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杜若宁从藏书阁离开,坐着马车回城,顺道去陈记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陈三省告诉她,西城和北城开分号的铺面都看好了,让她有空过去瞧一眼把把关,要是她觉得没问题,这几天就能签租约。
杜若宁答应下来,问了铺面具体的位置,打算明日散学后去瞧。
陈三省又将各地传送回来的消息一一向她禀报,说她要找的那几个孩子,暂时还没有消息。
陈三省说的那几个孩子,实际上就是杜若宁的弟弟李钰,为了便于查访,她根据印象中弟弟的样子画了几张画像,考虑到长大之后的弟弟面容会有变化,便结合皇兄十几岁时的样子,以父皇母后的面貌神态,画得各不相同。
陈三省误以为她要找的是几个人,她和贺之舟都觉得这样将错就错也挺好,便没有加以更正。
其实没有消息也很正常,师父找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怎么可能一下子被她的人找到。
杜若宁对此并不气馁,只吩咐陈三省接着找。
陈三省领命,却又略显为难地说,连开分号带找人,费用方面有些吃紧。
被他这么一提醒,杜若宁倒是想起来,这些天忙忙乱乱的,她都把宝藏的事给忘了。
她决定等会儿回去就让父亲把父皇的锦囊拿出来,看那个宝藏到底埋在哪里,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挖挖看。
但挖宝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挖出来的,眼下急需的钱还得想办法从别处弄。
父亲倒是说过需要钱尽管向他开口,可家里的开支向来由母亲掌管,父亲一下子拿走太多,难免引起母亲怀疑。
母亲这两日正在因为定亲的事和父亲怄气,为了避免火上浇油,她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想个什么办法呢?
要不先找谁借一借?
她在心里把自己认识的人筛了一遍,陆嫣然和阳春雪肯定是不行的,三个徒弟也还没到财务自由的年纪,剩下就是沈决,江潋,春夏秋冬。
她许给沈决的两千两好处费还没兑现,春夏秋冬一看就不像有钱人,那就只有江潋了。
可是江潋正在气头上,现在去找他借钱,岂不是等同于送羊入虎口?
要不等明日江潋入宫之后,她直接去督公府找账房先生要。
她如今可是圣上赐婚的准督主夫人,找未婚夫预支点脂粉钱怎么了?
认真说来,江潋还没给她家送定亲礼呢!
对,就这么干。
杜若宁打定主意,告诉陈三省自己明日给他送钱过来,便坐上马车回了家。
路上又把自己的计划完善了一下,到时候就对账房说自己在附近买首饰,钱没带够,让他先借点钱应应急。
话说,督公府里有账房吗?
管他呢,就算没有,总得有个管钱的吧!
计划好了一切之后,她心里美滋滋的,把自己狠狠夸了一顿,只等着明日去骗钱。
“小姐,您在想什么好事呢,眼睛都快笑没了。”茴香歪着脑袋问她。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杜若宁道,“明日我们晚一点去书院,到天香阁去逛一逛吧,我已经好久没去过那里,如今天气渐暖,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胭脂首饰卖。”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逛天香阁了。”茴香拍着手兴奋不已,要不是天色已晚,恨不得现在就去。
这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了嘈杂之声,有很多人边跑边喊着向这边而来:“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啊……”
郁朗连忙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杜若宁和茴香藿香都探头向外看,恰好看到一簇红色亮光带着尖锐的呼哨升上高空,“嘭”的一声炸开,瞬间将暮色点亮。
茴香吓得一哆嗦,来不及问是什么东西,民众们已经惊慌失措地从马车旁跑过,远处隐约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
侍卫们全都拔出刀,将杜若宁的马车围住,郁朗握着马鞭问:“小姐,咱们要不要调头?”
杜若宁没有立刻回答,指挥近前的一个侍卫,让他先抓个路人问问情况。
侍卫应声是,下马随手揪住了一个中年男人,问他跑什么,谁杀人了,杀的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中年男人一脸惊恐地喊:“全是箭,下雨似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还好督公大人的轿子结实……”
督公大人?
杜若宁激灵一下,想都没想,跳下马车就往那边飞奔而去。
“小姐!”
“小姐!”
两个丫头和侍卫全都大声叫她。
杜若宁头也不回地喊:“郁朗跟我来,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郁朗跳下马车,将手中马鞭递给侍卫,俯身从车厢底部处取出两根用红布缠裹的长形物件,快步追了上去,两个人的身影很快便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茴香急得小脸煞白,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姐要干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行了,你别吵吵了。”藿香喝止她,“小姐敢去就没事。”
“你怎么知道没事?”茴香问。
“我就是知道。”藿香不说原因,回答却十分肯定。
小姐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此时,郁朗已经追上杜若宁,护着她逆着人潮往事发地点跑去。
离得越近,兵器相撞的声音越响。
再近些,便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四处还有箭雨不断射向场中。
东厂的番子们围成一圈把江潋的轿子护在中间,手中弯刀不停拨挡着飞来的羽箭。
轿子被围得紧实,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江潋有没有事。
杜若宁凝神观察了一下那些箭射出的方向,向郁朗伸出手:“东南两面交给你,西北两面交给我。”
“是!”郁朗将两个物件其中一个放在她手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黑暗里。
“跑这么快,连句小心都不跟你家小姐说吗?”杜若宁不禁笑了下,拎着那沉甸甸的东西也隐入黑暗中。
少顷,只听砰砰砰一连串巨响,射向场中的箭顿时减少了一半。
慌乱奔逃的人们被响声震慑,全都胆战心惊地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伴随着又一连串的巨响,空中似乎有零星的火光亮起,又迅速消散在黑暗中。
四周安静下来,再没有一支羽箭飞来。
片刻后,望冬和望秋带着一队人马飞奔而至。
望春收了刀迎上去道:“你们动作挺麻利。”
望秋下了马,连声问:“干爹呢,干爹呢?”
“我在这里。”江潋冷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望秋猛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一身便服的江潋,忙躬身抱拳道:“干爹,您没事吧?”
“没事。”江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面色阴沉如水,问望春,“伤亡多少?”
“回干爹,没有咱们的人。”望春恨恨道,“全是没来得及逃离的百姓,那些箭太快了……”
江潋暗中攥了攥拳头,半晌没有出声。
望秋请罪道:“都怪儿子来得太迟,还要劳干爹亲自出手去解决那些人。”
江潋微微一怔,看看他,又看看旁边默不作声的望冬:“人不是你们解决的?”
“不是我们。”望秋也愣了,“也不是干爹您吗?”
“不是。”江潋摇头,“我听到动静才过来的。”
“……”
几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还有另外一拨人?
谁这么好心帮他们清理对手?
哎,不对呀!
望秋突然发现一个疑点:“干爹您既不在轿子里,也没有去清理人,那您方才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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