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两人也被瓦片的声响吓到,杜若宁担心护卫会过来查看,压着嗓子以命令的语气让江潋不许胡闹。
江潋也有点慌,便听从她的话,扶着她重新坐好,老老实实不再乱动。
杜若宁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不是没别的事了吗,你快回去吧,回头有消息了再来告诉我。”
“好。”江潋答应着,却不见起身。
杜若宁又道:“景先生的老友什么时候来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要亲自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好。”江潋又答应,还是不起来。
杜若宁又道:“你在宫里要时刻警惕,注意安全,事情成不成都没关系,你自己一定不能出事。”
“好。”江潋再次答应,仍旧踏踏实实坐着,一副要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杜若宁推了推他:“好好好,你倒是走啊!”
江潋:“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叮嘱的。”
“没了,快走吧!”
“好。”江潋终于站起来,伸手将她也拉起来,抱在怀里。
“做什么?”杜若宁的身子顿时绷紧。
这家伙现在越来越随便了,还有没有拿她当公主了?
“带你下去呀!”江潋一脸无辜,“不然你要在上面坐一夜吗?”
杜若宁愣了下,身体放松下来:“其实我自己也能下去,不过我的功夫还没完全回来,有点不保险,你若真把我忘在这儿,我也可以叫护卫把我抱下去,唔……”
尚未说完的絮语被温热的唇封住,灵巧的舌已然轻车熟路地探了进去。
相比前两次的生涩,这次着实有了很大的进步,勾挑缠逗的同时,还可以在换气的间隙轻唤她的名字。
“若宁,若宁,若宁……”
一声又一声,喊得人心尖直颤,仿佛分别了半生的人儿,跨越几万里的山重水复终于得见,一路的风霜全都融进这声声呼唤里,诉说着刻骨铭心的思念。
杜若宁想要推开他,终究是不忍心,在他笨拙又热烈的亲吻中软成了一滩水。
月亮娇羞隐入云层,星星眨着好奇的眼睛窥探,虫儿在草丛鸣奏悠扬的乐曲,凉风吹不散心头的炙热……
“下回不要这样了。”分开的时候,杜若宁气息不稳地告诫江潋。
“好。”江潋的眼睛清亮如同天上的繁星,“下回我换一种姿势。”
杜若宁:“……”
什么鬼,她是叫他不要这样放肆,又不是说不要这样的姿势。
“哪里学来的浑话,好不正经。”她板着脸教训他。
江潋自个都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话好像出自望春落在他房里的话本子,里面有一出书生夜探香闺的戏码,书生就是这样和小姐说的。
兴许他是看了话本子之后不知不觉记下来的。
看来话本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公主都责怪他不正经了。
回去一定要好好警告望春,再敢把话本子乱丢乱放,就罚他挑水五百圈。
“我不是那意思。”督公大人慌乱地解释,“公主不喜欢,我下回不说就是了。”
说完不敢再继续纠缠,抱着杜若宁从房顶下来,小心翼翼地扶她从窗户钻进去,等她把窗子栓好,脚步轻轻地上了床,便转身略带几分懊恼离开了国公府。
守在暗处的护卫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和姑爷还是知道分寸的,这样也勉强算是发乎情止乎理吧?
要不,就不告诉国公爷了。
月下西楼,日出东山。
天亮后,杜若宁破天荒地没能起来去习武场和哥哥们一起练功,而是一觉睡到了早饭时间才被茴香叫醒。
云氏见她双眼浮肿,哈欠连天,问茴香怎么回事。
茴香说昨晚有蚊子进去,搅扰了小姐睡觉。
云氏便让胡嬷嬷去采买些上好的艾香回来,晚上好好帮小姐熏一熏,另外再买一些驱蚊的香囊悬挂在帐子上。
吃过早饭,杜若宁照常去了书院。
午休时,在书院的竹林里与贺之舟碰面,听他说了今日朝堂里的情况。
七位皇子,除了年幼的七皇子之外,其他六位皇子都为自己的父皇献上了指尖血与腿间肉,拳拳孝心感天动地,把嘉和帝感动得泪流满面,丹药尚未炼成,病体就好了一半。
朝中官员,京中民众也纷纷称赞皇子们孝心可嘉,可载史册。
当然,背地里也有人说虎毒尚不食子,皇上却要儿子们割肉为他治病,实乃昏君之举,既失人道,又违天理,迟早要遭报应。
一个对自己亲生骨肉都能如此狠心的人,何谈爱民如子,心怀苍生,不祸害苍生就不错了。
因为事情才只开了个头,杜若宁听完之后,并不没有对此多做评价,散学后去见了效古先生,让他多编些皇帝昏庸,天下必将大乱的谣言散布出去。
另外还要在全国各地制造出更多的长宁公主显灵的奇迹,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兴建供奉长宁公主的庙宇。
庙不要大,尽量简陋,先在乡下偏僻之地修建,等着它自己慢慢扩散。
皇宫里,集齐了几位皇子的血肉之后,虚空道长开坛祈天,请来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七日七夜不眠不休,加急为圣上炼制出了起死回生的灵丹。
丹药出炉那夜,满天星斗,月华如练,皇宫之上有红光闪过,如同一条火龙,飞入了永寿宫的炼丹房,丹药一出,奇香弥漫了整个皇城。
嘉和帝当晚服下丹药,第二天便病痛全消,去太和殿上早朝,接受百官跪拜祝贺。
消息传出,民众纷纷称奇,做梦都想见一见那位神仙般的虚空道长。
奈何虚空道长现居深宫侍奉皇帝,凡夫俗子无法得见,于是大家便都跑到虚空道长先前修行的白云观去上香祈福,好沾一沾道长的灵气。
嘉和帝病好之后,大宴群臣,对诸位皇子各有封赏,还封了虚空道长为大周第一国师。
朝野上下一片祥和,喜气洋洋。
痛失了一块肉的太子在东宫休养,心中郁闷不已。
江潋当初暗示他这一次至少能扳倒三个皇子,结果呢,非但一个没扳倒,还个个都得到了封赏,风光无限。
太子感觉自己是被江潋坑了,换药的时候,看着自己腿上那个大坑,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嘉和帝的病好了没几天,便又不行了,虽然不像吃丹药之前那么凶险,却是哪哪都不舒服,茶饭不香,寝食难安,动不动就想发脾气。
圣上大怒,第一个便是将虚空道长抓起来问责。
虚空道长在太和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对天发誓,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这个方子绝对是灵验的,除非有人从中作假,触怒了神灵。
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听到“作假”二字,便都心头一凛,脸色大变。
嘉和帝却还没想明白,拍着龙椅问道长什么意思。
虚空道长说,极有可能是哪个皇子不舍得用自己的肉,拿别人的肉做了替代。
此言一出,整个太和殿如同坠入了冰窖。
嘉和帝在怔忡一刻后,勃然大怒,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命令江潋速速带人去各皇子处亲自验伤。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的愤怒顿时变成了庆幸。
幸好他听了江潋的劝告,下狠心割了自己的肉,否则这场劫难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
江潋他可真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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