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月亮/余温酒
chapter013
——
这话像大雪球,瞬间在江昕芸大脑里滚落，撞得她心慌意乱,刺|激得她洞洞惺惺,而后心脏狂跳不止。
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
像是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这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里，只穿了睡衣的她，竟然手心冒了汗,似已经凝成冰膜。
不及她反应过来,陆行云毫无预兆微弯腰，距离一瞬间拉近,专注凝视她的眼。
江昕芸下意识别开视线,没几秒,又挪回。
陆行云多情桃花眸微弯,卷翘长睫上粘着莹白细雪,显得眼神更深邃。与她对视几秒,忽地抬手，捻起停在刘海的雪，顺势撩开。
小姑娘杏眸圆润水润,亮晶晶的,像含着天上星辰,闪着期待的光芒。唇角轻抿,不自知微翘,浮现两个小梨涡。
陆行云失神了瞬,撩着刘海的手指往下滑,指腹很轻地蹭了下她梨涡，顿了半秒，擦过微弯唇角。
江昕芸愣在原地,像被摁了暂停键。
不过一秒的事,陆行云收回手，垂在身侧，下意识轻捻了捻，轻笑：“高兴点了吗？”
江昕芸回神，小脸唰地涨红，往后退了步，别开眼，故作淡定，声音含糊：“完全没有。”
陆行云盯着微弯唇角，饶有兴致：“是吗？”
江昕芸垂着眼，底气不足：“就是。”
陆行云：“那——”
话戛然而止，他手伸进兜，顿了下，似在摸什么，而后探向江昕芸小手，紧紧握着。
在外面站了会，江昕芸手很凉，男生温热指尖探过来时，几乎快灼伤她，而后被全包裹。
再然后，手心多了个东西。没温度，但很软。
她愣了下，下意识低头看。
是个晴天娃娃。
雪白身体，黑亮圆眼，大微笑唇，模样看着很憨厚。细看，做工有些粗糙，尤其眼睛，像自己缝的。
猜到某个可能，江昕芸微睁大眼，看向陆行云，小声问：“这是你做的吗？”
他顿了下，轻嗯了声。
江昕芸心跳漏了半拍：“你专门为我做的吗？”
陆行云别开眼，点头。
他亲手做的。
他为她亲手做的。
江昕芸垂下眼，看着晴天娃娃。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
有点激动到，想流泪。
她突然沉默，陆行云有些摸不准，又低头，与她对视，勾着唇角，语中含笑：“现在好点了没？”
语气温柔得快滴出水。
他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
就算你不高兴，他有什么义务哄你？
江昕芸这样问自己。
第一回得到那样的答案。
大胆却理直气壮的答案。
江昕芸看着他：“它好像有点丑。”
陆行云僵了下，抿着唇：“那——”
江昕芸捏住他衣袖，扬起笑：“但我很喜欢。”
陆行云打量她一会，确定真喜欢，不是安慰，松了口气：“行了，快回去吧。”
小姑娘没动，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望着他。
像被触动心头的弦，陆行云心脏猛一跳，耳尖开始发热，故作淡定：“外面很冷，快进去吧。”
江昕芸不理他，踮起脚尖，凑近他脸，盯着他耳朵，声音愉悦：“陆学长，你耳朵怎么红了？”
陆行云：“……”
江昕芸语气单纯：“天这么冷，怎么会红？”
陆行云面不改色，淡声道：“大概冻的吧。”
“是吗？”江昕芸笑嘻嘻，“我怎么没呢？”
陆行云不紧不慢笑：“大概是皮糙肉厚吧。”
江昕芸：“……”
小姑娘吃瘪的表情好玩又可爱，陆行云忍不住笑了声：“冷不冷？”
“一点都不，”江昕芸鼓着小脸，像生气的小河豚，没好气轻哼，“谁叫我皮糙肉厚。”
“好啦，脸都冻白了，”陆行云有点心疼，“快回去吹空调，我也马上走。”
他衣着单薄，黑发上落了层薄雪，看着都冷，江昕芸应了声好，人却没动。
陆行云：“我真走了。”
江昕芸轻哦了声：“我也真走了。”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动。
江昕芸忍不住笑：“你好幼稚啊。”
陆行云眉眼微弯：“你先转身，我就走。”
江昕芸顿了几秒，冲他甜甜一笑，不紧不慢转身，步子从容缓慢，走到大门前，迅速转身。
陆行云还没走，站在原地。
江昕芸远远望他，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陆行云接很快：“快进屋。”
江昕芸摇头：“你先上车。”
她停了停，声音有些指责：“大骗纸，刚刚明明说，我先转身，你就走，骗我。”
“不骗你，”陆行云轻叹，“马上走。”
说着，转身上车，降下车窗，远远看她。
江昕芸抬手，笑着轻挥了下。
陆行云勾唇一笑：“很快见。”
江昕芸重重点头，轻嗯了声。
而后过了好半晌，才挂电话。
江昕芸刚进屋，保姆立刻用大衣裹住她，拉她到沙发坐下，用毛巾擦她微润黑发。
江昕芸任她处理，低头看晴天娃娃，杏眸弯成小月牙，指腹轻戳了下娃娃圆滚滚的小脸，轻笑出声。
如此愉悦的江昕芸，保姆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了。
如今，不过几月便重新出现。
只因一个少年。
少女重拾笑意。
——
被保姆擦干头发后，江昕芸回房间。
她将晴天娃娃挂在书桌上，盯着看了会，手指轻戳了下，娃娃便开始晃来晃去。
模样很憨厚。
江昕芸忍不住一笑，捞起手机，点开与许暖的聊天框。
指尖有些颤，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
-妮妮。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许暖很快回：啊？
江昕芸又敲：谢谢你。
许暖一头雾水：什么？
江昕芸抿着唇笑，没回，抬眸看向娃娃。
——
第二天下午，江昕芸连写两张试卷，眼睛有些酸涩，决定休息会。
她抓起手机，边揉疲劳的眼，边点开微信。
陆行云给她发了条消息：阿芸，我好像感冒了。
江昕芸动作一顿，面上一慌，飞快敲：严重吗？
陆行云：不严重，已经拿了药。
江昕芸很担忧：发烧没？
陆行云：低烧，不严重。
江昕芸松了口气，一脸担忧，语气老妈：最近很冷，多穿点！不准要风度不要温度！知道吗？
陆行云：知道。
陆行云：我穿了毛衣和羽绒服，很暖和。
江昕芸眨眨眼，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舔了舔唇，理直气壮回：我不信，你拍张照片给我。
陆行云：……
江昕芸：嗯哼？难道你在骗我？
那边安静一会，发来一张照片。
江昕芸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愣了下，有点激动地点开看。
半身照，近距离拍的。
角度有点直男，如果不是这脸，肯定是灾难。
他穿着毛衣和羽绒服，围着她昨天给的毛巾。估计发烧的原因，脸有点红，桃花眼含着几分倦意。
目光盯着镜头，笑容干净明亮。
给人柔弱唯美的感觉。
下一刻，江昕芸手机震动。
陆行云：你看，我很乖的。
许是生病原因，江昕芸感觉，他好像在撒娇。
江昕芸：嗯，你最乖。
陆行云：那有奖励吗？
这一刻，江昕芸觉得，不是好像，就是撒娇。
她盯着屏幕，抿着唇，想到他撒娇的原因，心脏扑通直跳，小脸也热起来。
江昕芸：陆学长。
陆行云：嗯？
江昕芸：我想去找你。
陆行云：什么时候？
江昕芸：现在。
陆行云：外面很冷，别乱跑。
江昕芸：但我想看你。
陆行云：……
那边开始安静。
聊天框显示，他正在输入中。
等了好一会，没等到输过来。
江昕芸眉眼微弯，手心拖着下巴，耐心地等待。
好半晌，消息终于输了过来。
陆行云：你可以看我的照片。
江昕芸想了想：刚刚那张照片是我的。
顿了顿，又敲：我想拿它干嘛，就拿它干嘛。
陆行云：嗯，你的。
陆行云：设置成手机壁纸都毫无关系。
江昕芸：“……”
虽然确实有这想法，但被当事人戳穿，小少女是会害羞的。
江昕芸很高冷地回：我才不会。
话是这样说，但没等一会，她就忍不住将照片设置为壁纸，还举到眼前，欣赏好一会，满意点头。
她盯着屏幕，突然想到以前很羡慕那些女生保存陆行云照片的事。
她也想，但她不能。
毕竟陆行云是朋友，经常往来，如果被看见，那得多尴尬。
但现在，她也有了。
还是陆行云的自|拍。
江昕芸把手机放在一旁，满足地喟叹了声。
心想，等关系再亲密点，看能不能再要几张。
或者直接让她来拍，肯定把他拍得很好看。
江昕芸不确定地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想着想着，她听见敲门声，回头说，进来。
保姆拉开门，表情有些怪，说话有些支吾：“小芸，江先生他，回来了。”
江昕芸好笑：“他回来就回来，怎么这表情？”
“就小少爷，”保姆小声道，“也回来了。”
江昕芸愣住，反应几秒，眨眼，轻啊了声：“也回来了？”
顿了顿，又问：“她呢？”
保姆摇头：“没回来，只有小少爷和保姆。”
闻言，江昕芸表情轻松了些，但还是有些不自然，用手抓了下微乱的发，起身：“下去看看。”
保姆跟在她身后，忍不住提醒：“小少爷刚尿在江先生身上，心情不大好，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也不好说。
江昕芸明白保姆好意，点头：“阿姨，我都知道。”
保姆刚舒了口气。
江昕芸一脸欣喜：“尿得好，尿得妙，不愧是我江昕芸的小老弟。”
保姆：“……”
江昕芸走进客厅，没看见江腾，估计上楼换衣服了，松了口气，偏头看见给江子轩换尿不湿的保姆。
她走过去，站在旁边看。
江子轩才一岁多，什么都不懂，睁着水润大眼，四处张望，突然对上她视线。
他眨了下眼，长睫忽闪，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
然后，口齿清晰地轻唤：“姐姐。”
江昕芸微睁大眼，靠近了点，跪坐在沙发前，欣喜又好奇地看他。
江子轩没再喊她，只是咯咯地笑。
保姆换好尿不湿，笑道：“姐姐叫得真利落。”
江昕芸面带笑意，试探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
而后忍不住越靠越近，指腹轻触他小脸。
真软。
恰好，江腾换好衣服，下楼走到她身后。
听见脚步声，江昕芸回头看了眼，没任何不渝，反而笑着喊了句：“爸爸。”
而后回头，继续逗江子轩。
江腾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语气温和：“弟弟以后会一直呆在家，所以你要好好跟他相处。”
江昕芸立刻点头，被江子轩抓住手指，开心得心都要化了。
江腾：“他有时候可能不听话，你是姐姐，最好能让着点。”
“不听话？”江昕芸问，“是指尿身上吗？”
顿了顿，笑道：“放心，他不会尿我身上。”
江腾：“……”
——
江腾突然回家，还带回江子轩，江昕芸想去找陆行云的事自然泡汤，甚至聊天时间都少了很多。
江昕芸做完两张试卷，到婴儿房看江子轩，保姆给他泡了奶粉，两只小手抱着奶瓶，吸得很用力。
江昕芸弯腰看他一会，小声笑：“真努力。”
江子轩听见声音，停了下，冲她一笑，继续吸。
江昕芸坐在地面，看他喝了会，觉得有些无聊，便摸出手机，给陆行云发消息：陆学长，好无聊啊。
等了会，他没回，估计没看见。
江昕芸想了想，退出微信，回到主界面，把手机凑到江子轩眼前，跟他说：“你看，这是谁？”
江子轩看都没看一眼，全神贯注地喝奶。
江昕芸也不在意，自顾自道。
“他叫陆行云。”
“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不仅长得好，成绩也很好，最重要是，他性格超好，对人超温柔。”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你姐，喜欢他。”
“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
江昕芸突然顿住，表情有些迷茫，像自己也不清楚，也说不明白。
过了会，她声音轻缓。
“喜欢就是，见不到的时候想他，见到的时候想躲他。”
江昕芸眼神放空了会，抿了抿唇，看向喝完奶的江子轩，小声问：“你明白吗？”
江子轩用力吸空奶瓶，完全没理。
江昕芸拿走奶瓶，又问：“你明白吗。”
江子轩吧唧几下嘴，发现没奶喝，歪着脑袋，看她一会，打了个哈欠，开始昏昏欲睡。
江昕芸等了会，想继续跟他聊天，但又不想打扰他睡觉。
在他闭上眼前，又把手机凑过去，跟他说。
“记住啦，他叫陆行云，你姐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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