。”慕尖尖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对身旁人的话很是无语。
上界怕是比现在更加危险吧。
自从池闻卿叮嘱她一些事宜后和屈幽文老一起离开了渡云坊，去往通天道，而她则和万星一同离开了坊中来到这里的街道准备离开，途中竟是一人也未出现，包括许久没了消息的百里墨尘。
万星是准备找回商队那个背叛她的渣男，慕尖尖在她情深意切的恳求中同意一起去阵场子，再回玄霜教找桑晚月。
已经托人传玉简回去了，也不知道月月什么时候能收到消息……
就是叶玄之说好去上界然后回来，竟是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传回，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少君护着你还怕什么，”万星啧了下嘴，“真是搞不懂你。”
虽然从她出生后便一直在玄天秘境的族中，但听说上界灵气充裕，仙人都用妖兽为坐骑，而法器珍宝遍地皆是，这种宛若仙境一般的地方定人人向往，哪里容人思这想那。
慕尖尖收起自己的疑虑，正要好好和身旁的小妮子说教说教，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
“沐姑娘！”一道少年音从人群杂闹中响起，虽然听不真切，却也听懂了大致的称呼。
慕尖尖停住脚步往后望去，望见了从人群中挤过来的年轻男子。
“小程？”她意外地挑眉，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遇上。
“沐姑娘，我远远一见觉得人像你就叫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你！”陆绍程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可欣喜还是从双眼中不禁流露了出来，“好久不见，沐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我对这里熟悉。”
万星挑眉望着来人，对方衣袍干净布料却不是上成，身形瘦弱明显从前饿过许久，这些倒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此人竟然毫无修为！
圆圆是如何和他相识的？
“好久不见，”慕尖尖也笑着打了招呼，“那你知道曾经来红楼拍卖的商队去往哪里了吗？我和我的朋友想去商队做几个交易。”
问出这话她本来对刚从沙窟出来的陆绍程没有抱希望，没想到对方还真回答了上来，“听说那商队听说渡云坊坊主更替，早就出渡云坊地界朝着南方去了。”
南方？
渡云坊向南不是玄霜教就是合欢殿。
倒是凑巧。
“多谢，若不是你这消息，我们估计要打探好久呢，”慕尖尖回想起先前的事情，“芳兰蓉如今还好么？”
“她很好，”陆绍程如今的语气早就没了从前的排斥与厌恶，“芳兰蓉拿着姑娘你给她的灵石去买了个小铺子，如今女子能够上街，她便开了个手艺店，如今足够过活。”
“真好啊……”慕尖尖的笑容真实了些，“那我就和我朋友先走了——”
“你们这么急要离开吗？”陆绍程想要伸手挽留，却还是缩回了手，“要不要来芳兰蓉的铺子去看看，还有我们老大，他说他一直欠着你一个道歉，我们都很感激你……”
“抱歉，我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等等就要离开渡云坊地界了，就不去你们那里久留，”慕尖尖顿了顿接着道，“不必感激我，我做的那些事，也都是为了自己，你们更应感谢自己。”
万星在一旁感受着二人间的对话，望着少年眼中真心实意的感激与仰慕，她心中感叹。
先前在木灵族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圆圆经历了什么，但她真的一直在力所能及地去帮助相识的人……
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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