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给人的刻板印象,逝者也有相当鲜明的身份标签。
排在当头的肯定就是“恐怖”,但这里好像没有人在意这一点;除了这个之外,就是他们或是固执,或是迂腐,像机械一样遵循的既定的程式运作的。
现在却变成了一种很可爱的特质。
火锅宴席刚结束,列维娜才收完碗筷, 那边的抗议声便宛如偷摸观察了许久般,掐着点一齐消失。
他们把为了抗议临时赶制出来的标牌扛在肩上,又是在互相闲聊中,三三两两的散去。
还会传来咂吧着嘴,说着自己有些怀念进食感觉的话,偶尔也会压低声音,猜测这顿火锅味道究竟如何的声音。
金棉撇嘴, 被压缩饼干味的肉征服了味蕾太多次,浑身舒爽的趴在床边,甚是慵懒,对逝者们怀念美食的话频频点头:
“我跟你们讲,这顿真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你们不能享受真是可惜,为什么你们选择成为逝者?总不该是玛瑞卡逼的吧?”
几个逝者面面相觑,互相推了几下,调笑几句,终于推搡出一个看上去很会说话的:
“不是,教授从来不会逼迫人。其实我们大都是迫不得已成为逝者的。有些是寿命期限到了,有些是被教授正巧救下。而成为逝者又无处可去,就这样呆着了呗。”
金棉眨眼:“那教授为什么要收留你们?我们手册上总是说,笼络起一群有着相似特征的人往往是做大事的前置条件,玛瑞卡教授也想做什么大事?”
逝者点头:“是啊,应该和你们说过了,教授想要一个哪怕如细菌般渺小的生物也不会被死亡困扰,没有暴力相争相迫,没有苦难离别的,永远如黄金般繁荣的世界。”
兽人头抬了抬, 想要对这想法表示尊重, 但浑身还是懒懒散散使不上力。
太过缥缈的梦想说出来便像玩笑般虚幻。
哪怕金棉理智上已经认识到了这种想法的崇高,甚至微妙的将“细菌”与在帝联和燎原面前的莺歌索等价在了一起,心知自己该对还能遇上这样的人表示庆幸,可就是没办法认真起来。
想了又想。
金棉只能挪开目光,决定当一分钟小人:“那你们呢?你们也相信吗?既然连微生物都不能伤害,你们怀念进食的感觉岂不是也是件错事?”
“唉,怀念而已,教授不会见怪的,”那人挠头:
“至于相不相信?当然相信了。已经成了逝者,教授的技术让我们体内再不会有微生物消亡,用不着吃饭,也不再会因为寿命将尽而伤神了,已经达成了这么多条件,为什么不相信的更多一点?”
兽人小姐撑起下巴:“怎么听着像你成为逝者后才不得不信的?”
“我不否认,但也是相信,没什么区别,”这位逝者顿了一下,眼里开始浮现一抹意味深长:
“但你也说对了, 我虽然已经完全了解教授的远大, 可即便成了逝者, 也会怀念生时的感觉。而且……若我是成逝者前听说了教授的理念,也只会把这当做狂人的呓语吧,”
“敬而远之还是好的,我说不定会是嘲笑的最大声的那个,”
这人笑了下,像是在笑自己:“除了最近来的那个小伙,否则我真没见谁是主动走到教授身边。”
金棉歪头:“小伙?什么小伙?”
“四十来岁,就在那边没被拆掉的地下室里,教授在对他做转化前最后的确认。”
这时。
列维娜拿着一个盘子出现:“我想了想,以后说不准还得当邻居,我们总该送上些赔礼道歉的礼物。不能送食品,就送几个盘子吧。金棉,一起去吗?”
“……不如送钱。”金棉憋了好久才说出这句。
“啧,我就是找个由头去拜访一下而已,”精灵摇头:“左老板又没给我开工资,想用钱还得去找老板娘申请——她现在心情不会好,咱们可别去触她的霉头。”
……
谷橩
左吴陪着黛拉在车站张望了许久。
直至钝子坐上的摆渡车已经消失在空气中许久后,才转身,踏上回家的路程。
黛拉扯了扯左吴的头发:“爸爸!如果我不靠你,想自己一个人攒够买下亲妈妈的钱,那会要多久?”
“一个人?”
左吴沉吟一下,随手查了查帝联居民平均收入水平,出于私心往上翻了几番,又把钝子的标价做了个简单的除法:
“不吃不喝,大概两百七八十年吧。”
“……这么久!”虫娘惊呼,手指用力。
“有生之年能看得到希望的事,都不算太久。”左吴耸肩。
打工人有望买下的程式,从这个角度看,钝子真的好便宜。
“那,我可以拜托我那些黑朋友一起帮忙吗?”
黛拉说的“黑朋友”就是还在逃亡者号上的斯特鲁虫人们。
“当然,你是他们的女王。”
剩下的没法多说,黛拉不止是虫人,也有自己个巨龙的血脉。
日后她如何对待那些劳工,以及如何定位自己,左吴觉得需要些非常巧妙的引导,不是现在这样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黛拉似懂非懂的点头,忽然间想起了那执行组被玛瑞卡阻止,没有说出口的词——
怪物。
在左吴看不到的地方。
黛拉洁白的脸上晦暗了一瞬,只是一瞬而已。
她重新戴上了那副无忧无虑的笑。
……
藏在瓦砾堆下的暗门被列维娜敲响,女仆直起身子,在思索什么样的礼仪适用于拜访一个地下室。
玛瑞卡暂时没有回应。
地下室之中,渗出一丝让精灵觉得无比沁人的温暖,自低维的现实到高维世界中尚且紧闭的眼睛,都是如此。
……
左吴回家的路被拦住了。
他歪头思索片刻,觉得最近自己得罪的人真的好多。
拦路者穿着一身正装,在喧闹行星那边可以算是得体,但在这附近显然不够看。除开衣服,是他覆盖全身的浑浊晶体尤为抢眼,每块都在诉说着拦路者的年龄。
拦路者吸气,轻轻鞠躬:“我叫贲虎,是贲什的父亲。”
“你是来复仇的?”左吴问。
“不是,我……我只是想来讨回我儿子的头颅。”
左吴“嘶”的吸了口凉气,贲什的头好像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床底下,完全忘记了有这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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