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玉笑了一声。
“说起来，我已经来到人间一千年了，自然很像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说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却在此时，突然喉头一紧。
咳嗽数声，伸手捂着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嘴里满是腥甜。
楚青玉立即瞪眼，“月离，我就说不要来海边，海边风大。”
他立即拦腰抱起我，将我抱进房里。
我捂着嘴，“这哪里是海边的风大，是我不行了。”
天边乌云密布，似乎将有一场暴雨。
疗养院最近没什么人。
院长很苦恼。
我知道这里没人的原因。
院中埋了死尸。
最近每晚，那个女人的魂儿都游荡在疗养院中。
这疗养院分两种人，一种是没什么大事的，来疗养。
一种是要死了，怎么都救不了，来疗养。
我就是第二种。
最近些时日，我已经认识了很多疗养院里的病患。
有已经还剩两日光景的奶奶，有因为摔断腿，父母都没时间照料，来疗养的青年未婚女子。
还有寿命依旧很长很长的爷爷。
其实原本还有更多，只不过因为最近的闹鬼事件，频频搬走。
他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个地方邪乎，所以没有人再来，整家疗养院，只剩下我们三个疗养中的人。
青年女子不信鬼神，老奶奶没有钱，老爷爷是无儿无女，不在意。
至于我……我听老奶奶说着怪事，只是笑笑。
现在，我躺在床上，房门又被敲响。
楚青玉眉头微皱。
他小声抱怨着。
“一定又是那个老奶奶过来，跟你聊那些事。”
“好了，开门吧。”
“可是你已经铲除了所有的堕荒，接下来只要你回归九重天，关闭堕荒下来的阶梯，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没必要浪费时间跟这些人在一起。”
楚青玉自然是希望我最后这几天休息。
不要管闲事。
但是我不认为那是闲事。
因为最近午夜游荡的魂儿，她躺的棺材，就是黑亮黑亮的棺材。
这疗养院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怨，不弄清楚，就算引不来堕荒，未来也有很大的麻烦。
怨气会持续汇聚，未来谁接手这里，都会出问题。
“那就是未来的事了，没必要管。”
“可是我是鬼天，我正是因为管了被抛弃的阴司，我才成为的鬼天，阴怨之气以及这世间只要应该入阴司而没有入的人、神、怪、鬼，都归我管。”
楚青玉被我说得一哽，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叹口气。
“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
我知道楚青玉在我最后的时光里，只想和我静静地呆着。
可是白三喜的身体、命运设定，就是要遇到事。
这是黑子绫给白三喜设下的，虽然是为了楚青玉方便找，但并不会以楚青玉找到她而终结。
白三喜从出生开始到生命结束，都会遇到事的。
门开，老人家自己转着轮椅的轱辘进了来。
“白姑娘，我跟你说点事。”
楚青玉站在老人家的身后，叹了口气。
“我去给你们两个洗点水果吧？”
“哎哟，不用不用。”
但楚青玉还是出去了。
老人家说白三喜的丈夫，真是一表人才，长得好又踏实。
我点头，老人家便赶紧来到我身边。
“白姑娘，我又看到了……那个……那个！”
我笑了一声，“穿盘扣布衣的女子？”
“对……哎你笑什么，我真没跟你开玩笑，真的。”
我忙说我知道。
老人家表示，刚跟那老头说完，想跟那个小丫头说说，但是腿断的小丫头不信，也不想听。
老人家还夸我懂事，说年轻人里，她见过的多了，就我不一样。
我不像他们似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我睡着觉，就听到敲门声，是那种这两下，那两下，试探地敲，你懂吧？我睡觉很轻的，我就缓缓下了床，扒门缝去看。”
这老人家不是说腿不能走了，只是身体慢性病很多，心脏也不好，平时走几步路就喘，所以才坐轮椅。
此时她印堂黑得厉害，两天之后是命定大限。
这也是她能见鬼的原因。
人身体虚弱或者将死时，就能看到。
这也是好多人去别的疗养院疗养的原因。
能疗养的，大部分都身体虚弱。
“你猜怎么着，白姑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太太凑近我。
“外面那穿盘扣布褂的女人，脸灰白，每走一步，就带出一个血脚印儿，她就在走廊，不停地敲啊……每个门都敲两下……‘咚咚’……‘咚咚’这种。”
与此同时，我屋的房门被敲了两下。
老人家险些跳起来。
结果是楚青玉端着洗好的葡萄进来。
“哎哟，哎哟……吓死我了……”
老人家拍拍自己的胸口。
“白姑娘，我还在那女子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出去看了呢。”
“哟，您胆子那么大啊？”
“那可不，我年轻的时候，有那个逃亡的犯人到我们村，别人都不敢举报，怕被报复，我举报，我不怕！”
她说她出去后，看到每个门上都有血手印，自己那个也不例外。
她擦也擦不掉，但是转天早晨，血手印脚印神奇地没了。
“但是我保证，那女鬼没有回来擦。因为我一晚上都没睡，来回听着动静。”
我听后让老人家赶紧去睡会儿。
她说不困，人老了，没多少觉。
冲这个事态来看，老人家两天后应该是猝死，没什么痛苦的。
“你晚上能不能听见？”
“我跟您住的不是一栋楼，自然不能他听见。”
老人家说完了之后，还说就我相信她，老头和断腿的小丫头都不相信。
我笑着希望她去休息一下，或者吃点好吃的。
她摆摆手，“不行，没钱……吃啥好吃的，下个月还得继续缴疗养费呢。”
她走后，楚青玉叹了口气。
“人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她留着那点钱也没有用，不如及时行乐。”
不过楚青玉表示，女鬼过不来，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棺材只在那栋楼正下方，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更广阔的区域。
我点头，“那我们收了灵气，不要让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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