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大军,陆陆续续凯旋。同时,陛下即将与国师大婚的消息传遍举国上下,同大军一起入京的,还有各地王侯、封疆大吏,昊京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个月,对皇室成员的备婚来说, 已然短促,更别说大婚的对象是国君与国师。不过,若上下一心,悉心准备,朝臣以为,还是来得及的。
打消息出的那天起, 早朝便被取消,一般国事朝政均由各部处置,只有重大的,朝臣拿不定主意的才会向养元殿请命。其余时间,皆留给国君大婚事宜。
短短一个月,礼部、御绣房、司礼监等处要忙着制定大婚流程、国君与国师大婚时的礼服,等等。好在君令在先,大婚从简,所以,各部各处并不慌张,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时,吴地三杰携大军凯旋,为此,姬羌与百官还特别为三人以及众部将设宴,为一众接风洗尘。
两年的军旅生涯让楚凌霄变的又黑又壮,眉宇间的男儿气概更胜,如果说从前他只是个一腔热血的大好儿郎,如今,已然成为铮铮烈骨的男子汉。
姬羌瞧了又瞧, 心生欢喜。在她看来, 不仅兄长那双眼睛,一扫从前郁色,而且整个人变的爽朗又健谈,仿若换了一个人。
举杯第一句便是:“臣左等右等,可算等到陛下与国师大婚,臣提前恭祝陛下与国师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姬羌与姜鉴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白扶苏也道:“臣原本以为陛下与国师两年前便要大婚的,贺礼都准备好了,谁知,竟搁浅到今日。”
白扶苏提起两年前,几个知晓内幕的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好在白扶苏总算没忘记分寸,只提了这样一个时间点,并未往下深说,姬羌淡笑道:“卿有心了。只不过朕听说,昊京城内的物价要比两年前略有涨幅。”
白扶苏:“……”
陛下这是变相要他加礼?
“晓得,臣晓得。”白扶苏尬笑两声,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儿中默默闭了嘴。
班茁葭还是和从前一样沉稳, 轻易不苟言笑。如今这个北疆战场上,真正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令狄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正盯着席间某处发呆。
姬羌暗自纳罕,曾几何时,班茁葭竟对国子监祭酒李采薇起了爱慕之意?不过,李采薇全程没有理会班茁葭的灼灼目光,可见是郎有情,妾无意。
就在姬羌暗自忖度时,沈绵绵与沈呦呦起身向她与国师敬酒,二人少不得又将注意力投到两姐妹身上,就这样,君臣欢聚一堂,说说笑笑的,直到日暮西山才散。
姜鉴有心留些空间与姬羌、楚凌霄兄妹,便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早早回了国师府。
酒席散后,姬羌果然把楚凌霄单独留下,二人从班茁葭谈起。
班茁葭心仪李采薇之事,在楚凌霄那里不是什么秘密。楚凌霄告知姬羌,这两年,班茁葭过的很是苦闷,又言,单相思之苦,苦不堪言。
姬羌听了神情一滞,楚凌霄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免不了让人多想,于是描补道:“其实,茁葭并未向李祭酒透露过心意,对方或许提前有察觉,总不肯给他这个机会。茁葭的苦闷,大抵来自于有口难开,假若对方给他宣之于口的机会,哪怕之后直接拒绝,臣相信时日久了,茁葭总会想通。”
“那么,兄长已经想通了吗?”
楚凌霄:“……”
“陛下要听实话吗?”
“自然要听实话。”
“并未完全想通。但是,臣看见陛下与国师如此喜乐开怀,臣打心底为陛下高兴。另外,国师不仅是大梁上下敬重的国师,更是臣的老师,对臣有栽培、知遇之恩,臣对国师万分敬重,也希望他可以拥有寻常人的欢乐。”
姬羌润了目,她相信兄长说的是实话,也相信他终有一天可以彻底开怀,并寻到可以让他幸福开怀的女子。
……
大婚这天,姬羌天未亮便起身梳妆、穿戴礼服,一应繁琐礼节均有燕国公主主持。
卯时,姬羌前往宗庙祭拜祖宗,随后带领文物群臣于天坛处祭拜天地。
待到迎亲队伍从青龙门出,前往国师的时候,未时已至。
御驾由武陵王开路,燕国公主相伴,不多时,队伍抵达国师府,经过一系列的迎亲、叩拜、端礼,队伍至申时一刻才向昊京的朱雀大街出发。
披红挂彩的朱雀大街早已人山人海,尽管百姓们知道国君大婚礼节繁琐,最早也要申时才能来到此处,可是,他们仍天不亮就在街道、各大酒楼以及天桥上殷切等待。
好在沈万九与一众富商不仅弄了名目繁杂的杂耍、游玩的节目,一应吃食、茶水免费供应。京兆衙门联合五城兵马司更是全天候镇守其中,所以,街上虽热闹无比,却没一个作奸犯科者。
当国君与国师携手走下御撵,接受山呼海啸般的臣民膜拜时,正是落霞满天之时。绚丽的霞光给身着大红礼服的人镀上一层金光,在臣民看来,他们的国君与国师简直天造地设。
姬羌望着怎么也望不到头的臣民百姓,心潮澎湃的她,扬声说了个“赏”字。
话音刚落,立刻有羽林队伍齐步而来,队伍身后跟着数十辆拉货的马车。百姓们不明所以,不敢惊慌。不多时,马车渐渐经过眼前,每个马车上都有几十个大箩筐,里面满满的全是铜钱,还有银光闪闪的银瓜子。
百姓们的热血顿时被燃起,却无一人敢乱动,只是眸光殷切的盯着搬箩筐的羽林卫。
当铜钱、银瓜子、银豆豆如雨点般的落下,街道两侧的人沸腾到极点。
训练有素的羽林卫们撒的均匀又有度,对于那些老弱病残,无法争抢到的人,直接抓一把银钱塞入其怀中,如此一来,这些钱撒着撒着,竟撒出一堆谦让者出来。
年富力强者、家境殷实者,纷纷谦让那些穷苦的百姓,以及老弱病残的人。
姬羌看了十分欣慰,可苦了汤崇俭,暗自嘀咕,“就说陛下为何一定要一切从简,竟是借此机会与民同乐。”
当数十辆马车的赏钱撒完时,多者已获几百铜钱,数十银瓜子,动作慢一点的也得了一两百铜钱,两三颗银瓜子、银豆豆等。
群情高涨,大家以为赏钱环节结束了,谁知国师扬声说了个“赏”字,便有国师府一众童子们端着箩筐列队而出。
赏钱分量不多,却都是金瓜子,金豆豆,百姓当即跪地行叩拜大礼,高声喊着“国师千岁,国师万福”等。
姬羌略略倾身,以手掩口对姜鉴道:“果然还是国师在民间威望高。”
姜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夫妻本一体,你我不分彼此。”
姬羌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童子们撒钱。
有了之前的经验,赏钱者更是国师,因此,百姓们更是进退有度,尽管落在地上的乃金瓜子,金豆豆,无一人上前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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