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她狠狠地暴了句粗口,像只坐立不安的困兽一样原地打圈。想要抽根烟来平息一下内心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可搜遍全身,却一无所获。因为她一身高雅大方端庄隆重的礼服根本藏不了一个烟盒。
她的心情愈发的烦躁。有种想把手机狠狠砸到墙上的冲动。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纹理分明的掌心安静的躺着一盒高档的男士香烟。
秦织雨抬头,看到了屈少原那张英俊不凡的脸。
“谢谢。”她接过烟盒,麻利的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火。”
屈少原安静的递过来一只限量版的铁灰色的打火机。
秦织雨熟练地点火,急不可耐的抽了一口,然后,舒服的吐出一大口淡青色的眼圈,脸上的暴躁表情,这才平静了几分。
屈少原看着她,白色的烟雾中,他的眸中掠过一抹复杂得难以言说的光芒。
秦织雨过足了烟瘾,这才压下心里的骚动,抬眸正眼看他,“季蔚然还没来?”
屈少原点头,“是。”心里却道,织雨,对不起。
秦织雨沉默片刻,才道,“少原,你老实跟我讲,季蔚然是不是不会来了?”
虽然季家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季蔚然一定会出现,订婚仪式也一定会顺利举行,但她始终觉得不踏实。她太了解季蔚然了,他不会这么乖乖就范,听从季司令和季夫人的摆布的。可她又抱着侥幸的心态,向老天祈求季蔚然会回心转意,会跟她订婚。她就这样煎熬着,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
“织雨,”屈少原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如果他真的不来,你,会怎样?”
“我会怎样?”秦织雨自嘲的笑,“我又能怎样?”
屈少原担忧的看着她,生怕她会再度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像上次一样的伤害自己。
秦织雨敏锐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屈少原慌忙摇头,“没有。”
秦织雨看着他的眼睛,“你撒谎。”
她逼近他,肯定,“屈少原,你一定在撒谎。”从小一起长大,她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会这样冷静的,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一定是季蔚然交代了他什么,他们应该是瞒着她有什么计划,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欲言又止,明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屈少原,你看着我的眼睛,”她急躁的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带,强行将他的脸拉近自己,咄咄逼人的道,“你赶紧告诉我,季蔚然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不是不来酒店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季司令和季夫人为什么也没来?”
“我……”屈少原被她逼得有点不知所措,半响,才痛苦道,“织雨,你别逼我……”
秦织雨颓然的放开了他,“果然。”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不会来了是吗?”
屈少原默默的垂下了头,“对不起。”
秦织雨的眼泪,突然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
屈少原急了,“织雨,你别这样,你别哭……”
他手忙脚乱的去掏手巾,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下号码,急忙接起,“喂?”
那头说了一句什么,屈少原瞬间脸色一变,如遭雷击。
秦织雨看他神色有异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屈少原怔怔地看着她,半响,才道,“蔚然被季司令打了一枪……”
秦织雨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
军区总医院。
手术室外,季夫人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季司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腿微微岔开,双手搭在腿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永不倒下的松。这是标准的军人坐姿,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身为军人的季司令,永远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但他放在大腿上微微颤抖地手,和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显示了他此刻内心的极度不安和恐惧。
是的,恐惧。戎马一生的季司令,即便是当年指挥着千军万马,参加无数次的实战,面对着凶残的敌人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这一辈子,他从未拿枪对着自己人,而这唯一的一次,竟然是对着自己的儿子。
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开了枪。
当扳机扣动的那一刹那,他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打进他的胸口,鲜血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统统都不存在了。
眼前,只有儿子胸口源源不断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他一身的白衬衣的画面。随着儿子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的瞬间,季司令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轰然倒塌了。
接下来,季家一片兵荒马乱。哭声,喊声,叫声,打电话声,他通通听不到了,他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茫然而又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家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医院的,他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样子,直到儿子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才仿佛忽然间清醒过来一样,喃喃地吐出两个字:“蔚然。”然后,痛苦的流出两行浑浊的老泪。
紧张,忐忑,不安,恐惧,后悔,自责的情绪将他包围,强悍了一生的季司令,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这一刻的他,和普通的老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挺得再直的背,也忍不住的佝偻了。
走廊那头传来凌乱嘈杂的脚步声,是秦政委夫妇俩,以及秦织雨和屈少原赶了过来。
几个人的神情都很焦灼,秦政委急急地开口,“老季,怎么样了?”接到电话后,他们丢下了一众宾客,就急急地赶来了。
季司令神色黯然,“还在抢救中。”
秦夫人走过去安慰季夫人,本来已经止住哭声的季夫人,此刻见到他们,忍不住再次大放悲声。
秦织雨一听到季蔚然还在抢救,顿时就呆住了。他们从酒店赶来,路上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而他们接到电话通知时,季蔚然已经在手术室里了。也就是说,手术已经做了超过四十分钟了。她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起来,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她紧紧地抓住了来不及换下的礼服衣领上的盘扣,颤抖地身子需要依靠着墙壁,才能够稳定下来。
屈少原的脸色也很难看,有种想发脾气的冲动。碍于有长辈在场,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的站在一旁,忐忑的凝望着手术室的那两扇门,为里面的人揪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是端木覃,于是到一旁接起:“喂,冰山。”
端木覃在那头问,“怎么回事?蔚然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他把简清吟安顿好了,准备给季蔚然打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
屈少原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回来一趟吧,蔚然进医院了……”
端木覃吃了一惊,“什么?”
屈少原大致把这边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说,“先不要把蔚然受伤的消息告诉简清吟。”
挂完电话,他重新回到手术室外,默默的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受。
季夫人已哭得累了,靠在秦夫人的肩头,双目红肿,伤心难过的样子。
秦织雨蜷缩在门口,抱着双膝,一动也不动。
秦政委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季司令的肩,“老季,别难过,蔚然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季司令全身僵直着,没吭声。
秦夫人不时的安慰季夫人两句,末了还是忍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还动起枪来了?”
提到这个,季夫人就一肚子的气,她看仇人一样的看向季司令,恨恨的道,“都是他。平日里总端着个司令的架子也就罢了,在家里还摆什么威风?从小就不知道好好教育孩子,打他骂他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掏个枪出来吓唬他。你以为你有枪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掏了枪,他会被你吓住啊?现在你看到了吧?你儿子被你打了一枪,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这下你心里满意了吧?”
秦夫人劝,“冰玉,你别这么说,老季心里其实也是挺难受的……”
“他难受?”季夫人抹着眼泪,冲着季司令吼,“他难受就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开枪了!”
秦政委心里已隐隐地猜到了什么,“是因为跟织雨订婚的事吗?他还是,不愿意?”
季司令没说话,但脸色已非常的难看。
秦政委叹了口气,“老季啊,看来这件事,真是我们做错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织雨,听到这句话,瘦削的肩头忍不住一抖。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了?”手术室外的人一涌而上。只有季司令还坐在那儿没动。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双腿血液循环不畅导致麻木,根本无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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