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风看着黎清玥。
倾国倾城的笑颜，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
他愣了一下，面露一丝愧疚：
“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黎清玥这个爽利的性格让他觉得十分谈得来，才没过脑子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会儿着实有些后悔，再怎么样，也不该去揭一个女子的伤心过往。
黎清玥淡然一笑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似乎穿透时光回到过去。
她不是原主那个柔弱女子，可她有那女子的记忆。
她轻声说道：
“有个女孩，十二岁那年对荣王殿下一见钟情，目光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救了他，他却误以为是别人，整整三年，她被他看轻，被他无视，一次又一次飞蛾扑火，最终……”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光，才直视着萧锦风：
“一心一意念着荣王的那个黎清玥，已经死了。”
“而我，此生唯愿和萧锦明永不相干。”
萧锦风看懂了她眼中的决然和毫不留恋，只能心中感慨，如此果决坚定的女子，难怪五弟当众发了那样的誓言，仍是留她不住。
也活该五弟自己眼瞎，把人家心都伤透了。
隔壁，萧煌听到“永不相干”几个字时，唇角勾了勾，之前身上那股冷意早已消失无踪。
却又听到萧锦风问她：
“那你当日为何选了七皇弟？”
萧煌微微眯起了眼。
然后就听到黎清玥回答得毫不犹豫：
“既然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夫君，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啊。”
小姑娘声音轻快甜美，若不是他早知她另有打算，差点要就信了。
萧锦风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当真？”
他自然看得出当日许多女子都对嬴王有想法，可黎清玥，会是那么浅薄的女人吗？
结果只见小姑娘眉眼弯弯：
“当然啊，嬴王殿下那身姿那气质，简直迷死个人呢，虽说那张脸可能是丑了些，但戴上那面具反而更好看了不是？”
“……只不过身子弱了点，但也没关系的，虽然他有病，但是我有药啊！”
萧锦风：“……”
恕在下想多了，果然女人选夫婿都是看脸的。
同时，隔壁听墙角的某人：“……”
话说得好像一点毛病没有，可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劲呢？
黎清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反派盯梢了，这一顿饭吃得痛快，酒也喝得痛快。
她的体质远超常人，酒量是极好的，萧锦风原本酒量也好，这一下跟她倒较起劲来，直接喝高了。
好在他带着随从，黎清玥让人把他架到马车上，还特意嘱咐人看好了那瓶药，别弄丢了。
目送着马车离开后，她便准备回黎府。
突然路边几个小摊贩的说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前几日千玄会的冠军，有内幕！”
“嗯？有内幕？什么意思？”
“唉呀就是那个冠军嘛，竟然是黎府那个废物大小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么一说……是不太对劲哦，快说说怎么回事？”
“你们没听说李尚书的千金跟她打赌吗？结果发挥失常，就是被她下了毒害的！现在人都疯了！”
“天呐，不会这么可怕吧！”
黎清玥挑了挑眉，李彩燕疯了？
她那点神经毒素，两个时辰就代谢掉了，不可能让人疯掉的，看来有必要去瞧瞧呢。
小贩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也听说了，她连自己家里都下得去手，黎府好多人都被她害过呢，连她亲爹黎国公都没放过！”
“嘶，这也太狠了吧？真的假的？”
“绝对没假！我在黎府有认识的人，亲口告诉我的呢。”
“那要是这么说，她那冠军肯定也是用什么手段骗来的！”
“没错，还骗得陛下以为她是九天玄女化身，亲自赐婚给皇子了呢！”
“没想到黎清玥是这么阴险恶毒的女人，还冒充九天玄女，简直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但愿陛下能早些发现她的真面目，给她治个欺君之罪！”
“对！绝不能轻饶！”
……
黎清玥听了一会儿，无语望天。
得，一看就是又开始卡剧情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传她是妖女，应该趁早除掉以安抚民心了？
她内心毫无波澜，直接朝回府的方向走去。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骂骂咧咧地高喊着“快闪开”。
同时敏锐的听觉又捕捉到一声低低的轻唤：
“清玥？”
声音不大，似乎本没想让她听见。
黎清玥回过头，就看见黄公子正站在十步开外的街对面看着她，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一愣神的功夫，那受惊的马已急速逼近，沿途一片狼藉，行人纷纷闪避。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病秧子怎么这么呆！这时候了还傻站在那儿，嫌活得久吗！
她来不及多想，已快速冲了过去，堪堪在惊马冲到他面前的一瞬间赶到，一边将人扑倒在地，一边朝那匹马甩了一根毒针。
落地的前一瞬，她揽着他的腰一个用力，就势带着人在地上翻滚两圈，卸掉了冲击的力度。
那马中了毒针，嘶鸣了一声又冲出去十几丈，终于倒地，这场闹剧才算是落幕。
黎清玥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黄公子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胸口的起伏有些剧烈，唇色比平时更苍白了些，那双浅瞳却是格外地明亮。
他的心跳声大得，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了。
“清玥你……醉了？”
他的声音令黎清玥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那心跳声，其实是她自己的。
然后发现自己正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姿势着实有些暧昧。
她轻咳一声，快速起身，淡声：
“喝了点酒，还不至于那么容易醉。”
随即看着他蹙眉：
“你倒是没喝酒，犯什么迷糊？不要命了？”
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服，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那双灰水晶般的凤眸，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
“若如此便能离清玥更近一些，也好。”
黎清玥觉得自己可能真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心跳如此急促，连脸都烫得要命。
她闭了闭眼，使劲攥了攥拳：
“自己的命自己顾好了，下次未必有这么好运遇到我，就算遇到了，我也未必护得住你。”
说完转身便走。
不能心软，不能留。
更不能忘记，他只是个炮灰，离女主太近，迟早会被克死。
她希望他好好活着。
萧煌定定地目送黎清玥远去，久久未动。
直到符金在身后喊了声：
“主子。”
萧煌这才回头，冷冷开口：
“去查查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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