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帐篷里,闭着眼,身心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小白很乖巧地躺在我身边,甚至微微发凉,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其实,小白身上的“寒气”真的没以前那么强烈了,用小白的话来说,下面好像也解冻了。
但小白给我带来的那种安宁,那种平静,却依旧如同以前,没有弱化一分。
搂着她在身边,闭着眼,那种感觉仿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这种满足感,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心静下来后,却没能如愿以偿地睡下去。
一是因为我最近一直恐惧睡眠,因为我真的不想在梦中见到那把轩辕剑了,那把剑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二则是因为,心神刚平静下去,自己的耳边,就听到了水声。
水声不大,很轻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甚至能够脑补出那处水池里的巧克力液体在轻轻摇摆的画面。
我想要隔绝掉这种感知,却发现自己越是想要隔绝,这种感觉就越是清晰。
“咕嘟…………咕嘟…………”
一时间,
我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有那股子巧克力色的液体开始慢慢地升腾出来,正在覆盖自己的身体,正在填充着自己的四周。
“小白.”
我刚准备开口,四周的液体却疯了一般向自己涌来。
一时间,整个世界,像是都包裹了起来。
我开始催动自己体内的煞气,想要强行反抗,同时开始呼唤赢勾。
但赢勾那边却没有反应,
下午的时候我还想过自己从不怕什么“夺舍”“精神入侵”这类的东西,
果然,这Flag,真的不能乱立。
大多数人在小时候,大概都会幻想过自己被糖果这类的东西包围着的感觉,我小时候自然也是一样。
但现实中,这种感觉,真的不算多好。
油腻的感觉袭遍全身,带来一种空洞的绝望。
好在,我的精神坚韧,没有多慌乱,只是不停地尝试着冲破着四周的阻滞。
一下,两下,三下。
“噗通……”
终于,四周的压力忽然一松,我猛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身边的小白,
只是,当我把目光投向身边时,看见的,只是空荡荡的水池边缘。
我赶紧再环视四周,自己竟然躺在主墓室的水池中。
我赶紧起身,从水池中爬出来。
看见自己的身体居然是巧克力色的,用手搓了搓,并不单纯是染色的原因,因为自己里面的皮肤,也是这个颜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着身子行走在墓室之中,我恍惚觉得这是一场梦,就像是有轩辕剑的梦一样。
但四周的真实环境以及来自自己内心的分辨,
这不是梦,这似乎,是真实。
我犹豫了片刻,然然后走出了主墓室,走入了耳室,再慢慢地从盗洞里出来,最后,来到了地面上。
一路上,都留下了我身上滴淌下来的体液。
到了地面上后,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前方,
有两个帐篷,还有一辆轿车。
“小白!”
我开口喊了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却发不出来。
仿佛有一层隔膜,已经隔绝了自己和外界。
我虽然站在这里,但我和四周,依旧有一层限制在。
介乎于一种虚幻和真实之间,而我,正游走在这条缝隙之中。
端木清正坐在前面守夜,拿着手机,应该是在看什么视频。
我已经走过来了,也没刻意去收敛气息或者蹑手蹑脚,但端木清师却毫无反应。
走到帐篷边时,周泽低下头,帐篷里有灯,那种电池做的灯,灯光昏黄,却能续航很久。
这是自己和小白睡的帐篷, 而此时借着昏黄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帐篷里,躺着两个人。
自己还躺在这里面搂着莺莺,在睡觉。
那眼下的这个“自己”,又算是什么?
我伸手想要去拽帐篷,我想要把帐篷掀翻,看看躺在里面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端木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忽然扭头看向了这里,他什么都没看见,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而帐篷里,传来了小白的一声低喝:
“谁!”
“是我。”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去抓帐篷。
“砰!”
帐篷被从里面撕开,小白的拳头直接向着这边砸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但一股拳罡却直接将我的手搅烂。
一同扭曲和搅烂的还有我的手臂,我的胸膛,我的全身。
就在自己的这个无比脆弱的身体正在快速消融的时候,
我听到了帐篷内传来的慵懒声音:
“怎么了,小白。”
“不知道唉,主人,好奇怪唉,我刚刚感应到了危险,但现在我什么都没看见唉。”
小白的这一拳,当然不弱,毕竟小白因为跟随在自己身边久了,早就不能以寻常僵尸年份来衡量了,更何况还吞了部分的旱魃遗泽;
然而,之所以这一拳直接把自己打没了,却不是小白太强了,而是现在的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太孱弱了。
我记得以前人们常用“用泥捏”的来形容一个人的虚弱,
那么自己现在已经超越了“泥捏的”,是融化着的巧克力做的。
在身躯扭曲崩溃时,我心里觉得,如果这是梦的结束该多好,等自己醒来后,一切就都照旧了。
然后,这个盗洞,这个地方,我都会让端木清和老道拿水泥给它糊死,再给外头加盖各种法阵。
“咕嘟…………”
我的意识瞬间幻灭,似乎持续了很久,但又像是转瞬间完成,慢如度年,快比眨眼。
“呼…………”
我再一次坐起了身子,再一次醒了过来。
然而,身边没有传来“主人,你醒啦”的熟悉话语, 环视四周, 依旧是主墓室的格局,冰冷平整的墙壁。
我抬起手,依旧是巧克力色的皮肤,
呵……
我从水池中爬出,并没急着再上去,而是靠着水池坐了下来。
眼下,比自己现在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且拥有了这具身体更严重的一件事是,如果这里的我是有自己意识的,帐篷里那个和小白躺在一起的自己,
又是谁?
是另一个人,自己和他被调包了?
但有赢勾在,应该不可能被悄无声息间发生这种事才对。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白对自己有着一种本能的亲近感,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小白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前几年的好几次事情里,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但刚刚自己在上面时,
小白却对那个“自己”,表现得很亲昵。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如果上面帐篷里的那个“自己”,真的是自己的话,那么,我是谁?
慢慢地站起身,我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这种问题,还真是有些难以想得通。
现在的我,只是我的分身?
但却拥有一模一样的记忆?
这是我现在所能够想象出来的最合理的解释。
然后,自己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我,直接自杀,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但凭什么?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上面那个自己,不出意外的话,赢勾应该是在他体内的,那么,到时候,赢勾会帮谁?
以赢勾的性格,还是会帮本尊吧,
毕竟,
他应该懒得搬家。
不对!
我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自己和赢勾应该是在一条灵魂里的共存体,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条灵魂里的两个人格。
所以,赢勾早就和我的神魂绑在了一起了,他哪怕是想换家也换不了。
这就没得玩儿了啊……
第一次,
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对抗外挂玩家的恐惧和无力感。
主墓室还是这个主墓室,它并没有因为我身体的变化而呈现出更多的东西。
一开始的惊愕期过了后,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令人窒息的绝望。
且事情的走向再度证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你发现自己很倒霉时,别急着下结论,你马上会发生更倒霉的事情。
我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
是那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
自己的身下,现在已经弥漫出了一大摊的黑色液体。
身体,在越来越软,我甚至不敢太过用力地去做一些动作,否则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脚以及身上其他的零部件这真的会随时掉落下来。
以前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在躺椅上看着报纸,慵懒得宛若一滩烂泥。
但真的当自己变成烂泥后,这种感觉,真的是很难接受;
而且,对于一个有些洁癖的人来说,
看着自己“滴答滴答”不停地滴淌着污渍甚至还不能去洗澡,因为洗澡只会把自己当肥皂一样越洗越小。
最终,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水池上。
直觉告诉自己,
只要自己能够重新回到水池里,应该就能够重新“补充”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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