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绛浮生体内的“天道”分化为一道残识,祂变成一条赤金游龙盘旋在他的头顶,龙须摇曳,竖瞳威武。
“你看看啊,就算她承认喜欢上你又如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她能够飞升,为了达成她所想要的,为此,她可以轻易地舍弃你。”
六绛浮生面容平静地回道:“我说过,我比你更了解她。”
“那就杀了她吧,现在的你可不是她的对手,但有吾在,她也休得猖狂。”
“天道”显然对顾君师积怨已久,冷毒地盯注着她片刻,便化为一条龙身围绕着六绛浮生转速如光圈。
仙气如同流水倾斜在他周身,光华交融着,最后缩少成细长的颈项贴在他的脖子,而六绛浮生修为节节攀升,神颜如铸,皮肤莹白细腻,清幽的香气犹如花涧月,已经无限接近于仙人的形象。
“呵呵……”这时心魔黎笙也出来了。
他眉眼细长如涂如描,红唇显露出浮夸的笑,一点一点溢满了猩冷的疯狂。
“你我一体,你所想所思所愿,皆瞒不住我。”
心魔凑近他面目,眼神却乜向顾君师,一震衣袂,红意渲染,也与“天道”一道同时进入他的体内。
“呃啊——”
光与暗同时纳入体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冲突、对抗跟绞杀。
只见六绛浮生拧颦着双眉,额间的青筋突起,牙关也紧紧地闭合。
一双银辉双眸朗明似月,但黛长的眉,蓥红的唇色,又让他的气质显得魔神一般。
六绛浮生终不再将真实的自己压抑,他好似痛苦得无法解脱,眼神分裂如一半月冷,一半翳红。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在那永远逃脱不了的地狱死亡当中,寂灭葬送的何止是我的希望,还有那个曾经的自己。”
第一次死的时候,他痛心悲哀,死不瞑目。
第二次死的时候,他愤恨不解,只想弄个明白。
第三次死的时候,他不想知道为什么了,只想摆脱这种困境,他想过只要顾君师能够对他心存一丝善念,他可以不计较一切……
第四次死的时候,他宁可这一次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意再继续这种命运。
第四次、第五次……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求救,当他终于能够面对那个绝望的境地时,就意味着他再也不需任何的救赎。
他甚至会杀了那个让他心重新“活”过来,让他好不容易熬死了的内心也许又有上百年、千年才能恢复当初宁静的人。
现在,即便他得到再多的爱,都已经无法拯救他了。
他的平静,必须以更加惨烈跟决绝的方式才能够重新获取。
顾君师额前须发飘扬,纤长幽深的眼睫流离出一抹光,她手握无相,它随她心意,变成一柄长长的弯镰,尖钩浑然,流动的锋利气息冰冻三尺。
六绛浮生杀心不假,但顾君师这边何曾不是。
他踏前一步,问她:“我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会杀我,那一定是因为你爱上了我。”
顾君师也上前一步:“对。”
“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爱呢?”六绛浮生哑然失笑地说道。
顾君师沉默了片刻,才道:“也许,你可以理解为……爱是成全,唯献祭了爱之后,一切才会迎来理想。”
“你总有你的道理,任何事情都可以凌架在对我的喜欢之上,如此廉价的喜欢啊……”
六绛浮生根本不信,只觉得她所认为的“喜欢”不过是自欺欺人。
“那你可后悔过曾那样对我?一个失去了全部记忆,却只知道傻傻信任你一个人的我?”
顾君师微微垂下眼。
她的答案依旧如当初一样。
她不想如“顾一”一样被天道拿来当一枚废棋,更不愿当一块垫脚石,她想冲破樊笼的束缚,她想走往更高更开阔的天空,所以她的爱的确是自私的、也是廉价的。
但她却没有像当初一样直接说出口:“后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六绛浮生勾起嘴角,恨声道:“倘若不后悔,就表示你根本就不爱我。”
顾君师凝视着他,喉间如堵,连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涩哑:“你不相信,所以否认我的话,我们之间哪怕相爱,但却依旧没有任何信任可言。情爱于我而言,就如一场美景一般,它能震撼人心,却不能够成为日常生活的景象。”
六绛浮生听得心头发酸,笑嘲地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换而言之,那就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了,能够相知相爱,却无法相守。
“浮生,以前我不懂情意之重,是你教会了我,这一点你不必怀疑,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欠你的那些东西,你尽管来索取,你的恨、你的怨,我都会如数接下。”
六绛浮生红着眼,心就像被她千刀万刮了一样。
“这就是你啊……明明做过最残忍的事,却又坦诚得好像最无辜的人。”
“没错,杀了她——夺取开启冥界的通道。”天道厉声附和。
祂勒紧六绛浮生,他瞳仁片刻微滞,一个瞬步,便来到顾君师跟前。
顾君师抬眼之间,已举手一格挡。
刺啦——划上的火花,大片的浪鎏飞荡开来,顾君师站在原处,脚下陷三寸,而六绛浮生则飘劈而下,两人各自的力量冲击,造成了分亘的颜色画面。
顾君师身后是一片漆黑沉黯,而六绛浮生则是青濛碧落。
两极的色泽,让他们对战时的场景十分鲜明,代表着神秘黑的她,一身明影碧清的他,就像永远只会交替却不能够共存的黑夜与白日。
“即使你们得到了黄泉之门,也不可能将它据为己有。”她眯起眸淡淡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吾就会信?”
天道的声音低沉响起,随之凭空伸出一只麟尖甲硬的“龙爪”钳住顾君师的颈间。
“为了这万千生灵,你必须死!”
顾君师面色不改,只反手为戗,长镰汽化幻变为雾,她一个反身,手上的无相已变成了一柄细长的女剑,行云流水地缠绞上“龙爪”。
死气由顾君师身体渡橼上剑身,“龙爪”当即受一股腐气所折损,消散而去。
这时六绛浮生横剑,风斩开了层层阻力,极快极稳而至。
顾君师回头,背部秀风被掀起,她衣袂如夏夜绽放的菡萏,但身骨却铮铮不移,一指抵上,剑尖便如触硬罩,再无法进寸一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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