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了?”江母走了过来,“吃什么了?家里有过敏药吗?”
成岩有些尴尬:“没事,一会就好了。”
“给我看看。”江母走到成岩身后检查他的脖子。
红了一大片,但不像过敏。江母也不傻,一进来就看到江暮平和成岩离得那么近,当然能猜到些什么。
看来是有点进展。
江母心底发笑,表面不露声色,轻轻拍了两下成岩的后颈,煞有介事地说:“还挺严重的,过敏了脖子还这么烫。”
“妈,真没事。”成岩往前走了一步,赶紧逃离,他的动作有些仓皇,这一步差点撞进江暮平的怀里。
江暮平直接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避开江母的审视。
江母抬眼看向江暮平,些微一愣:“什么时候换的眼镜?”
“没换,戴着玩儿。”
“也该换换,你之前那眼镜都戴了多少年了。这副不也挺好看的吗。”
江暮平生活中发生的任何变化都会让江母感到高兴,江母一直都觉得江暮平是个没有温度的人,唯一一次情绪爆发还是在宣布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
江暮平连坦白性取向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江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表达自我。
那时年纪真的还小,二十出头,过不久就要出国留学。他突然出柜,搞得老江以为他儿子不是去留学,而是拐了个男人要去私奔。
江暮平倒是没有跟男人私奔,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老江一巴掌。
气急了自然是要打的,更何况江暮平选了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当年的民风哪像现在这样开放,江家的亲戚里也有个喜欢男人的孩子,是江暮平的一个表兄,因为喜欢男人的事,这孩子跟家里闹过好几次。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个人悄悄地吞药自杀了。
当时人被送到了老江的医院里,老江见过那孩子走之前的样子。
风声传到了江家,江暮平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出的柜。
转眼十余载,江暮平又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江暮平决定结婚跟当年坦白性向一样毫无征兆。
好在这次带来的是惊喜。
“门口的画什么时候买的?挂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
“是成岩画的。”江暮平说。
“你画的啊?”江母看向成岩,“画得真好。”
成岩说:“我随便画的,装饰装饰屋子。”
“挺好的。”江母抬了下眼皮,才发现电视机背景墙上挂了一幅照片,背景墙跟以前不一样了,重新做了设计,跟那幅照片相得益彰地融合在了一起。
江母诧异地看着那幅照片,喃喃道:“要命……”
“暮平,这是你们的结婚照?”
“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这照片被你爸看到了还得了?”
“我那是摆拍。”
“摆拍就摆拍,你放大哪一张照片不好,非要放大这一张。”
“这张好看。”
江母怨道:“好看是好看,但哪有人家拍这样的结婚照的。”
“我们家。”
江母睨了他一眼,转头问成岩:“还有其他照片吗?给妈看看,之前说要看,一直没时间过来。”
“有,我去拿。”
江母叫住他:“一会再看,你们吃饭了吗?”
“正要吃。”
江母随他们进了餐厅,看了眼那一桌子清汤寡水的菜,嫌弃道:“今天是暮平做的饭吧?这饭哪里能吃啊,小岩,委屈你了。”
江暮平坐了下来,“我自己都吃了十几年了。”
“谁像你活得跟个和尚似的,好不好吃你自己吃不出来?”
江暮平皱眉:“做饭我又学不会。”
“挺好的,起码是熟了。”成岩笑着给江暮平打圆场,就是这话听着让人高兴不起来。
江母今天就是过来给他们加餐的,带了很多自己做的小菜,从保温罐里拿出来摆在餐桌上。
摆好碗碟,江母站起来,说:“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江暮平看了眼江母离去的背影,问成岩:“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密码了?”
成岩没反应过来:“嗯?”
“门锁密码。”
“不用了吧,我怕妈不高兴,她会多想的。”
江暮平静默片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今天是过敏,下回还是过敏吗。”
成岩盯着餐盘里的菜,很随意地夹了一筷子,微微勾起嘴角:“我本来就是过敏,你自己说的,你是过敏原。”
江暮平垂眸笑了笑,说:“我觉得老太太今天应该是过来查房的。”
成岩抬眸,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江暮平薄薄的嘴唇上。
江母倒真像是来查房的,刚才差点撞见他们的“情不自禁”。江暮平刚才应该是想吻他吧?反正他很想吻江暮平就是了。
江暮平猜的不错,江母确实是来查房的。老太太在卫生间洗完手就走到了客房门口,悄悄打开门,露出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成岩和江暮平同床睡了没多久,客房里江暮平的被褥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下江母误会了,以为他们还分房睡,本来挺高兴的,这会又失望了。
有些事说多了真的没意思,她也不愿一个劲儿地在俩孩子面前跟前唠叨:要一起睡,要一起睡。强扭的瓜不甜,原来刚才以为俩人有了进展都是她的错觉。
江母轻叹了口气,掩上了房门。
江母在饭桌上没有表现出异样,江暮平的这段婚姻,她不想干预过多。
吃完饭,成岩把结婚照给江母看,江母没见过这样的结婚照,道不出好与坏,只说挺有创意的。成岩猜老太太大概率不太能接受这种风格。
江母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出门进电梯的时候,江父给她来了电话,问她去哪了。
“来暮平这了,正准备回家。”
“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江母按了一层的按钮,“我自己开车来的。”
“老江啊。”
“怎么了?”
江母叹了口气:“你儿子让我太愁。”
“他干什么了?”
“他跟成岩还分房睡呢,我以为他们已经在一块儿睡了。”
“不喜欢怎么在一块儿睡。”江父是越来越后悔,“当初我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让他结这个婚,他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话江母不赞同:“也就那么一两次。”
“每次都是人生大事。”
江母无言以对,不过她相信江暮平的每一个决定肯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暮平远比他们想的理智得多。
“算了,这婚结都结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相敬如宾也是个挺好的状态了。”
“好吗?我看一点都不好。”江父沉声道,“你希望他一辈子都跟一个不爱的人相敬如宾吗?这样对成岩公平吗?要我看,这婚不如离了。”
江母皱了皱眉:“老江,你太极端了。”
“成岩来咱家吃过几次饭,每次都很拘束,包括之前去大哥家,我看得出来,他不自在。”
“他刚跟暮平结婚,跟咱家的亲戚又不熟,总归要有个适应的阶段。”
“我觉得他只能适应暮平。”江父似乎看得很透,“暮平不在他跟前,他就会把自己跟外在的一切隔绝开来。”
“你才跟他接触几回呐——”
“这些根本不需要多接触就能感觉得出来,”江父打断她,“你以为暮平感觉不出来吗?”
江母神色犹疑。
“慧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暮平对成岩没有感情,这段婚姻对成岩来说就是无形的负担?反正我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暮平结婚。”
“那肯定就是喜欢暮平了。”
江父冷哼一声:“你对你儿子真有自信。”
江母笑骂:“你对你儿子永远看不上眼。”
“快回来吧,我给你熬了银耳莲子粥,还热着。”
“知道了。”
成岩和江暮平在客厅看电视,成岩凝视着电视机背景墙上的照片,问江暮平:“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照片给撤了?”
“不用。”
“我怕爸看了会生气。”
“这是我们的结婚照,不用管他怎么想。”江暮平正在用手机打字,好像在跟人聊天。
成岩继续看电视,没说话。
江暮平扭头看了成岩一眼。
他妈走了,或许他们可以继续刚才的事,可是成岩看得那么专注,他无从开口。
聊天群里不断有人刷屏,都在说过年去新西兰的事,七嘴八舌的很亢奋。江暮平很少在群里现身,刚才在群里说了句话,引得好几个人艾特他,他现在连消息都回不过来。
江暮平平时很少一直拿着手机聊天,成岩有点好奇,又不好意思问他跟谁聊天聊得那么起劲。
“江教授。”成岩喊了一声。
群里一溜的人祝江暮平新婚快乐,江暮平打出“谢谢”两个字,正准备发送。
“嗯?”江暮平转了下头。
成岩舔了舔嘴唇,他在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舔嘴唇。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一趟?我老家。”
“江州?”
成岩转过头:“你知道?”
“知道。”
“嗯。”成岩点点头,“我年初三想回趟老家,看看我姨妈,你想去吗?可能会在那住几天。”
江暮平不假思索地嗯了声:“好。”
说完,江暮平低头继续回消息。
成岩终于忍不住问:“你在跟谁聊天?”
“群里的朋友。”
成岩哦了一声。
想来也是,江暮平的朋友肯定很多,只是他平时使用手机的频率很低,不是手机族,他也很少用手机跟成岩线上聊天。
姨妈交代的任务完成了,成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准备去浴室洗澡,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江暮平的注意力还在手机屏幕上。
他忽然意识到江暮平的世界里还有除他以外的很多人。
就像在林为径的世界里,除了成岩这个亲生哥哥,还有比亲生父母更亲的养父养母。
他不是一定被需要的。
“我去洗澡了。”成岩起身道。
“嗯。”
成岩刚走没多久,江暮平给严青打了通电话。
“严青,新西兰我不去了。”
“刚才不是还在群里说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不去了?大家都等着看你家先生呢。”
“我要陪我家先生回一趟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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