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在丹城落地。
下了飞机,姜嘉弥才发现半小时前梁荷给自己打了电话,但没打通,于是又发短信问她怎么关机了。
机场里时不时就会响起播报声,她不敢直接回电话,只能发微信说刚才没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会儿才刚充上电。
梁荷:[你现在在哪儿?]
姜嘉弥:[和同事一起在外面玩呢!有点吵,接电话听不清楚。]
姜嘉弥:[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梁荷:[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想着今天是平安夜,又正好是周五,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和你顾叔叔都在。]
梁荷:[不过既然你和同事在一起,那就好好玩儿吧,玩得开心。]
姜嘉弥回了个“好的”,又回了个“圣诞快乐”。
还好不是有事想要见她,不然还要为自己不在淮城这事找个理由。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看见梁荷又发来一句:[明天呢?明天要不要回家,妈妈给你烤苹果派。]
姜嘉弥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转过头问:“这周末你不用忙别的吗?我们可以待到什么时候?”
“明晚我有个应酬,所以订了下午的机票。你可以多玩一天。”
“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她摇摇头,“几点的航班呀?”
“三点。”周叙深看着她,“怎么了?”
姜嘉弥又摇了摇头,挽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外走,低头给梁荷回了个“好”。
这里不像淮城,遇见熟人的概率小了很多,所以让她多了一层安全感,哪怕和他举止亲密也不会不安。
一出机场,气温骤降。
丹城毕竟是年年下雪的城市,冬天气温比淮城要低不少。但姜嘉弥根本顾不上冷,目光四处搜寻着,很快聚焦在堆满积雪的树枝上,接着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虽然她看过不少地方的雪景,但作为一个淮城人,每次看见还是依然觉得新鲜。
司机在停车场等候已久,上车之后,她才发现后座放着两件很厚的外套,还有女士的帽子、手套和围巾,款式简洁配色和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在这些方面,他总是面面俱到。
“下车之前再换。”周叙深提醒,“车里和外面温差大,小心感冒。”
“知道啦。”
车驶向目的地。
地点是他们刚才在飞机上商量好的。当然,说是商量,其实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的意见。对于她的想法,他完全没有异议,表示无论怎样都支持。
所以,他们最终决定去……
游乐园。
“到啦!”
车刚驶入乐园小镇,姜嘉弥就轻轻欢呼一声,美滋滋地开始换衣服。
身旁的人笑了笑,拿起围巾替她围上,她却不肯安安分分地待着,反而抬起垂在身侧的手,笑嘻嘻地去勾住男人的手指。
他手一顿,抬眸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样围围巾不好看。”她说。
“那要怎么围?”
她把围巾扯松,调整成层次感分明的效果,“这样。”
周叙深眼眸微眯,端详片刻,抬眸时不确定似地挑起眉梢,“这样好像只能算是装饰品。”
姜嘉弥看着他,眨了眨眼,“围巾在我眼里就是装饰品。”
“外面气温很低,又是晚上,会冷。”
“可是围得太严实了拍照不好看嘛,一会儿要是觉得冷,我再围紧一点好不好?”
讨价还价的间隙,车停在了不允许车辆进入的闸口,他只好先拉着她下车。
雪已经停了,但积雪还压在房顶与枝桠上,柔和了建筑坚硬的棱角与线条,也成了霓虹灯最佳的背景布。
乐园被装点成圣诞主题,此刻正是夜间活动专场的开放时间,所以人并不少,还是很热闹。空气中都是棉花糖与爆米花的甜香,耳熟能详的几首圣诞歌曲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园区里。
“这才是平安夜嘛!”姜嘉弥深呼吸,将裹挟着甜蜜气味的冷空气纳入口鼻。
正要往前跑,却被身后的人攥住了手腕,“别跑太快,免得滑倒。”
说着,他像往常一样准备握住她的手,动作却忽然一顿——柔软的手套已经先一步将她的手全副武装,他的掌心与指腹只能触碰到暖和的绒面,甚至要仔细摸索才能捏出她手指的形状。
姜嘉弥愣愣地回过头,突然笑了。
下一秒,她摘掉了左手的手套,然后重新将手塞入他掌中。
“还是你的手比较暖和。”她说,“比手套暖和多啦。”
周叙深怔忡片刻,五指再度收拢,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笑着注视她,“嗯。”
“快走快走,我还想在闭园之前多逛逛呢。”
姜嘉弥拉着他从大门口入园,先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纪念品商店,选了个兔耳发箍戴在头上。
“好看吗?”她回过身期待地望着他,手指还拨弄了一下兔耳,耳朵尖颤巍巍的。
粉白的垂耳从蓬松的发顶里支棱出来,将眉眼衬托得越发弱势而楚楚可怜,可爱至极。
只不过她似乎真的成了一只傻乎乎的、毫无戒心的兔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危险盯上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尾浮现出一点笑弧。
“嗯,好看。”
姜嘉弥顿时心满意足,重新转头看向货架,兴致勃勃地挑选出一个泡泡机和姜饼人公仔抱在怀里。
蓦地,一对卡通戒指吸引了她的视线。
他们在一起之后……似乎还没有买过这种东西?
虽然面前这对戒指看上去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既不昂贵也不正式,最重要的是看上去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周叙深的手上……
但她就是想买,还想和他一起戴。
“就要这些好了,”她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我们去结账吧。”
周叙深点头,领着她去付款。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她飞快抬起手,从货架上取下了那对捆绑销售的卡通戒指,不动声色地握在手里。
前面有人正在结账,过了几分钟才轮到他们。
姜嘉弥先把发箍、泡泡机和姜饼人放到柜台上,然后在他低眸准备付款的一瞬间,又把戒指飞快地放在这堆东西旁边。
做完这一切,她两只手乖乖背在身后,意思是没有别的了。
余光里,周叙深手上的动作略一停顿。
见状,她仰起脸,朝他无辜地眨眼。
他挑眉,掀起眼看她。
四目相对,片刻后他别开脸,好笑又无奈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朝收银员颔首,示意把最后这一样东西一起算进总账。
他侧对着她,然而眼底与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姜嘉弥盯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收银员拿出个印着乐园图标的卡通袋子,准备帮他们把东西装起来,姜嘉弥却默默伸出手把戒指握在手里,没让对方装袋。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最喜欢最迫不及待要吃的零食,从来是在结账后就抱在怀里,根本不愿意待会儿再从袋子里翻找。
周叙深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她出去,直到走出纪念品商店也没有提起那对卡通戒指的意思。
姜嘉弥沉不住气,悻悻地勾了勾他的掌心。
“怎么了?”他回头,询问地看着她。
她立刻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黏糊糊地靠上去,“明知故问!”
周叙深笑了,不再故意逗她,低头把她攥着戒指的那只手举到面前,让那两个花里胡哨的卡通戒指更清晰地暴露在明亮光线下。
“一起戴好不好?”姜嘉弥满脸期待,“虽然好像有一点点幼稚,跟你的气质不太符合……但就戴这一晚上嘛。”
他眉心微蹙,似乎很为难。
“周老师——”她拖长软绵绵的尾音。
周叙深眉头蓦地松开,眉眼因笑意而舒展。
姜嘉弥以为他这就要答应了,没想到他一开口却是:“如果我答应你,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应该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问。
“今晚一直戴着这个吧。”他若有所思地轻轻拨弄她的发箍,借用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就戴这一晚。”
这算什么要求?
“我不戴帽子,就戴这个。”她茫然地点点头,既是在解释,也是承诺。
周叙深垂眸笑了,似乎别有深意,但她并没有细想,因为注意力全都被他手上的动作给吸引了。
他拿起围度小一些的女款戒指,轻轻套住她的指尖,然后缓缓向里推进。
姜嘉弥屏住呼吸。
明明只是一枚玩具戒指,可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加速。
“大小不太合适。”端详片刻,他评价道。
太大了,松松垮垮的。
“我刚才随便拿的,没有比对尺码。”她抿了抿唇,“而且这也不是定做的,肯定做的都是符合多数人的大小。”
他不置可否。
姜嘉弥拿起剩下的那枚男戒。
周叙深的手背上掌骨分明,每根手指都匀称修长,除了腕表以外手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让人很难想象廉价饰品出现在他手上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的一只手,被她戴上了一枚镶嵌着卡通小人的塑料戒指,看上去有些滑稽。
两只手并在一起,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一会我要小心一点,免得不小心弄丢了。”
乐园夜间场的观赏性大于可玩性,许多项目都处于关闭状态,但好在灯光和音乐将一切编织得足够梦幻。
姜嘉弥指导着周叙深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又拉着他去玩了几个项目,最后兴冲冲地奔向鬼屋时才知道这个项目今晚并不开放。
她顿感失望,正遗憾着,目光无意中落到自己的手上。
——中指上空空如也。
大概是刚才玩得太投入了,所以连戒指是什么时候掉的都没注意到。
“完了完了!”姜嘉弥嘴一撇,立刻可怜兮兮地把手伸到周叙深面前,“都怪我乌鸦嘴,戒指真的丢了!你的呢,你的在不在?”
他抬起手,彩色戒指还听话地待在手上。
她一下子蔫了,懊恼于自己的粗心和马虎。
“给你换一枚新的,怎么样?”忽然,周叙深开口道。
“这里离纪念品商店有点远,”姜嘉弥有些犹豫,“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可能就没多少时间玩别的了,买到之后也戴不了多久。”
这种东西和她头上的发箍一样,只有存在于游乐园里才最恰当、最有气氛。
“如果我有别的方法呢?”
姜嘉弥一愣,抬起头看着他,“什么办法?”
难道说他刚才注意到她戒指丢了,所以路过商店时又悄悄买了一对?
她正这么想着,左手忽然被周叙深握住,还没反应过来,中指就蓦地一凉。
不同于塑料戒指的触感与温度,这个更加坚硬、更加圆滑,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以及他掌心的温度。
而且大小正合适。
“玩具戒指来不及去买,只好补一枚真的给你。”周叙深嗓音含笑,握着她的手垂眸端详,目光温柔,“但愿这个解决方案能让你满意。”
姜嘉弥呆住了,片刻后迟钝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之前戴着塑料卡通戒指的中指上,凭空多出了一枚钻戒。
一圈细小的白钻环绕着浅粉的主钻,将游乐园斑斓的灯光折射出细碎的光晕,构建出令人目眩的片刻梦境。
玩具变成了真的,整个乐园的灯光也不如这枚戒指璀璨——就仿佛是被仙女施予了魔法的南瓜,转眼就变成了精美的南瓜马车。
像一个美好的童话。
“小弥,圣诞快乐。”他说。
她如梦初醒。
……不。
遇见他之后,每一天都是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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