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智瑶早有相关的心理准备,也恰恰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那副模样过来的夫僚时,心里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的精神冲击绝对能够使人的身体机能发生激烈的紊乱。这个也是大喜大悲带来的一种身体反应,轻者浑身发麻僵硬,中度则是头晕目眩加冷汗直冒,重则就是以休克的方式进行休眠。
没有经历过的人,看到某人因为得知谁的死讯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心里估计在想:不是吧?至于嘛!这么假???
然而,何必去猜度别人对亲情的珍惜呢?
智瑶发软倒下。
他们当时正在开会,好些人看到智瑶那样,先一个愣神,随后乱了起来。
台狐问夫僚道:“可是主……”
夫僚用悲戚的表情点了点头。
智氏的好多人对智跞在几年内的某天死亡早有心里准备,听到死讯说是意外可能有点,但也觉得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没办法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智跞的身体真的很差,差到令人怀疑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后面虽然说好像是身体状况好了一些,问题是老人家上了岁数,某段时间身体又很不好,人们也就对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能做到心里有数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围向智瑶,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无比紧张。
“退开,诸位退开!”豫让不知道人要是休克需要更大的空间,免得人挤得太密集呼吸困难,他只是纯粹不想太多人靠近自己的主人。
智氏从赵氏手上接管“邯郸”了,看对“邯郸”的重视程度会调来什么样又多少的家臣。
智瑶在接手“邯郸”之后,第一件干的事情是派出相关的人员,命他们以“邯郸”为中心向四周探勘,主要是找一找矿类的资源,又以铁矿和煤矿最重视。
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干,汇集到“邯郸”的智氏家臣数量肯定也就多了一些,智瑶倒下的时候,聚上去增加人群密度又抢空气,很危险的呀!
“豫让,你无礼!我等关切公孙,有何错?”
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句。
那一喊,倒是让浑噩了一小会的智瑶重新睁开眼睛。
刚才的精神波动太大才让智瑶那样,缓过劲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立刻发现并告知所有人。
有狐问道:“公孙,发生何事?”,他也是智氏存在感比较强的家臣之一,擅长的是水利和农桑。
智瑶看向了夫僚。
因为着实是相处太久的关系,夫僚得到智瑶的一个眼神示意,立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悲戚地说道:“诸位,主,去了。”
刚才已经有聪明人从智瑶的反应有所猜测,听到确切答案还是有点呆住。
人的反应有快有慢,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先后都是脸呈悲戚神色,嘴里发出哭声。
春秋时代的一家之主不光是族人的家主,也是所有依靠家族生活的人,他们的族长。
在春秋当族长可不止是能作威作福,其实也是承担起了所有人的生活保障以及安全保障,家主的靠谱会让很多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不靠谱的家主则有可能会带所有人入土,简略来说就是互相共生的关系。
所以了,哭出声的人,他们未必是假惺惺在哭,会感念家主对家族做的一切心生真实的悲戚,可能也是担忧家主去了会让家族陷入风雨缥缈的担忧而哭。
智瑶缓了一会彻底缓过劲来,重新坐好之后,示意大家各回各自的位置。
在接下来,智瑶看似冷静地安排刚才说到一半的各种事项。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听得心不在焉,只有听到智瑶点到自己的名才会赶紧专注去听并牢记。
“诸位,‘邯郸’之事甚急,此间之事亦不可有所怠慢。”智瑶说着站起身来,他这一站起来,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
智瑶行礼,众人回礼,代表会议结束了。
一众家臣并没有因为智瑶得知智跞死亡的消息还继续开会,觉得智瑶是个不孝的人。
很相反的是,他们认为智瑶能够承受大悲还不忘家族发展大业,一定会在未来成为一名好家主。
然后,知道地位不够的人开始离开,觉得自己地位够了的则是留下。
智瑶重新坐了回去,看向夫僚,说道:“道来予我。”
这是要事无巨细了解智跞的死亡过程。
关于这一点哪怕智申没有交代夫僚,反正博览道绝对不会忽略了。
比较没得说得是,智跞是在睡梦中走了,走前没有历经多少痛苦,真令人无法描述太多走的过程。
而事实上,智瑶也不知道智跞会在前493年就病故,更不知道智跞已经比原历史多活了两年,同时不清楚与原历史相比的话,智跞走得至少轻松,并且因为智瑶顶上来让智跞少了很多担忧。
至于说遗憾什么的?谁不会留下身后的一些遗憾呢。
众人听完了夫僚简短到不行的述说,明确知道智申寸步不离地陪伴智跞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清楚那是表明智跞的死亡没有猫腻,不用生出其余的担忧。
智瑶说道:“瑶即刻返回都城,诸位……”,点了一些人的名字,告知他们要有承受旅途急赶劳累的心理准备。
一家之主死了,核心族人肯定是要回去奔丧,再来便是够资格的家臣也应该到场。
事情就是那么种情况,也就是一家之主死亡会让一个家族的发展暂时陷入某种程度的停顿,丧期过后才会一切如常。
就这般,智瑶当天就踏上返回“新田”的道路。
哪怕是事出突然,一起启程的人还是超过四千,其中的绝大部分人是士兵。
那些士兵是智氏的新军,他们接受的训练就是随时随地接到命令都能开拔,并且还要时刻应付爆发的交战。
只是吧?因为智瑶需要很急切赶回“新田”的关系,免不了会让军队的准备不是那么充足,比如物资的携带上面。
他们是在国内,沿途还有大量属于智氏的城邑,军队后勤的事情不用担心。
不知情的人,他们发现有一支大军在急行军,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那一支军队有亮出旗号,少不得让发现的城邑采取戒备,看到旗号知道是自家的军队则是心里出现担忧。
这里是智跞死亡的消息遭到封锁,才让看到急行军状态大军的各处感到摸不着头脑。
如果是发丧的状态,智氏的各处城邑早就已经举哀,会换成智瑶走在自己势力范围到处看到亮出代表致哀的白幡或其余什么标志了。
智瑶只是花了五天的时间就回到“新田”,出发时是四千多人,到了地头剩下不足三千人。
他们这一支大军突然出现沿途各个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着实是将各个家族吓了一大跳,后来知道的消息是智氏的公孙瑶在练兵。
老实说,好多家族还真不知道练兵能这么练,源于不知道智跞已经死亡的消息,他们还对智氏的练兵方式进行了探讨,得出的结论是这种练兵方式值得借鉴。
一直到智瑶带着军队靠近“新田”三十里,开始有赵氏、魏氏、韩氏和公族的人过来询问,智瑶给予的答复依旧是在练兵。
有鉴于智瑶只是带了三千人左右,并且这支军队看上去是一种很疲劳的状态,赵氏、魏氏、韩氏和公族倒也没有多么紧张,有人得到消息认为智瑶会玩,不少则是觉得智瑶仗着智跞的宠爱在瞎胡闹。
而那些觉得智瑶在瞎胡闹的人,他们被自己的族人喷得差点生活无法自理。根本原因在于,智瑶已经有辉煌战绩,讲智瑶在瞎胡闹的人则是身无寸功。
“瑶之能,以诸侯之血展阅。近都城十里依旧不知整军,仅是少年心性罢了。”赵鞅用一种好笑又好玩的表情说道。
他的对面坐着韩不信,两人之前在谈事情,得知智瑶的事情才改了话题变成闲聊。
韩不信脸上笑眯眯,心中则是买买批地想道:“敢情变成你的女婿,干出那种明显会让众多家臣惊恐的事情,变成是在玩闹了?”
“君上召回狐氏,我欲行诸事,不便与之相争,一切仰仗不信。”赵鞅说的是狐氏的族长已经来到‘新田’,他要进行土改需要做出一些让步,想让韩不信阻击狐氏的回归。
关于晋君午召回狐氏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三年,拖拖拉拉可算是让狐氏亲自来“新田”进行协商或试探。
赵鞅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惜的是头顶还有晋君午与智跞,尤其是担任“元戎”的人是智跞,暂时轮不到赵鞅在晋国作威作福。
这一次,赵鞅想用狐氏作为筹码跟晋君午达成一些交换,需要韩氏从中进行转圜,避免直接跟智跞或晋君午起冲突,打破晋国内部的和谐。
韩不信其实已经不是那么想保持跟赵氏的紧密关系,总觉得再那么下去会被赵氏拖进深坑。
可是呢?韩氏跟赵氏合作的时间太长久,真的无法做到一下子的“一刀两断”啊!
两人正聊着,怎么应对国君,又商量对智跞的反应进行破解或奉劝,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主,智氏发丧!”
啥玩意?
赵鞅和韩不信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则是开始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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