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咱们庄子上，就数姐姐的针线活最好，就连镇上的绣娘都比不过你的手艺，瞧这小老虎绣的，可真好看，不过聂大哥若是进京，难不成你不跟着去？”
“我跟去做什么？我不过是个乡下妇人，哪里能进得了京。”再说，也没说让她去，难不成她还要死皮赖脸的求着他吗？
算了吧！
还是待在村子里，一个人过日子算了。
碧月瞧着她的样子，于心不忍，“要不然让我家相公去帮你问问，聂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定然会同意的，你一个人若是留在这儿，怕是不好过。”
岂止是不好过，根本会是寸步难行。
而且谢秀莹长的不错，又是个寡妇，总有那不长眼又胆大的男人，跑来调戏她。
将来说不准会闹成啥样。
以前庄子上就有寡妇跳河自尽，只因被村里妇人们说的不堪，背后指指点点，更是有人直接往她家门上泼粪。
其实她根本就是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别问！他也不容易，将来他还要娶妻生子，我跟着总归不好，现在离开正好，妹妹，你就别劝我了，我的命苦，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是将来庄子上待不下去，我就到山上的静慈安，剃发出家。”
“你怎么还想到出家了，放心，到不了那个地步，大不了我托人给你再寻个男人，找个老实本份的，也就是了。”
谢秀莹不想再说了，出家当尼姑的事，只是下下策，除非真的活不下去，否则她也不会剃发出家。
碧月回家的时候，站在自家门口，还一直哀声叹气。
江东喝的满脸通红，笑呵呵的道：“娘子这是怎么了？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咋能一直叹气，小心咱闺女生出来，是个耷拉脸。”
碧月本来一肚子的忧愁，被他这一个岔打的，哭笑不得，“尽胡说，谁家孩子是耷拉脸，再说了，那耷拉脸还是天生的不成？”
江东推开院门，扶着她进去，“谁说不是天生的？咱们队里有个扫帚眼的小子，他就一直埋怨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成天坐在家里编扫帚，才让他成了扫帚眼，可丑了，媳妇都说不上。”
“呵呵！”碧月笑的直不起腰，连打他好几下，“你长的也不咋地，不也说上媳妇了？”
江东脖子一梗，“你敢说爷长不的好看？哼！那你是不晓得以前有多少人想把闺女嫁给我，爷都挑花眼了。”
“你说什么？”碧月脸上的笑容可是变了，皮笑肉不笑，就是这样。
江东后知后觉，“娘子，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说说看嘛！”
“真的没什么意思，就是吹牛嘛，往大了吹。”
“哼！今晚睡别的屋去，别进我的屋子！”
“别啊！娘子娘子！”
这俩人的声音不小，隔壁的人咋可能听不见。
聂剑英站在院子里，听着听着就满心的羡慕。
想他以前跟谢如韵过日子的时候，也不存在什么温情和睦，整日除了吵架就是吵架，再不然就是给她擦那些不干净的尾巴。
谢秀莹腰上系着围裙，过来收拾桌上的碗碟。
见他坐在院子里，低着头，一副落寞的样子。
搁在以前，她一定上前安慰，可现在……
谢秀莹把碗碟收进厨房的大锅，刚才就着灶下柴火的余温，焐了一锅热水，用来刷碗最好。
灶台上点着昏暗的油灯，从外面瞧她的景子，也像那油灯似的，影影绰绰，好像看不真切。
聂剑英有些喝多了，慢慢的才察觉到她今儿情绪有点不对。
老仆已经在后面的院子歇下了，明儿一早才会过来，所以这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谢秀莹已经洗了一遍碗筷，正把铁锅里的水舀出去，待会再清洗一遍。
抓着水瓢刚转身，一抬头就瞧见像个柱子似的杵在那的聂剑英。
两人打了个照面，谢秀莹急忙低下头，一只手无措的捏着衣角。
聂剑英让到一边，“其实这碗筷搁着，明天再洗也是一样。”
谢秀莹没作声，重新舀了水在锅里，闷头做自己的事。
聂剑英脸红红的，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好一会，才发现她情绪不对，“你，你这是怎么了？”
谢秀莹把碗碟都放好，又开始收拾厨房，“没怎么，洗漱的水都在那个瓦罐里，天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
这话说的很疏离，也透着淡淡的冷意。
不像从前似的，总是对着他笑，笑的很温柔，就像春天里的阳光。
聂剑英摸了摸胸口，转身出去了。
谢秀莹瞧了眼他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热了，鼻子也是酸酸的。
聂剑英回屋洗了脚，等他再出来时，院子里已是一片安静，谢秀莹已经回屋歇下了，连油灯都吹灭了。
心里有淡淡的失落，不过被他忽略了。
次日一早，聂剑英醒来时，好像一切都没变，还是之前的样子。
桌子上摆了可口的早饭，他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晾在院子里。
屋子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就是这地，都快被擦亮了。
聂剑英匆匆吃了几口，便自己收拾了碗筷。
“秀莹呢？”他问蹲在院子里做活的老仆。
“出去卖绣品了！”
“绣品？”聂剑英一脸的惊讶。
“是啊！她每隔几日就要去庄子上摆摊卖，都说她的绣功好，所以她就寻了些绣线跟布料，回来做些小衣服，先生不常在家，所以不晓得。”老仆笑呵呵的告诉他。
聂剑英确实不知，若不是今日他心里有事，早起吃了饭之后，就去书院了，也会想起问一声她在哪，只以为她在后面的园子里，又或者喂鸡什么的。
这里虽是两进的小院子，却也是什么都有的。
后面圈了个鸡笼，喂几只老母鸡，也不为卖钱，就为了自家有新鲜鸡蛋。
还有一个小菜园，只种些葱蒜白菜韭菜啥的，也全当是个乐趣。
但今日，他忽然就想过问了。
出了家门，就瞧见林家庄热闹的场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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