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顶楼的总统套房门口,跳跳虎都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阿雳几个人早就手忙脚乱地关了直播,连声劝霍嘉鲜冷静再冷静。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天子一怒血流千里,也都没人敢忤逆霍嘉鲜。
霍嘉鲜让跳跳虎停下,直接开始敲门。
跳跳虎这会儿才稍稍回过神来,简直是一脸问号:“嘉鲜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霍嘉鲜睇了他一眼,面色不耐。
“我不知道你喜欢那个锦兮,是因为她给你砸了很多礼物,还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她的声音冷厉,带着几分绝对的强势,“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给你砸礼物的那个人,不是她。”
跳跳虎愣住:“你怎么知道……”
“她就在里面,这个房间里。”霍嘉鲜扭过了头去,不再看他,“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和她说声谢谢——就算加上一句对不起,我觉得也无可厚非吧?”
跳跳虎没接茬。
他有些震惊地看向面前的房门号,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贺随,目光中的困惑不言而喻。
这个房间,他上午还刚刚送尤喜上来过。
现在霍嘉鲜和他说……砸礼物的那个小姐姐就是尤喜?
尤喜?
那个每次一见面就开始挖苦自己,互怼互阴阳的尤喜?
那个在微信上一年到头都不会给自己点一个赞、说一句话的尤喜?
那个在美国读书,学着自己根本看都看不懂的东西的尤喜?
他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有点懵。
“咔嗒”一声,面前的房门打开了。
尤喜的额头上还蒙着一个熊猫眼罩,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模样,眼神迷离地看着门外的一堆人。
她的眼睛有些肿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眼里攀着微红的血丝,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霍嘉鲜扭过头,冲自己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显。
“什么事呀?”尤喜终于清醒过来,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么一大坨人吓了一跳,“嘉鲜,你们干嘛,来顶楼开party?”
这不还没拿冠军呢,就开始嗨起来了?
回答她的不是霍嘉鲜。
在老板的强势目光压迫之下,跳跳虎吞了口口水,看向尤喜,艰难开口。
“那个……刚才嘉鲜妹妹和我说了一件事。”
尤喜:“?”
她是那种爱恨分明的性格,感情来得快去得也不黏糊。
在睡前好好大哭了一场,尤喜心里很清晰地意识到,她和跳跳虎之间,可能真的没有那个缘分。
既然如此,就此放手,倒也是件让大家都轻松的事。
所以,现在看到跳跳虎的时候,她的心里虽然泛着淡淡的酸涩,却也没上午那么难过了。
就像嘉鲜的妈妈去世时候一样,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跳跳虎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
“那个在我直播间里每天砸礼物的【虎仔唯一官方认证老婆粉】……是你吗?”
尤喜:?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霍嘉鲜,有些不明白好姐妹为什么突然把这个秘密说了出去。
自己明明都下定决心要放手了,这种热血上头才会做出来的傻逼事,为什么还要让跳跳虎知道?
而且还把这个羞耻的id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她有些无言以对,看了看跳跳虎,又再次看向霍嘉鲜。
半天才垂下眼睛,随意应了一声“嗯”,算是承认。
霍嘉鲜淡淡睨着跳跳虎,目光里的胁迫呼之欲出。
跳跳虎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但偏偏就是因为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他迟迟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一句简简单单的“谢谢”,一直卡在他的喉咙,进不去出不来,憋了半天却是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你为什么……给我刷这么多礼物?”
“……?”
尤喜微微皱着眉头,抬眼看他。
“对不起,可能我这么说有些突兀,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给我刷那么多礼物。”跳跳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些语无伦次,“是因为TT是嘉鲜妹妹的心血,你想支持我们吗?那也不对……你为什么只给我刷礼物,从来都不给随神刷?你的名字为什么……要叫那个?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尤喜定定看着他的脸。
有些惊慌失措。从耳尖红到了脖子。
和桀骜地说着“小爷我要把这帮狗逼干翻”的那个跳跳虎,一点都不一样。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半分钟后,在跳跳虎忍不住再次开口之前,尤喜面无表情地把额头上的熊猫眼罩往下一拉,遮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以及,全部的视线。
“我很困,要睡觉了。”她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却还不忘有礼貌地对大家说了一声,“大家晚安,比赛加油。”
“砰”地一声。
在跳跳虎鼻尖半米之外,门被无情地合上。
他愣了有半秒,才后知后觉地扭头去看霍嘉鲜。
“嘉鲜妹妹……”
“别叫我嘉鲜妹妹,我现在是你的老板,懂?”
回应他的是少女同样冷酷的脸,“我不会阻拦员工自由恋爱,但是要是你选择的对象是你那个喜欢撒谎的锦兮姐姐,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以后比赛照打,朋友不做。”
说完这句,她就冷哼了一声,满脸高傲地先行一步,往电梯间走去。
跳跳虎:“……”
贺随、唐葫芦、冥灭几个,也都跟着霍嘉鲜一起走了。
只有阿雳,幸灾乐祸地留到了最后,还不忘拍拍跳跳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
“虎啊,以后路走成什么样,走得宽不宽,就看你自己了。”
跳跳虎无言以对,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哎。
他打游戏看敌人的时候眼神那么灵光,怎么一到现实里,就这么瞎呢。
-
决赛开始之前,霍嘉鲜一直没和跳跳虎说话。
还气着。
跳跳虎私下里去找过贺随,把这件事好好解释了一番,想要让贺随帮自己在霍嘉鲜和尤喜面前说几句话。
但一年的战友情谊,最后换来的不过是贺随的一句——
“别找我,我没用。女朋友说了算。”
跳跳虎:“……”
靠。
虽然这次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但是他也是受蒙骗的那个好不好。
上次中日韩对抗赛那会儿加上了锦兮,他们本来都还没有怎么聊过天。
结果后来PGC回来之后,尤其是TT换了霍嘉鲜做老板那会儿,两个人聊天变得频繁起来,一直到前段时间,锦兮话里还隐隐约约地透露出,自己就是一直以来支持他、给他送礼物的那个头号老婆粉。
这种话说出来,暗示也是很明显的。
跳跳虎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结果对方妹子都说这么暧昧的话了,两个人的对话就越来越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直到今天这个地步。
贺随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好歹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这两天来唯一一条忠告。
“好好打比赛。其余的事,比赛以后再说吧。”
-
决赛很快就到来了。
十六支顶级强队会晤决赛,全都为了世界之巅的那个位置而浴血奋战。
官方的投票系统已经收到了将近一个亿的投票,TT遥遥领先,排名第一。
期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去年铩羽而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此番征战,所有队员们不免都有些紧张。
上战场前,冥灭和阿雳在休息室里,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给大家加油鼓劲。
冥灭这人逼话一向不算多,但是开口必震撼人心,说的赛前鼓励也是花里胡哨得不行。
一会儿说我为你们含辛茹苦这么一整年,要为我拿来这个世界冠军,一会儿又说不拿也没事,反正我们金主永远屹立不倒,TT万古长存——到最后,仅凭一人之力,他直接把赛前鼓励环节搞成了狂吹老板彩虹屁的节目。
轮到阿雳的时候,大家也都以为,他会跟着冥灭一起把吹彩虹屁的企业文化贯彻到底。
哪知道,平时吹逼头头是道的阿雳站起身来,竟然罕见地沉默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跳跳虎和唐葫芦在一边起哄:“怎么啦阿雳哥?赛前都这么吝啬?不给好兄弟们打打气?”
阿雳看着坐在身边这一群年轻而丰盛的少年少女,心里有些感慨,脸上也不觉多了几分温柔的神色。
“我想说的其实也没什么。”他笑道,环视一圈,“我一直相信大家,你们一定可以的。”
“阿雳哥,你对我们就这么自信?”霍嘉鲜也在一旁开玩笑,“前两天跳跳虎可刚被我搞了一波心态,比赛的时候别拿车压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再次躺枪的跳跳虎再次:“……”
一群人想到那天下午跳跳虎面如土色的脸,都笑个不停,站着的阿雳也笑了。
“其实吧,刚才冥灭说的一句话,我本来也想说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说呗阿雳哥。”
“不,我现在想想,真的算了。”阿雳摇了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煦神色,“我本来想说,不为他,你们也要为我拿下这个冠军。我本来应该亲手把这个冠军奖杯捧回国内,但是最后却倒在了最后一步,所以我想你们应该为我完成这个梦想。”
贺随勾了勾唇角,在一旁开口:“这确实应该。”
“不,不是的。”阿雳轻声反驳,眼中闪耀着霍嘉鲜不太看得懂的光芒,“这个冠军,不该是为我,也不该是为冥灭,甚至不该是为嘉鲜的妈妈——这个冠军,不该是为任何人。”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阿雳看了一眼霍嘉鲜,缓缓道:“这个冠军,该是为你们自己。”
“为你们这一年以来坚持不懈的努力,日以继夜的训练;为你们的伤病,你们的汗水与眼泪;为你们的快乐、无畏,与遇到的所有困难;为你们坐在训练室里,认真分析所有队友的每一分每一秒;为你们在电子竞技这个行业,甘愿付出的所有与朋友相聚的时光,与你们的……整个青春。”
“拿到这个冠军,是不辜负你们自己的梦想。你们所有人——随神、嘉鲜、跳跳虎、尼罗——你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舞台。但是这个冠军,能让你们在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些年,依然会觉得,我全力以赴,我从未后悔,所以,我没有输。”
阿雳好像从未这么认真地和他们说过这样的话。
休息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刚才在起哄的唐葫芦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仰头呆呆地看着站着的阿雳,目光中懵懂却渴望。
没有人是神,舞台总会谢幕,青春总会结束。
那些努力过的日子,也许从未被人注视过。
但是,总有那么一天,他们可以在舞台的金雨洒落之下,捧起那个独一无二的冠军奖杯。
不辜负。不放弃。
也许,这就是电子竞技,最大的魅力所在。
……
临上台之前,因为阿雳的那番话,四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就连平时话多的跳跳虎都满脸严肃,一副“老子要认真打比赛横扫战场了你们谁也别拦着我”的架势。
霍嘉鲜有意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随口问了句:“如果我们夺冠的话,你们打算在舞台上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什么?”
“CHINAPUBGNo.1!”跳跳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而且我一定要披着国旗说这句话!贼带感!贼骄傲!贼自豪!”
尼罗笑了笑,态度是一贯的沉稳谦逊:“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说吧。”
“哎呀你怎么不说什么!”跳跳虎果然比刚才放松了些,听这语气好像已然拿到了冠军奖杯一样兴奋,“这说不定就是你唯一一次拿到世界冠军耶!全球直播!几亿人观看的比赛!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尼罗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呢随神?”跳跳虎觉得没劲,又转头去问贺随,“你准备说什么?”
贺随懒懒地靠在墙上,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霍嘉鲜倒是好奇,偷偷凑过去也问了句:“你真的没好说要什么?”
“还好吧。”贺随语焉不详,只回她一个神秘的笑,“等到我们真夺冠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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