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琮凛先把时绾送了回去。
然后才折身返回,他只听了片面之词,不太了解事情经过。
从餐厅外廊那边取走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个全。
见时绾被人从后面猛然撞那一下,男人倏地冷了脸。
又看见梁肇对时绾动手。
视频清晰,连对话都录制了进去,傅琮凛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许久后男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傅三少?”
对面的人嗓音慵懒,还有点喘。
男人的眉眼深深,狭长幽暗的眸盛满戾气,“在忙?”
张沐把搭在自己腰腹的,属于女人柔软修长的手臂拿开,眼睛盯着床上躺着睡得正熟的那张脸上,漫不经意的开口:“不忙,什么事?”
“借几个人给我。”
张沐笑,“以你的身份能力,必须要在我这里借人?”
“要下手狠的。”
张家是由黑转白的,现在成了两道通吃。
“行,回头就给你拨过去。”顿了顿,他正经了神色问:“出了事儿?”
傅琮凛淡淡:“私事。”
张沐:“那就不多问了。”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临了前一秒他又出声:“赵闲跟你在一起吗?”
傅琮凛:“没有。”
张沐挑眉:“成。”
.
梁肇最后是被人扶进包厢的,他后来醒了,在包厢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喝得醉醺醺的,回去路上被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轮番一顿揍,套了麻袋扛上了车。
“哗——”
一瓶冷水从天而降,泼在梁肇的脸上。
他打了个激灵,人就迷迷糊糊的清醒了。
满脸的水渍,气得他要破口大骂。
“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被人狠按住了肩膀,他刚站起来几厘米又“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
他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意识回归,想起自己似乎是被人绑架了,一时怒从心起。
抬起头看去,就见灯光下,一张毫不掩饰冷峻阴狠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费劲的睁大了眼睛,鼻青脸肿的,“是你。”
“是我。”
傅琮凛赫然上前,狠厉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梁肇的腹部。
梁肇吃疼下意识的弯了腰,发出一声痛吟。
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傅琮凛抓着头发扬起头来,对上他阴沉沉的眸眼,“看来人还比较清醒,认得出我是谁。”
梁肇呵呵笑了两声,扯到青紫的脸,面部有些狰狞,“怎么,给你老婆出头来了?”
傅琮凛微弯腰,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梁肇,男人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眸光泛寒,“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小教训让你长不了记性,那就来个大的,这笔账我跟你慢慢算。”
话落又给了梁肇一拳。
身后按着梁肇的两人眼明手快的松了手。
梁肇一头狠狠栽在地上,“咚”的一下砸得他晕头转向。
本来就喝醉了酒,现下更是觉得血气上涌。
梁肇缓了好几秒才挣扎着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口腔里都是铁锈似的血腥味,他急急的大喘气着,看了眼傅琮凛,面露讥讽:“狗急跳墙了是吧,我也没对你老婆做其他,你激动什么,还是说你心虚?”
傅琮凛危险的微微眯起眸眼,“我心虚?梁二少好大的口气,你该庆幸自己没对我老婆做什么,否则老子废了你。”
傅琮凛生长环境原因,为人也较为克制淡漠,鲜少爆粗口,对其也偏向于反感,是以时绾有时在他面前口无遮拦时,他会出声制止,但人气急不冷静时,脏话也就变得不可控制了。
梁肇轻蔑回视他,“你试试啊,傅琮凛你别忘了阴沟里会翻船的,今天你敢对我动手,改明儿我就把你对我做的,全部算到你老婆那个裱子身上——”
又是一脚袭过来。
带着蛮横的风呼啸。
梁肇被傅琮凛碾压性的踩在脚下,锃亮昂贵的皮鞋落在梁肇的脑门儿上,用了十足的力气。
梁肇的脸紧紧的贴在粗糙冰凉的地面,被傅琮凛压制着起不了身,一动上头传下来的力量就越大,他半张脸在地上磨蹭,已经扭曲得青面獠牙。
“不会说话,我今天也不介意教教你,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你那个老子爹在我面前都要礼让三分,谁给你的勇气在我这儿呲牙咧嘴吠的,嗯?”
梁肇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在他的圈子里都是呼风唤雨的,踢上傅琮凛这个铁板,倒是前所未有的,可他向来硬气,这会儿被傅琮凛踩在地上毫无尊严,他也不伏低做小。
他沉了一口气,舔了舔唇,仍然在笑,笑得狂傲,“教我?你还没那个资格,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上来你怕什么,怕我把你的事情兜出去?”
傅琮凛眸眼凛厉寒凉,“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我呸!”梁肇吐了口血水,他半眯着眼,感觉到自己的皮似乎是破了,阵阵尖锐的刺痛,也不忘挑衅傅琮凛,“我胡说八道?你傅琮凛就他妈是虚伪!拦着不让说?老子偏要!”
他说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又森森的哂笑起来,眼神阴狠毒辣的盯着傅琮凛,一字一顿:“你二姐十年前出了场车祸,撞死人,是谁善的后,你不会不清楚吧?是你啊傅琮凛!我让猜猜,被撞死的人是谁,是你老婆时绾的亲爹!”
“太可笑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你们上床的视频,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跟杀父仇人还那么享受哈哈哈……”
傅琮凛听他说完,倒是没反驳什么,反应格外平淡,丢开了自己的脚,慢条斯理的折了折自己的袖口,“你还知道些什么?”
梁肇费力的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他那张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你觉得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有意思,我要是你老婆,我就在你睡着时,拿把刀直接捅死你!”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配吗?”傅琮凛冷冷启唇,讽刺之意毫不掩饰。
“我是不配,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时绾要是知道这事儿,还能给你上,给你生孩子吗。”
傅琮凛面无表情的反问:“你凭什么认为她不知道这件事?”
梁肇一愣,沉默了。
傅琮凛也没跟他兜圈子,直言不讳道:“都说打蛇七寸,你最好也先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把柄够不够格,成年人不像小孩子过家家,你已经够丢你们老梁家的脸了,梁仕仁知道他这个儿子这么蠢,也不清楚会不会气得睡不好觉。”
梁肇撑着自己从地上坐起来,拖着疼痛难耐的身体,抵着墙面,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阴笑的直直盯着傅琮凛。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照样不敢对我下死手,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晚上做噩梦吗?时绾她爹安得了息吗?你给岳丈上坟的时候磕头磕得实诚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傅琮凛,我说了河东河西,你就走着瞧,我等着你低头下跪向我认错那天!”
傅琮凛凉凉冷嗤,拿眼角轻描淡写扫他一眼,“有梦想是好事儿,痴心妄想最好不要有。”
“这么喜欢丢人现眼,行啊,我成全你。”傅琮凛给后方两个打手一个简单的眼神,“梁二少既然玩得开,那也好好感受一下上热搜,被人围观的感觉。”
话落,傅琮凛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梁肇气急败坏的要站起来,不等他反抗,直接被人再次打晕,失去意识。
……
傅琮凛回来的时候,时绾还没有睡,正在客厅里做瑜伽。
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动静,她便收了动作,盘腿在瑜伽垫上打坐,平复略显急促的呼吸。
傅琮凛走过来,他的衬衣一角还有之前被时绾碰倒水杯打湿的痕迹,是新鲜的橙汁,后来他去洗手间处理,也没处理干净。
“还不去睡?”
时绾仰着头看他,“你不回来,我怎么安心睡得下。”
这话听得窝心。
傅琮凛蹲身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垂眸去看她的手,“还疼吗?”
白皙的手背上已经没了掌印,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早就不疼了。”她伸着脖颈往前嗅了嗅,“你去喝酒了?”
“没喝。”
时绾皱了皱鼻子,“那怎么一股酒味儿?”
估计是沾染了梁肇身上的,“别人的。”
时绾想到什么,“你去找那个人算账了?”
他也没隐瞒,“嗯。”
她眨了眨眼,这才正色去打量他,“没事吧?”
傅琮凛轻笑,“你看我像有事?”
时绾摇头,“不像。”
她问:“那人是谁啊,感觉好像跟你有仇似的。”
傅琮凛随意道:“嗯,是有点私人恩怨,不碍事。”
他拉着她的手,“洗澡了吗?”
“还没。”
傅琮凛把她拽了起来,看见她出了些薄汗,“那先洗澡。”
说着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时绾轻呼一声,抬手揽住他的脖颈,“不嫌重啊?”
男人的步伐稳重,看上去轻而易举,“再来两个你也抱得起。”
时绾小声咕哝:“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重来着……”
翌日。
一则关于江城梁家二少的丑闻悄然曝光,九宫图和视频,全是梁肇被扒光了衣服,横躺在大街上的照片。
梁家那边得到通知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但就像野草横生,野火烧不尽似的,没过多久又卷土重来。
梁仕仁在公司里跟傅琮凛不对付,受了憋屈气还没地儿发,回头就看见自己宠溺的小儿子丢人丢到全国观众跟前去了,怒气上头,差点儿没一蹶晕过去。
最后还是在医院找到人。
梁肇醒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肉是好的,自己的腿折了被高高吊起来,动一下,就疼得他面容狞恶。
病房的门被推开,他咬着牙看过去,看到他哥梁勤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弟弟,你醒了。”
梁肇恶狠狠死死的盯着他,“滚…滚出去!”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斯斯文文一笑,将果篮放好,“你别激动,你现在这状况不适合生气,要好好养身体才行。”
梁肇憋着一口气,看不爽梁勤那副伪君子的样子:“轮不到你在这儿假好心!”
梁勤推了推镜框,不多时外面响起阵阵的脚步声,他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又随即隐去,再抬眸时,还是那副好大哥的模样。
“弟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是关心你,你可能还不清楚,你被扒光衣服上头条的事情,爸已经知道了,你也是,竟然这么不小心,就算再喜欢玩,也不应该玩这么大的,爸这么多年的威名,不是拿来让你这般挥霍的……”
“你他妈闭嘴!”
“你要让谁闭嘴!”一道中气十足的呕吼自后方传来,响彻整个病房。
梁肇脸色猛然一变。
梁仕仁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梁肇,厉声怒斥道:“你哥哪点说错了!你这个不成器的混账,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天天不务正业,就知道花天酒地,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一样,给老子做出点成绩来!”
梁肇紧了紧牙,“爸,这件事我是被人算计了……”
梁仕仁火冒三丈,“你回回都被人算计,怎么没见你算计过别人一次,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玩意儿。”
旁边的梁勤往前两步,安抚道:“爸,您消消气,弟弟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人心险恶,弟弟就是太单纯了些。”
梁肇咬牙切齿,瞪着梁肇,示意他滚。
梁勤在梁仕仁身后,和气的勾唇笑笑,没吭声,全然当没看见似的。
梁肇气得不轻,有想要暴跳如雷打一顿他的心。
梁仕仁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他单纯,我看他就是太单纯!梁肇你最近给我安分点!就给我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准去!公司的事情你也不准插手!手里的项目都交给你哥去做。”
“爸!”梁肇不可置信。
“叫妈都不行!”梁仕仁放下狠话,“谁求情都没用,你在家给我好好反省,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才交权!”
说罢,梁仕仁拂袖而去,懒得再多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
转眼间,病房里就只剩了梁勤梁肇两兄弟。
梁勤挽起唇,淡声:“既然弟弟这么费心尽力的把自己的心血送到我手里,那哥哥我就当仁不让的收下了。”
“想来弟弟也不希望我继续留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了。”
梁肇气得几乎呕血,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记恨傅琮凛记恨梁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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