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铁是吧？”
大妈走进来，问了一句，把茶几上的纸盒抱到床上。
“嗯，大妈，我叫铁军，冰城人！”
“冰城？”
大妈愣住，旋即蹲下，从茶几下面端出茶盘，里面一把白瓷壶，四个白茶碗，两个铁盒茶桶。
“大妈也算半个冰城人，30年前，逃荒到了你们那，待了整10年！”
放下茶盘，拿着白瓷壶，大妈有些感伤的说道，铁军则有些惊讶。
“大妈，我们家也是那时候逃荒过去的，不过，是先到辽宁，后去的冰城，我就是冰城出生的。”
“俺也是山东的，后来，你过世的大爷调到了唐钢，我们就在这扎根了。”
“那您跟我姐？”
“俺是她婆婆，他们的事，唉......花茶还是红茶？”
“大妈，我自己来！”
铁军伸手接过大妈手中的茶壶，打开红色的铁茶桶，里面装着滇红，铁军倒了一点进茶壶。
“大妈，跟我家一样，红的装红茶，绿的装花茶。”
“呵呵呵，过去都那样，俺老家是单县的，你老家呢？”
“汶上县，归济宁市管。”
“哎呦呦，太近了，200多里路，咱是正儿八经的老乡呢！”
“妈，这么快就攀上老乡了？”
秦水兰出来了，脑门上还画了个红圈，正好听见最后一句，马上开口接道。
“那可不，你问小铁，我去拿开水！”
大妈往厨房走去，秦水兰走到沙发边，看了铁军一眼，捂嘴坐到边上，拉了一把铁军。
“那不坐人，两边坐！”
“哦，没事，姐，你家咋住啊？”
“这屋老太太住，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指了指单人床，秦水兰拉着铁军起来，走到左边的门推开，铁军没进去，探头往里面瞅。
小屋不大，一张加宽的单人床，床上摆着一大一小两个枕头，除了一个衣柜，再没有家具。
“这是我跟丫丫的卧室，就是刚才我抱着的那个小不点。”
铁军没敢乱问，也没敢乱看，头收了回来。
秦水兰笑笑，带着铁军进了孩子们出来的那个房间。
并排一溜自己搭的小课桌，三个孩子正在写作业，靠墙摆着上下铺，下铺是拓宽的双人床。
丫丫撅着屁股趴在下铺，拿着蜡笔，正在一个本子上画画。
“叔叔！”
孩子们挺懂礼貌，一起喊道，铁军抬脚进了屋。
“告诉叔叔，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心蕊，小名叫大花，9岁，2年级，我是大姐。”
羊角辫坐门边，先回答。
“我叫秦心瑶，小名叫小米，8岁，也2年级，我是2姐。”
挨着大花的女孩大眼睛，一笑俩酒窝。
“我叫秦心楠，小名叫石头，7岁，1年级，我是3姐。”
靠墙的孩子说话瓮声瓮气，头发短短，她不说，铁军还以为是个男孩。
“看看她，你就能想到我小时候是什么样！”
秦水兰指着石头，对铁军说道。
“我还没说呢！”
丫丫从床上站了起来，奶声奶气的抗议。
“好好好，妈的小心肝说！”
“我叫秦心雨，小名叫丫丫，3岁，0年级，我是4姐。”
“哈哈，还0年级，你是谁的4姐啊？”
铁军被这孩子逗笑了，伸手要摸丫丫的脸蛋，丫丫往后躲。
“妈妈说了，不能让男生摸脸蛋。”
铁军的手停在空中，秦水兰赶紧解围。
“好了，写作业吧，写完可以玩20分钟。”
“知道啦！”
回答的声音特整齐，秦水兰拉着铁军出了房间。
“等她们写完作业，我们陪她们玩一会，石头夸你好帅呢！”
说完，秦水兰带着铁军走到头，左手边是厨房，大妈在和面。
“你们聊吧，我发面，明天早上蒸包子。”
“妈，多蒸点，石头这一阵练跑步，饭量大。”
“呵呵，哪个也饿不着啊！”
秦水兰打开旁边的门，是一个不大点的卫生间。
两人回到沙发坐下，茶水已经沏好了，一个锈迹斑斑，带喜字的暖水瓶放在茶几上。
一人倒上一碗茶，秦水兰笑道：“这才是你姐真实的生活，那些，都是给别人看的。”
“为什么不换个环境好点的房子？”
“抠门呗！”
铁军语塞，秦水兰噗呲笑了。
“这是我当年的新房，地震后，政府盖起的第一批住宅，也是我后爹留给我的念想。
那四个孩子都是我领养的，我和王金财没孩子，他......不行！”
秦水兰端着茶碗，放在脸前，好像很喜欢水汽熏在脸上的感觉。
“你知道我们这矿多，事故也多，每年都有矿难，每年都有这样的孩子成为孤儿。”
“女人也下矿吗？”
铁军皱眉问了一句，秦水兰看了铁军一眼。
“为什么不下？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
这是语录里的最高指示，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学法律的，88年，颁布了《女职工劳动保护规定》。
明确规定：禁止安排女职工从事矿山井下，国家规定的第四级体力劳动强度的劳动。”
“嗯，是88年啊，大花她们多大了？”
“那也有国家管呀！”
“铁军，有时间，我带你去福利院看看，那时候，你再和我辩论。”
“姐，我尊重你，更敬佩你，别看我们才认识两天，你身上，有太多让我心酸的地方！”
“这就够了，姐没看错人。姐带你回家，就是想求你一件事。”
看到秦水兰的表情严肃，铁军正容说道：“姐，你说，只要弟弟能办到，啥事都行。”
“谢谢！你能把韩天锁搬出来，姐真的没想到，他有个外号，你可能不知道。”
“大锁头！”
“那是以前的，一把链子锁，放倒12个人。现在，唐山人都管他叫地下市长。”
“我靠！”
铁军脱口来了句口头禅。
“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因为你！
今天，验证了我的判断，你真是孙猴子，神通广大。
你的身手我不敢形容，反正是我从没见过的，我敢说，那些什么功夫巨星，都不是你的对手。
今天，二猴过来，我通过你的名字，就猜到你是铁彪的弟弟。
你哥没告诉你，韩天锁能有今天，你哥是怎么帮他的。
还有你今天的酒量，最少1斤半，你连晃都不晃一下......”
“姐，我喝的是水，哪是酒啊！”
铁军赶紧解释，秦水兰却不信，摇头道：“你身上太多不可能，姐就知道，你是孙悟空，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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