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馆辞职后,梁好在家发了三天呆,一时间,她竟然不想出去找新的工作。就这样让时间流逝吧,流逝得快一点,这样心里的伤口也能愈合得快一些了,她想。
“怎么不去上学,你翘课?”梁岩皱眉。
“没心情。”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云。
“怎么?学校还有人议论你?我本想去那家网吧找监控录像看看那天都谁在网吧的,谁想到那网吧老板死活不肯给我,死脑筋,我这几天再去磨磨他。”梁岩道。
梁好没什么心情听下去,起身钻进被窝里闷头睡觉。
梁岩坐在她床边,捅了捅她:“你什么情况?不说要谈恋爱了吗?你男朋友呢?”
“出去行不行?”梁好从被子里探出头,怒道。
“好好好。”
梁岩一走,她就哭出了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这一陷入人生低谷,她情绪不高,吃得就少,最近还接连下了两场暴雨,空气潮湿阴冷,她忽然发起了高烧。
梁岩陪着她在医院输了一天的液,寸步不离地坐在旁边跟她说话:“得,这一看就是恋爱没谈成,不然这个节骨眼能有我什么事儿?黄了吧?”
梁好苍白着一张脸,艰难地斜眼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你妹都这样,你能说点好听的吗?”
“说吧,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没谈成呢?”梁岩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
梁好轻轻摇头:“不是良人,而且那男的是我闺密前男友,我梁好再没人要也犯不着挖闺密墙脚吧?”
“真是,看着就可怜,放心吧,以后你万一没嫁出去,我顶多跟你未来的嫂子美言几句,让你跟我们俩一块过得了,哥养你吧。”梁岩假模假样地咋舌。
梁好觉得又生气又温暖,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干脆傻笑了一下。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伸伸手对梁岩道:“快,递给我。”
梁岩把电话给她,她一接听,居然是她们计算机一班的班长:“梁好?明天晚上,我们计算机系的打算聚餐,你来吗?”
梁好心有余而力不足,道:“我就不去了,我病了,估计明天也未必能好。”
“啊?什么病?”
“没事,小感冒,下次吧。”
真是,好好的聚会,本可以放松心情大吃大喝的机会也溜掉了,她直感慨。
“行了,哪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明天好好在家休息吧。”梁岩见她一脸失落,忙劝道。
还好,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她还有一个不错的哥哥。
第二天晚上,她觉得身体稍微轻松了些,却还是觉得头昏沉沉的。
邹晓音打了电话过来?:“听说这次聚会你不来?怎么了?”
她怕邹晓音担心,编了一个理由:“哦,我打工,有点忙。”
“不是吧,你老板不是你男朋友吗?通融一下啦!你不来,我会被那些坏小子灌酒的!”邹晓音道。
想到凌霄,她只觉得堵心:“别瞎说,我们俩最后没成,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你让欢欢帮你挡酒!”
“欢欢怕被灌,早跑路了!江湖义气,讲不讲?”邹晓音威胁道。
梁好就怕别人说她不讲义气,一拍大腿:“行,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她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还好,能赶上。
她出卧室时,梁岩刚好笨手笨脚地端着一碗粥站在她房间门口:“干吗去?”
“爱心粥?”梁好贼兮兮地笑。
梁岩有些不自在:“我新学的,拿你当小白鼠呢,你这上哪儿去?”
“去帮闺密挡酒。”梁好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说真的,哥,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男人。”
梁岩把粥放在客厅桌子上,眼皮都没抬?:“不用怀疑,弟弟。”
梁好气得一脚把拖鞋甩在他小腿上。
“行不行啊?不行给你哥打电话!”梁岩站在大门口啰里啰唆地问。
梁好嫌烦,挥挥手就走了。
晚上七点钟,计算机系的人大多数已经到了,很多人是打车或者坐地铁到达的聚会餐厅,所以当陆竞骁坐着私家车到了餐厅门口,很多女生心里可就不那么淡定了,这么大的香饽饽,谁不想纳入囊中?人与人之间就怕对比。
安冉一眼看到了身穿西装、面容冷峻的陆竞骁走过来,刚想上去打招呼,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其中一个女同学一脸谄媚地凑上去:“陆竞骁!没想到你会来,你怎么穿这么正式?同学聚会不至于吧?”
陆竞骁吐出简单的几个字:“刚开完会。”
女同学立刻反应过来:“哦,对,你要给自家公司打工来,我都忘了!”
说完,那人还自认为十分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一帮人往包间里面走,来的人多,分了两个包间,安冉走在最后面,看着陆竞骁进了左边的包间,一并跟了进去。
她看准时机坐在了离陆竞骁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他们俩中间夹着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眼镜妹。
聚餐刚开始,就有人起身劝酒,一群人跟着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忙把酒推给自己男朋友,其间有人起哄、逗趣,气氛融洽。
安冉跟坐在旁边的眼镜妹聊了起来:“对了,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眼镜妹愣了一下,觉得平时和安冉关系没这么要好,但对方起了话头,她也只好聊起来:“还没计划,你呢?”
“我也没有,我宿舍好多人都找好门路了,好羡慕。”她笑笑。
“真的?谁啊?被内定了吗?”果然,眼镜妹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毕竟对于大学生,最不会尴尬而有兴致聊下去的话题就是毕业就职,安冉心里笑了笑。
“我们宿舍的梁好。”安冉道。
坐在眼镜妹另一边的陆竞骁一晚上都没什么表情,耳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此时,眉峰稍稍一动。
“那么好?她找到什么软件公司之类的了吗?哪家?”眼镜妹天真地问着。
“她家境不好,找到了一家,不过是她男人给介绍的,我还劝过她,既然男朋友那么有路子还有点钱,干吗不结婚当家庭主妇算了。”安冉皱皱眉。
陆竞骁握杯子的力度稍稍加重了。
眼镜妹一脸惊讶?:“她男朋友那么厉害,不怕门不当户不对吗?是不是她男朋友家里人不同意他们?”
安冉叹气:“谁知道呢,毕竟她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哪个男人找她不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眼镜妹点点头:“那倒是,现在的男人也老现实啦!那既然两人不结婚,她干吗不和她男朋友分手?”
“还能为了什么,钱呗,而且工作还是人家找的,总不能刚找到工作就分手吧?”安冉认真地分析着。
眼镜妹点点头,还半信半疑地问:“没想到……梁好是这种人啊。”
安冉把食指放在唇边:“嘘,别说出去,我不想让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这个社会那么现实,她也只是没办法才这样。”
眼镜妹赶忙点头:“我知道,我懂。”
陆竞骁霍然起身,转身走出包间。
有人见他要出去,忙问?:“跳级的那位尖子生干吗?”
“透气。”
他站在包间旁走廊的拐角处,迫不及待地翻出香烟,点上,看着地面发呆。
在来时的路上,又赶上了这个季节的第三场暴雨,司机嫌弃餐厅门口不好停车,坚决不同意把车子开过去,梁好没办法,只能下车抱着包往对面餐厅跑。她本身就虚弱、头疼,这回再淋了雨,估计今晚能不能回去都是一个问题,可是一想着邹晓音有可能被人灌酒,她脚底如生了风,跑得飞快。
梁好湿漉漉地跑进餐厅,把人家餐厅门口踩脏了一块,服务员跟她抱怨,她无奈,只能在餐厅外面蹭干净鞋,又耽误了一会儿。她心急火燎地蹭完鞋就往包间里跑,正好撞上拿着包准备去卫生间补妆的安冉。
安冉见到她的那一刹那,表情僵了一下:“梁好?你……你不是不来了吗?”
梁好被雨淋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冻紫了,磕磕巴巴地道:“这不是怕晓音被人灌酒吗,咱们班那帮坏小子我还不知道吗?”
就在这时,梁好抬头就看到了安冉手提的那个包,她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眼。
安冉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急忙把包藏在了身后,神情慌张。
梁好愣了一会儿,直视她?:“你到底哪里来的钱买这个牌子的包?”
安冉勾了勾唇,勉强笑了笑:“假的,才几百块。”
“假的你藏什么?”梁好挑眉,直觉敏锐。
安冉犹豫着,没说话。
梁好感觉一股气忽然就蹿到了头顶:“安冉,有些话我不想提是因为我尊重我们的友谊,如果你有钱买这些奢侈品的话,能不能先把我借你的两万零八百块还上?我的情况,你都清楚,你这样欠着我的钱不还,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
这时,包间里陆续出来了两三个准备去洗手间的人。
安冉见状立刻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梁好,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几个人见两人这架势可能是闹了点矛盾,洗手间都不去了,直接站在旁边好奇地围观。
梁好在听见安冉这句话的时候,心已经寒了一半,她尽量忍着怒火:“安冉,我不想当着同学们的面说太多,咱们都是学生,都没什么钱,我理解你,你第一次找我借两万块钱,我东拼西凑,加上自己刚打工赚的钱,冒着大雨给你送到学校;第二次……你有急事,我把身上能拿出来的现金都给了你,一共八百块,现在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你一直没提过还钱的事情,到现在我问出来了,你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同学们一致看向安冉,各种表情都有。
安冉的眼圈渐渐泛红:“梁好,咱们在一个宿舍生活,彼此关照那么长时间,你总用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诋毁我,这样对我的伤害真的很大!”
同学们一脸惊愕,又齐刷刷地看向梁好。
梁好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她听到自己的太阳穴跳动的声音。
“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每个月都要还银行一大笔钱,但是这不是你讹钱的借口。”安冉哭哭啼啼地道。
我的妈……世界欠安冉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啊……梁好竟然在心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到现在,到这一刻,她居然才看清跟她同住一个宿舍近两年的人。
她真的特别后悔当初没听梁岩和凌霄的劝告,当初为什么就那么信任安冉,没让安冉写一张借条呢?
梁好气得已经发不出脾气了,脸色苍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安冉,你记住了,我借你钱是因为拿你当姐们儿,不代表那钱是我送你的,不让你写借条也是因为信任你,你不要把我对你的信任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安冉捂着自己胸口,指着她问:“你怎么能这么骂我?就因为你诬陷我不成?你缺钱告诉我,我会借给你的,你这样讹我有意思吗?”
观众们看得起劲,完全没有要来劝架的意思。
梁好看着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不由得冷笑。
“出什么事了?”这时,邹晓音从右边的包间里探出头来看。
她一看见这场面,脑子立刻蒙了:“什么情况?安冉?梁好?你们俩怎么了?”
梁好心里的酸水像发了一场洪水般,她头晕得厉害,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我看见了。”
这时,所有人都是一愣,走廊拐角处,一个男人刚刚掐灭一支香烟,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面无表情地从阴影处走出来。
安冉表情一怔,他居然没走?
邹晓音愣了一下:“陆学长,你来了?”
梁好双眼蒙眬,想哭却哭不出来,再次看见陆竞骁,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
“梁好送两万块钱到学校的那天,下了大雨,我开车经过正好看见她,就捎了她一程。”陆竞骁依旧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安冉,安冉慌张起来,摇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怎么能因为你们俩是一个高中的就助纣为虐,帮着她诋毁我?你看到她把钱给我了?”
陆竞骁目光一寒:“你再说一遍?”
那天,陆竞骁虽然没看到梁好把钱送到学校门口给安冉,但是他依稀记得她站在餐厅门口躲雨,怀里抱着一个纸袋子,小心翼翼的,根本不需他费脑子想就知道真相。
安冉愣了一下,却仍旧嘴硬:“我知道你是她的客人,你们合伙欺负我是吧,那随便吧。”
这一刹那,全场静默。
梁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从身体里抽离了,只觉讽刺。
她本以为平息下去的谣传又被人挖了出来,她不得不说,安冉很厉害。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滴答滴答下个不停,每滴雨珠落地的声音似乎都在奏响着一篇恼人的乐章。
梁好再也承受不住,扭头就跑,跑到餐厅门口时,她扭过头来,冲着安冉冷一笑?:“安冉,两万零八百让我认清你这个人,值了!”
说完,她匆匆往外跑。
她本身就发烧,再加上这番刺激与心理的折磨,早就承受不住,刚跑出去一步,就差点晕倒。
她看着雨夜的街景在眼前变得模糊,雾蒙蒙的。在她闭上眼的刹那,身体就被人抱住了,她竟然奇迹般地找回了意识,她睁开眼,就看见陆竞骁被雨淋湿的额头,还有他眼睛里充斥的种种情绪。
那双眼睛包含了太多情绪,她读不出来。
她只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犹如带着致命力量的一记暴击,她重伤倒地,体无完肤,甚至不想再看见他。她要把心里那份关于他的青春回忆录统统撕扯下来,一页一页用火焚烧。
她觉得自己从未这样清醒过,瞪着眼睛看着他,眼底充满愤恨?:“你走开!”
这时,那些同学也一并从餐厅门口冒了出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
梁好一把推开陆竞骁,冲着他大吼?:“你没听见安冉说什么吗?你是我的客人,就只是一个客人!你这么紧张我干吗?你有病啊?”
陆竞骁终于怒了,霸道地用力一把揪住梁好的衣领,将她提溜了过来,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瞳孔里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却又包含着深情和疼惜。
“我喜欢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冲着她低吼道。
天地黯然失色,连雨帘也在这一刻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密密麻麻的雨点一声一声敲打在梁好的心上,她的心在停止跳动几秒后又被这声音激活,找到了跳动的节奏。
她不敢呼吸,只是凝视着他凌乱的、被雨打湿的碎发,还有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以及他开口说喜欢她的那双薄唇。
邹晓音和其他同学站在餐厅门口,个个张大嘴,惊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安冉站在餐厅的窗前,透过玻璃看着雨中的两人,终于苦涩一笑。
当时陆竞骁说出去透风的时候,安冉就溜了出去,她找了他半天才在走廊拐角处假装偶遇他,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在这儿啊,我想找卫生间,没找到。”
陆竞骁倚在后面的墙上,一只手插进口袋,一只手抽烟,目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又笑道:“刚才我和姐妹的对话你没听见吧?”
陆竞骁挑眉,终于舍得开口:“你指的哪句?”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梁好家境不好的事情,要是你听见了,别外传好吗?”
陆竞骁冷哼了一声:“你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听见吗?”
安冉的面容瞬间僵住,很快又恢复常态:“这话什么意思?”
“上次在食堂,你不就故意说给我听了吗?‘她家境不好’这句话你打算重复几次?”陆竞骁冷笑。
她沉默了。
“跟每个人都把她说得一文不值,再戴着正义使者的面具告诉其他人别外传,你花样倒是不少。”他边抽烟边看着她冷笑。
安冉咬了咬下唇,狡辩道:“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只不过是……”
他懒得再听她说一个字,眼神冷漠地看着她,直言道:“你这个女人很贱,你知不知道?”
她的脸“唰”地垮下来,再也无法伪装,她听见自己的尊严被陆竞骁一脚踩烂,稀里哗啦变成碎片。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包间,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饭。
旁边的眼镜妹见她脸色不好、眼圈有点红,连忙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安冉惊了一下,拿出镜子照了照,起身准备去化妆间补妆,推开包间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浑身湿漉漉、刚赶过来的梁好。明明是同学聚会,梁好却穿着随意,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上得了档次,还是一副淋过雨、惨兮兮的模样,在惊讶的同时,安冉的内心感到了一阵快感。
梁好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试着开口说话,却顿觉头昏沉得厉害,她还是支撑不住在他的怀里晕过去了。
陆竞骁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二话不说抱起她上了一直停在餐厅门口的私家车。他搂着她坐在车后面,对着司机就是一声低吼?:“去最近的医院,开快点!”
“好好,少爷。”
车子在雨夜的街道飞驰,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司机帮忙在医院忙上忙下,挂号之后又去取药。陆竞骁抱着梁好去输液室输液,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惨白的脸,心疼地用拇指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一阵疲倦袭来,他起身出了输液室,准备吸烟。
司机把一袋子药拎过来:“医生说输过液就没事了。”
陆竞骁接过来,应了一声:“你回去吧。”
“我送少爷您回去吧?”
“不用,我守着。”
“那您用车给我打电话。”
“好。”
梁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怔怔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才发觉自己在医院的输液室,她忙叫来护士给她把针管拔了,起身时发现陆竞骁的西装外套,几个小时前的记忆猛然涌入脑海,她心里一阵暖流淌过,脸颊的温度极速蹿升。
走路发飘的她晃荡到门口,就看到了门边双手抱胸、背靠墙壁睡着了的陆竞骁。他连睡着的时候都眉头紧锁,她定睛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认识他五年的这段冗长的时光似在心里完整地流淌了一遍。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看着他的唇,她凑了上去,想偷偷亲一下。两人嘴唇距离不到一厘米时,口袋里的电话猝然响起,她被吓得赶忙撤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她接起电话的同时,陆竞骁也被电话声吵醒了,他抬头看她,目光深邃。
梁好努力保持镇定:“喂,哥?”
“这都几点了?你喝大了吧?”对面的梁岩急得跳脚。
“没有,我马上回去。”说完,梁好就把电话挂了。
两个人干瞪眼看了对方半天,梁好感到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忙轻咳一声,把西装递过去:“外套还你。”
陆竞骁接过外套,又把手里的药递过去,吐出一个字:“药。”
“哦。”她接过药,“谢谢。”
然后气氛一阵尴尬。
陆竞骁起身,走在前面:“我送你回家。”
梁好没说话,跟在他后面。
出租车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梁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频率极快,却又找不到法子让它安静点。
快到家时,陆竞骁打了一个喷嚏,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忙问:“你感冒了?”
“没事。”他坐在她旁边,看起来极度疲倦。
她急忙从袋子里翻出几盒药塞到他手里:“你记得吃。”
陆竞骁瞟了她一眼,街灯的光芒扫过他黝黑的瞳孔,他把药放回袋子里:“你吃,我不用。”
她很想开口问问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为什么从来都不让她知道,他心底的秘密是否也如她一般埋藏了好几年,久到这份感情融化在最隐秘的一角,她可以轻车熟路地自由操控,不让它泛滥,不让自己失去理智。
可是这一刻空气暧昧而温暖,她不想惊扰这段时光。
她又想起了青涩而美好的高中时代,每到下课的时候,女生们喜欢凑在一起聊八卦、聊男生,每到这个时刻当然少不了聊陆竞骁,女生们笑嘻嘻地道:“我们来打一个赌,看看咱们三班女生最后谁有本事能把陆竞骁追到手。”
梁好垂下眼皮,没参与这场赌局中,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不喜欢不自量力。当时,陆竞骁对于三班女生来说就犹如天上星河,遥不可及。而且,因为梁帆给她的家庭造成的伤害,让她渐渐失去安全感的同时也对爱情失去了少女该有的热情和渴望,她觉得自己的天空一直是昏暗无光的,又怎敢奢望那颗耀眼的星辰驻足于此。
梁岩站在家门口来回踱步,急得眉毛都拧了起来。他一看到远处出租车的车前灯就忙迎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车里的陆竞骁,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出来干吗?我又丢不了。”梁好下车抱怨着。
“怎么他送你回来的?”梁岩好奇地问。
梁好面露尴尬神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签约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陆竞骁打开车窗对梁岩说道。
梁岩一脸傲娇:“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毕竟这也算是我未来工作的一部分,既然有合作关系,我和你之间以前的那些过节就当算了。”
“那就找个时间来公司签约,带着你妹。”
陆竞骁说完关上车窗,示意司机离开。
梁好愣在原地,心里的那股温热又冷却下来,这男人怎么这么冷淡,前几个小时表白的不是他?
她跺跺脚,扭头上了楼。
临睡前,她打开微博,带着复杂的心情写下了一段话:我不贪心,星河中,愿做最渺小却只属于你的那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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