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率先跳下车去后面拉开门，厉景从里面走出，路边的佣人纷纷停下脚步弯腰：
“少爷。”
一阵风吹过，厉景咳嗽了两声，问：“少奶奶呢？”
“少奶奶在库房那边直播。”
直播？
她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放弃赚钱。
厉景瞥见那小女佣神色有些不对，一只手捏着托盘，另一手却狭促地藏在腰侧，不由问：
“你手里拿的什么？”
见那小女佣涨红了脸很紧张，阿三赶紧催促：
“愣着干什么？爷问你话呢，赶紧拿出来！”
小女佣就忐忑不已地把手伸了出来，手里捏着几张照片。
阿三刚拿过来看了一眼，便神色变掉：
好家伙！都是少奶奶的小爱豆……叫那什么修修的小鲜肉。
阿三有点后悔，但顶不住那位小祖宗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把照片递过去。
“爷……”
厉景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已冷了下来。
“你平时就是这么干活的？”
他神色很威严冷酷。
小女佣吓得头也不敢抬，连声求饶：“少爷，我平时万万不敢这样的！
只因我妹妹很喜欢照片上的男明星，再加上他这次正好在水月明岸和少奶奶一起直播，机会难得，我便斗胆想让他下播后能不能给照片上签个名……”
话没说完，她又一个劲儿求饶：
“求少爷宽恕我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阿三见状，立刻声色俱厉地对那小佣人道：
“少奶奶平日仁慈随和，却给你们染上了如此蹬鼻子上脸的坏习惯！
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却也事关水月明岸的威严，就罚你一周的薪水！
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
阿三这是做给厉景看的。
水月明岸的工资本就比别处高很多，一周的薪水算不了什么。
但要是让这少爷亲自罚，那就不只是罚薪水这么简单了，极有可能是直接丢饭碗！
小女佣也是知道这情况的，立马连胜道谢，临走时又冲阿三投去了一个很感激的眼神……
见风波散去一些，阿三道：
“爷，外面风大，咱还是进去吧。”
可大少爷站着一动不动。
阿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爷……？”
“去库房看看。”
大少爷说完抬步走在了前头。
阿三忍不住拍脑门：我丢，终究是逃不过！
主仆俩一前一后往库房那边去了，还没到跟前，就先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是少奶奶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笑声。
还别说，那笑声……挺苏的，嗯……
阿三默默想着，果不其然抬头就见他家爷脸又黑了。
完了完了，又打翻醋坛子了！
“爷，少奶奶他们直播完肯定会先回一趟客厅的，我们要不先回客厅等着？”
“就在这等。”
“啊？”
望着那被风吹的萧条的光秃秃的枝丫，阿三只好说：“好吧，那我这就去给您拿厚大衣。”
……
此时的库房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最终直播决赛。
修修本来还担心自己的粉丝基础不够庞大，会拖累楚潇潇的直播效果。
可没想到楚潇潇压根不在乎，于是他也放松下来。
心态的放松，有时候会促成更好的结果。
他俩现在就是，两人在镜头前的表现完全就是爱豆和小迷妹的样子。
楚潇潇时不时的口嫌体正，表面喊着自己光明磊落啥都敢做，结果只是跟小爱豆交接商品的时候碰了下手机，就眼神躲闪，偷偷地别过头去深呼吸。
这可把直播间的粉丝们乐得要死。
就连修修粉丝们都哈哈大笑：
【妈耶，这不就是我吗？】
【头一次看到鬼姐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鬼姐居然也有如此少女心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别笑了别笑了！鬼姐这样已经算心理素质很棒了，要是我，直接表演个360度昏厥非要修修给我来个人工呼吸才能醒好么！】
因为楚潇潇的形象是偏向于搞怪扮丑挂的，大家认为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女生的。
所以修修粉丝们对她少了天然的敌意感，楚潇潇的直播也就很顺利。
楚潇潇的幽默风趣，加上爱豆与小粉丝的cp感，不是很时逗得直播间观众们哈哈大笑，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看他俩的互动。
商品，也就在这欢快娱乐的氛围中顺顺利利卖出去了。
这边的气氛轻松愉悦，而对家楚妮妮直播间，此时气氛却不如之前那般的热烈。
因为有了亲姐楚妙妙这个当红花旦的加持，她一开始是对这场直播决赛胸有成竹的。
她在开播的时候不停点去鬼姐的直播间看，当看到她的搭档嘉宾居然只是个刚出道的小爱豆时，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
这差别悬殊可太大了。
再看看人气差距，鬼姐的人气从一开始就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呢。
楚妮妮一颗心放在肚子里，跟楚妙妙搭档直播起来。
她心态不如鬼姐，更急于打败鬼姐，所以直播过程中她时不时就点开鬼姐的直播间查看一下对方的热度人气值，同时给自己心理安慰：
看吧，鬼姐只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她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很爽。
可直播到半途中，她又戳进去看了一眼鬼姐的直播间，突然愣了——
她人气热度什么时候上来的？直接翻倍了！
虽然说比赛的最终结果是看卖了多少金额，但是人气热度相当于基础。
只有人气热度越高，卖掉的商品金额才会更高。
之前两次被鬼姐打败的阴影霎那间又重新浮上心头，楚妮妮有点慌了。
“妮妮？……妮妮？”
楚妮妮被桌下一脚踩得回神，转头就看见楚妙妙正微笑看着她：
“怎么了？莫非是被粉丝们的热情热晕了头？”
楚妮妮扯起嘴角笑了笑：“可不是吗。”
楚妙妙：“快上链接啦。”
“来了来了……”
楚妮妮上了商品链接，可之后她满脑子都是如果最终没得冠军，签约不了AJ怎么办。
以至于她接下来的直播有几次走神，直播也越来越不在状态。
直到最后一次她点进鬼姐的直播间，看到她的人气热度已经赶上她了，她呼吸骤停。
随即忍无可忍地中途叫停，和楚妙妙去了隔壁房间关上门商量对策。
“姐，你不是有很多粉丝吗？你再发微博帮我宣传一下嘛，这眼看着热度已经被超了！你让她们加把劲啊！”
因为直播结果直接关乎到自己的前途，楚妮妮急躁得不行，所以语气也不太好。
楚妙妙听了心里很不高兴。
她觉得楚妮妮这是在嘲笑她粉丝粘性不够，不然热度怎么会被赶超？
“我都已经半个月前替你宣传了，还不够啊妮妮？”
她双手抱臂：“妮妮，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都已经为了捧你帮你打造了这个比赛，还帮你宣传，亲自率领粉丝给你坐镇，就这你都压不住别人，到头来不怪自己不行，怪我？”
“人不能太贪心吧？”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
“再说了，你也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的粉丝呢？自己的粉丝自己管不了，倒来埋怨我粉丝不行了？”
说完她没管被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楚妮妮，直接打开房门出去了。
“姐……”
楚妮妮难堪得不行。
见楚妙妙已经笑容满面地回到镜头前，她暗暗心惊演员的变脸速度。
再房间里踌躇了好久，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重新回到直播间……
再次回到直播间，虽然两姐妹面对镜头依然笑盈盈的，但两人互动间的磁场与感觉却是明显跟之前不太一样。
尤其是楚妮妮的反应，木讷、小心翼翼地讨好……
粉丝们看直播不仅是为了看偶像和买东西，也是为了让自己白天节奏紧张的生活放松娱乐下来。
这边的直播间互动索然无味，她们自然就会偷偷开小差，去别的直播间逛逛。
然后偶然间点开鬼姐的直播间，看着看着……
我去，这对互动好有爱！
哈哈哈哈哈鬼姐说话好搞笑！
嘤嘤嘤修修是什么宝藏小鲜肉，又乖又奶太可爱啦！
不少粉丝戳进了鬼姐的直播间，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粘住了脚，再也不想回去了。
楚潇潇那边人声鼎沸门庭若市，楚妮妮那边人气则越来越不行了。
连楚妙妙连发几条微博宣传都救不回来。
最终，楚妮妮再一次面对了她的噩梦——输给鬼姐了。
三战三败。
虽然是第二名，但对于明明是内定应该冠军的她来说，是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连黑幕都拯救不了的成绩，可见她到底和鬼姐差了多少的人气……
直播一关，楚妮妮什么都没说，冷着脸冲进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任水流哗哗地响着。
楚妙妙心情也很不好。
她翻了翻微博，发现已经有爱多管闲事的粉丝吐槽吐槽她为了捧妹妹，把自己的逼格都降下来了。
连发几条带货直播链接，不像个一线明星，倒像是狂轰滥炸的微商头子。
楚妙妙快被这形容气死了，但回过头来一想，又不免有些心虚。
洗手间里传来楚妮妮的哭声。
楚妙妙听了只更觉心烦气躁。
哭什么？！
就她那点心理素质还想当公众人物？
她这个亲姐都已经这么拼尽全力捧她了，结果她还是输，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就这以后怎么有底气在父亲面前和楚潇潇争？还好意思哭！
一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楚妙妙越想越气，二话不说拎了包直接离开，重重摔上了门……
楚妮妮在洗手间里哭了很久，冷静下来，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她必须要签约AJ！
必须！
电话刚被接通，她立刻挤出笑容：
“喂，秦总。是我，妮妮呀……”
……
楚潇潇没想到自己竟然赢了。
她呆呆地望着那直播结果，自己赫然排名是第一。
直播间里都是粉丝的祝贺声，就连直播账号都被私信消息给填满了，都是恭贺，还有来自其他主播发的。
修修看到这结果，很是惊喜：
“我们是第一！我们居然是冠军！是冠军！”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自己和鬼姐居然赢过了楚氏姐妹的搭档。
这多令人激动啊！
楚潇潇回过神来，也很高兴：当初知识一念之间，竟然真得了冠军？
想到粉丝之前跟她说的，那她岂不是要签约AJ，以后还很可能进军娱乐圈，赚大钱了？
想着，楚潇潇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小钱钱往她飞过来……
“修修！为了隆重感谢你的帮忙，我要请你吃饭！”
楚潇潇噌得从地上弹起来：“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买单！”
修修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这不是我的功劳，我……”
“胡说！”
楚潇潇打断他：“你这么帅一个大帅哥只是往直播间里一坐，什么都不说，就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
修修被她说的更不好意思了，脸有点红：
“那……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怎么样？”
“好啊，我也喜欢吃火锅。”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楚潇潇也懒得立刻去收拾直播设备了，带着修修就往库房外走。
谁知刚一出去，就被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
她吓得往后退半步，定睛一看是厉景裹着大衣坐在伞下雪地里，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你在这干嘛？”
她惊魂未定地问。
厉景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她旁边站着的修修，还没站起，先咳嗽了两声。
他徐徐起身，把身上披着的大衣脱下给阿三，刚要往前走两步，突然脚下一踉跄，像是被冻坏了腿脚，就要摔到地上。
楚潇潇吓了一跳，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她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脸，发现他脸上冷冰冰的跟个冰块一样，更担心：
“怎么这么冷？你在这坐了多久啊？”
厉景还未说话，又先咳嗽了一阵，这才缓声缓气地道：
“大概一个多小时。”
“……不会是在，等我吧？”
厉景轻轻点了点头。
“我靠你傻啊！”
楚潇潇又急又气，赶紧扶着他进最近的还有暖气的库房里：
“你怎么不去客厅里等我？”
“想最早见到你，咳咳咳……”
“那你也该敲门进来呀，外面那么冷的！”
“我怕打扰你直播……”
他咳得越发厉害，楚潇潇心疼的不行：这个傻蛋！
修修帮着调温度，楚潇潇忙着倒热水给厉景暖手。
唯有阿三，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处看他家爷：
这卖惨表演，真是666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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