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波,为什么要越塔?”
“能杀。”
“打野肯定在上半片野区,你血量已经下半,进去被对面打野粘住了很难出来,为什么不等等乔远的盲僧?”
“对面豹女要回家了,等不及,豹女前期被我消耗得很惨,压制了补刀,这波兵线吃不到,他就彻底崩了,一换一我是赚的,”江星愿说:“盲僧不应该上,打野拿了我的人头就拿了。”
确实。
己方下路被锤爆的原因,除了实力不济,英雄对线能力天然压制之外,最关键还是乔远在中路露脸,还被击杀了。
同样是中野双双阵亡,上下两路原本强势压制的一方便会占尽了便宜。
曾有人道“技能在用出来之前是最强的威慑力”,打野不露头,没人知道敌方打野在什么位置,线上就不会肆无忌惮地压得太深,想越塔杀人,也得惦量一下会不会被突然窜出来的打野形成三打二的反包围局面。
乔远的盲僧一死,下路就爆贯。
这锅应该归在乔远身上。
乔远老实认错:“我上头了。”
他态度良好,文景揉了下他蓬松如猫毛的脑袋——Wish的战术意图他是听明白了,她不在乎KDA,不在乎数据是否漂亮,她就是要压爆对面中单——简单来说,就是江星愿前期积累下的优势是一个属于她的缓冲垫,然后她闪现抱着对面中单跳下悬崖,自己肯定也摔疼了,但只要把对面中单摔死,死个透,就能接受。
而且,万一对面打野不在呢?
万一她极限操作下,逃生了呢?
排位这么打是没问题……
文景咽下叹气,与贤哥交换了个眼神。
“你打得不错,操作好,反应快,”他先是肯定了新人,接着说:“但作为职业选手来说,处理得太粗糙了,显得有点次。如果你悟性好,这些都是能扭过来的,只要肯下功夫,我看过你十来场的高分局表现,说‘天才’可能早了点,不过,我认为你是可造之材。”
“凶不是问题,但要凶得有章法,顾及队伍短板。”
LPL教练哄小孩有一手——毕竟队员年纪都小,许多读书不成,在学校就不服管教,对‘教练’和‘监督’这两个词儿抱有天生的抗拒心态。刚来战队基地,觉得自己叼得一匹的新人比比皆是,然而光是青训营,就是大师王者云集,打不出头来就泯于众人的更多。
文景习惯先观察一下新人的脾性。
面对教练的批评,江星愿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文景盯了半天,愣是没能从她脸上看出喜怒来,甚至连她有没有把话听进去都不知道。
白舒尹:“教练,我们新中单有点面瘫,但挺听话的。”
身后陆如风的声音慢悠悠地插进来:“嗯,不像我,脸上笑嘻嘻内心MMP。”
才来一天,队友就替她说话了,看来相处得不错。
战队并不要求队员感情胜似兄弟,能融洽相处是最好,底线是别闹不和,闹也不要闹到明面上来。初初听到战队分析师找到的Rank潜力路人王居然是个女孩子,文景犹豫极了,但最后还是因为Wish的风格而认同了战队经理让她来试训的决定。
“你把电脑给我一下,”
江星愿侧开身,看教练用自己电脑打开了一个文档,输入两行英文夹数字:“这是你的韩服超级帐号,以后用这个号来练习,如果试训结束后,很遗憾不适合战队,需要交回来,没问题吧?”
“恩,没问题。”
“好,四点安排一次跟二队的训练赛,练练手,不要太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跟队伍配合怎么样。”
“对的,不要紧张,”战队经理接话:“没比赛经验的,头几次都会表现得很傻。”
江星愿又点了点头。
看上去,新人性格很闷,除了说起对游戏的理解之外,几乎只剩下点头跟答应了,彷佛不知道怎么放松,绷得像一把不带鞘的剑,锋锐得神经质,随时要让人血溅当场,让文景有点无从下手——他顿了顿,看不出问题就是没问题,不去纠结了:“那你们好好预备,我跟阿贤出去跟二队的小孩说一下。”目送两位离开训练室后,她又打开了一场排位,。
距离四点,还有三个半小时。
她的‘战队新人’保护期还没过,两人说得很温和,甚至替可能的‘落败’垫了垫,让她待会别摔得太狠。然而,江星愿的确没怎么把他们的话听进去——安慰的部份。自动过滤了“不要紧张”与“没比赛经验”的理由,只剩下明确好懂的“四点训练赛”。
白舒尹:“待会怎么打?”
“二队的瓜皮们,不是吊起来锤?”陆如风终于解决了一大包的薯片,坐回自己位置上:“上野辅AD差距,就算中路被炸了,只要乔远不发疯,稳稳拿下。小星星你想表现好点,就拿个玛尔扎哈,前期混,空不了大,后期跟着打野去抓人。”
乔远补充:“或者华条。”
陆如风:“是发条,你的普通发崩一半了兄弟。”
乔远回头看了他一眼,可惜下一秒游戏已经开始,权衡轻重之下,还是饶他一条狗命。
从这场排位开始,江星愿打得异常认真。
文景教练的一番训话,训到两人心上去了,乔连打起精神,入侵时更加谨慎,她却没选队友建议的稳健英雄,而是一连玩了三场刺客中单。注意到这一点,白舒尹问她:“你待会打算拿什么英雄,需要我们配合一下吗?”
“看阵容,”少顷,前一句还大公无私状的江星愿放轻了声音补充:“我想拿刺客。”
稳健,就代表难以单杀。
她猜想,以自家队友的实力,前期混混的团战型中单应该没什么发挥的机会——上下早被打爆了。
“没问题,我上单肉就是了,多给你练练的机会。”
话音刚落,江星愿的薄唇便抿开了微小的弧度——以她来说,算是大笑。
“谢谢队长。”
“加油。”
下午三点半,主队的训练室门前来来回回路过了数个面相年轻的少年,不懂得如何伪装,显得有点刻意——主队训练室在长廊最里面,旁边也不带厕所,压根没路过的理由。陆如风看了两眼,哈一声笑出来:“有人来刺探军情了。”
“啊?”乔远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过去,捞了一个脚步急促的背影,扁平后脑勺非常好认:“二队的小宋,想来跟我学打野吗?”
“自作多情,肯定是来看小星星。”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数。
今年,主队中单是个人人想要的空缺,LG也曾想往下找人,自家培养出来的,性价比高,然而试了几次都不合适,就想往外找人,实在找不到的话,到时候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即使是“被凑合”的最后选择,也依然是二队和青训选手圆梦的机会。
打城市争霸赛,跟在主队打LPL,是天差地别。
青训时表现不佳,在赛场上经过努力,打出风采的选手例子不是没有,大家都怀揣着这个梦想。
但,真让LG战队经理在外面找到人了。
无人服气,都想通过打败这个外来者:让战队经理再考虑考虑。
只要江星愿在试训期间表现得差,不获首发位置,这块肥肉就会重新落到他们手中。
听起来很和谐友好,内部互相进步的战队内训练赛,包含的性质远比跟其他战队打训练赛来得残酷——被其他战队打爆了,那也只能按头认菜,被自家二队或是青训小孩锤爆了,那直接换上来,还没有性别之虑。乔远和陆如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心知肚明,二队,尤其是二队的中单,恐怕对江星愿抱有很深的敌意。
这不是二队选手的错,更不是江星愿的错。
排位途中,乔远收到了两条扣扣讯息——
风一样的美男子:
风一样的美男子:
Shine:
放下手机,乔远一边操作着手下的德玛西亚皇子走出泉水,一边状若轻松地跟身旁的新队友陈述队内训练赛的严重性——并不像教练所说的,只是练练手,说完后,笑言:“有一个师的兵力想把你拉下去。”
“啊,”
江星愿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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