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凛冬即将结束的时候,NHL和中国冰协签订了一项友好协议,双方将组织一场友谊赛,以促进两国冰球运动间的交流。国内这边的想法当然是学习居多,北美那边则是为了即将在中国张家口举行的冬奥会做准备。
张臻逮住了这个机会,主动提出让自己的俱乐部去打友谊赛。大家都知道他是中国人,正好其他俱乐部的老板也不太感兴趣。所以魁北克冰球队就踏上飞往齐齐哈尔的航班。
张臻没有告诉他父母,因为怕错失这唯一的机会。他们才刚仓皇离开不到半年,这时候贸然回国会不会引人猜忌,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都是未知。连他表哥知道他回来都觉得此举实在是太冒险了。
但张臻管不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回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颜回,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本是普通的一天,和以往那些周一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等在路边的那个人。
张臻头发短了些,两边剃得很深,他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衣服,但还是掩盖不住俊朗深邃的五官所带来的张扬。
见着颜回出来,张臻条件性地往前迈了一步,又止住,定定站在原地深深看着他。
颜回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画图画多了产生了幻觉。他捏了下小指,还是决定不上前去,他就像没看见张臻一样,径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张臻一直跟在身后,尽管他沉默着但还是让颜回的脚步难以从容。
晚高峰的地铁人流量巨大,车厢里下班的人们挤得像刚开封的沙丁鱼罐头。颜回从来不妄想能坐上座位,所以总是往两节车厢之间的地方走。
等他站定,发觉张臻就在离他四五步的地方,吊着一只吊环,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忽然转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回望过来,吓得颜回赶紧别开视线。
别开之后又觉得气恼,为什么自己要像做贼一样心虚?他们已经结束了,说是陌路人也毫不为过。
途经金融城站,上来一大波人,就连颜回站的车厢间隙也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被碰了一次肩膀,颜回只好又往靠车厢壁的地方挪了一点,整个人几乎就要贴上去了。
所幸后来再没有人挤上来,颜回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算是一种心理洁癖。快到站了,他提前转过身来,才发觉张臻就站在他身后,手臂撑着上方的栏杆,为他圈出了一块富余的空间。
颜回抿了抿嘴唇,还是没理他,绕过张臻往门口挤去,张臻在后面伸长手臂为他挡开不住拥挤的人群。
颜回不合时宜地想,这不会是这位大少爷的地铁初体验吧,那还真是糟糕透了。
走回小区,颜回一直当身后的人不存在。张臻本来是想着如果颜回不愿意搭理自己,那就不要打扰他远远看着就很好了。可真等颜回要上楼进电梯了,他还是忍不住,想亲他,想抱他,想和他说句话。
“你过得好吗?”
颜回听见身后传来这句,站住脚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转回身说:“我很好。”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张臻贪恋地看着颜回的眉眼,颜回受不了先开口了:“我先上去了。”
张臻连忙叫住他:“别走!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会儿,我今晚就得走了。”
颜回一直不想和他对视,眼神看着一边:“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气氛越来越冷,眼看颜回就要转身离开,张臻慌不择路地问出一句:“你和刘玺南还有联系吗?”
颜回瞬间爆发了,再维持不住冷静自持,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你以为我是你吗!”
那么耐不住寂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一起!颜回气得胸膛起伏,牙关都在颤抖。
张臻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是在加拿大的这几个月自己尝试着去体会颜回,去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然后不得不承认颜回和刘玺南那小子确实兴趣更加相投,这和他最初的预感一样,所以他才一直对刘玺南有着一种强烈的戒备心理。
这个认知在他心里发酵,酝酿起一阵令人窒息的酸痛。他又不在国内,有时候光凭想象都要把自己逼疯,经常患得患失,甚至有一晚做噩梦,接到了刘玺南发来的跨国请帖,上面并排印着颜回的名字。
颜回吼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他气自己不争气。任凭张臻说什么他都该心无波澜才对,这样才能算是真的放下。
刘玺南确实找人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也觉出了那人对自己有意。可他从来没赴过约,也没给人不该有的希望。
退一万步即便他真的答应了,开始一段新恋情,又关张臻什么事呢!
颜回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打开门,地上放了个盒子。
张臻给他留下了一盒枫糖。
回到北美的日子简单又空虚,张臻平日除了经营他的球队,偶尔回温哥华看看舒月,就是四处旅游。
他一个人去看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圣母大教堂,和路易斯湖,还在西北部看过一次极光。他以往最不爱欣赏这些自然风光,如今每到一处都觉得要是能和爱人一起走过这些五光十色,老了回忆起来一定很美。
他走到哪里都会想起颜回。
张臻也一直没有放弃努力,上次回国除了去见颜回他还找了他表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活动,争取回国探亲的许可。
在第一轮枫叶红了的时候,张臻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十几个小时的跨国航班,张臻摩挲着手里的盒子。
一年了,颜回的生日又到了。
张臻仍然等在航天院路边的树下,盒子里是他要送给颜回的生日礼物。那是一枚他亲手制作的枫叶书签。
他挑了公寓门口那颗枫树干上最红最美的那一片。珍重地摘下来又请教了一名队员的老母亲,按这边最古老的方式晒干了这枚色泽深红,艳丽如新的枫叶。最后他自己学着过了塑封,还在里面留下了自己手写的一句话,系上小丝带放入了盒子里。
去年的礼物颜回还给了他,今年这份不知道能不能讨他喜欢,张臻忐忑又期待,他已经半年多没见到过颜回了。
颜回今天生日,他推了他妈妈叫他回家庆祝的安排,单位上的同事也并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大概是去年的这天过得太糟糕,颜回一点儿庆祝的心思都没有,只想一个人回去待着。
他才出园区大门就看见了张臻,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反应才好。视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刘玺南从路边的车子里下来,看似十分亲密地给了颜回一个拥抱。实际上他只是虚虚拢住颜回,在他耳边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退开之后仍然挡着颜回的视线,递上了一份礼物,长方形的小盒子包装得简约有格调。
刘玺南沉稳的声音在颜回头顶响起:“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今天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说罢他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接着说:“晚上还有个话剧,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他语调温柔,颜回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刚才是故意的吗?”他虽然和刘玺南接触不多,但颜回能感觉到他不是那种热情外放的人,他也没在国外长大,没有老外那些行贴面礼的习惯。
果然,刘玺南早看见张臻了,他低声说:“让他死心不好吗?”
颜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觉得他和张臻之间不该再藕断丝连牵扯出什么瓜葛。但这是他和张臻之间的事,他可以用任何理由去拒绝对方,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不喜欢误会和欺骗,即便是分手他认为也该是坦坦荡荡的。
颜回接过了那份礼物,客气地对刘玺南说:“认识一场,作为朋友谢谢你的这份礼物。但一起吃饭就不必了,话剧我也不能陪你看了,抱歉。”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了,刘玺南是个聪明人,被明示暗示地拒绝了这么多次,他叹口气说:“真的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颜回静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刘玺南走后颜回抬头去瞧,刚才的那颗树下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当晚张臻也没再出现过,第二天颜回开门,地上依旧留了一个白色的盒子。
里面是一片红得热烈的枫叶书签,下面提着一行熟悉的笔迹。
Alwayslove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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