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大群先前那种卡车、装甲车上的卫兵,倒也算不得什么,怕只怕遭遇未知的精兵,别看对方只一人,咱俩说不定都给击毙在草地上。”
这话让杜莫听得心惊,他厚翘的黑嘴唇忙嘀咕了几句非洲土语,看样子像在祷告,乞求不要遭遇那样的敌人。
“如果遇上一个和峒流先生一样的对手,那得多恐怖啊,小杜莫这种身手定会首先被人一枪击毙。”
他像个孩子似的,说了些俏皮话。“嗯,希望不会,假如那么不走运,我会极力保护好你,不让他轻易把你击毙。”说完,峒流自己先笑了笑。
“别,听着就吓人。”杜莫也笑着回应到。
“被冠以杀戮机器的称谓,得杀掉多少人啊。以前在大副潜艇上,每次跟他蹬上海魔号时,心里就特别慌。杰森约迪身边那些人物,总拿恶狠狠的眼睛瞪我,大副说他们都有来历,个个战术精良,非同一般。”
杜莫说完,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峒流没有说话,继续向前奔跑着。
他以为勾起了峒流牵挂,忙打趣儿地说“哈哈,不过那些厉害的角色被你轻易干掉大半,打那天起,我晚上睡觉都踏实了,再也不会给那些家伙从梦里吓醒。”
峒流冷冷一哼,似笑非笑地再次提高速度,杜莫既然有力气说话,那他一定不介意再次提速狂奔。
“峒流先生,您杀人的动作很含蓄,但破坏力很恐怖,上次那个赛尔魔佣兵,本以为他受了伤,临近倒地才意识到他碎了一只眼球,还残了一手腕。”
“我要是有您的身手,嘿嘿,海魔号加上核潜艇也不过百十个人,两百颗狙击子弹足以灭光他们。嘿嘿嘿……”
杜莫笑的很猥琐,沉浸在意淫成功的理想中。
“你是不是真想做海盗王?有想法就说,不必绕来绕去。”峒流抱着狙击步枪,两只耳朵在窸窣的雨中呼呼生风,杜莫今天的话特别说,他似乎想对峒流说点什么。
“想呢,做梦都想。若不然,在他手下做一个小海盗得熬到何年何月,才能离开那里过自己的人生。”
杜莫的话牵动了,他似乎并不仅仅出于活命才有意帮助峒流要回两个女人的性命。
雨下的有些强势,四周的光线比先前暗淡些许,黑蒙蒙的天空延展在上空,视觉上压得很低,仿佛压在起伏的胸膛,令人呼吸有些沉闷。
峒流和杜莫在潮湿的半荒漠草地上,借助稀疏而立的面包树掩护,时急时缓地朝前奔跑。
心中的沉重似乎减缓了许多,杜莫不是个简单的小海盗,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
但有一点,峒流无法确定他这种心思的真实性,或许他只是想划清一下自己和杰森约迪的界限,冲淡峒流日后杀他的兴致。
“峒流先生,看来军阀卫兵没在荒漠区域设置巡逻组,咱们能不能跑得稍稍慢一点。”
跟在后面的杜莫,气喘得很厉害,他无法跟峒流一样,保持同样的速度,连续奔跑两个多小时。
“急速奔跑时吃不消,不要突然停下,否则你的心脏压力太大,容易眼前晕黑,甚至恶心呕吐。速度慢慢降低下来。”
峒流不得不照顾一下杜莫,尽管一直担心身后的地平线上出现军阀卫兵的追击。荒漠化的草地上,植物变得越来越稀疏,倒栽葱似的面包树,犹如接近城市郊区的站牌,只偶尔才能看到一棵。
脚下湿软的沙地,踩上去有种黏糊糊的感觉,非常消耗行人的体力。
减速后跑了十多分钟,峒流和杜莫在一块儿长了几丛胀果甘草的凹洼处蹲伏下来。
杜莫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峒流拿出望远镜瞭望身后。前面的草地沙化迹象渐渐加重,有如一片荒漠戈壁,军阀卫兵的巡逻车应该不会过多出现。
怕得就是身后,突击而来的敌人会依靠机械化车轮,把他们两个人逼进荒漠深处,一旦迷了路走不出,同样途中夭折。
望远镜中,一片惟余莽莽的荒草地,细密的雨线柔甩下来,令视野有些模糊。
峒流左右观察了一遍,效果不是很好,之后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猛然睁开眨几下,接着再次观察,以防出现情况时未能及时察觉。
“峒,峒流先生,您快看一点钟方向,地平线上好像有几个模糊黑点在移动。”
杜莫慌慌张张地惊诧到,峒流的神经瞬间被杜莫这一番话绷直,注意到了那几个晃动着的黑点。
由于距离太远,那些阑珊影动的迹象,很像几头草羚在抵着头啃吃。峒流和杜莫一路奔跑过来,并未看到荒漠方圆内出现类似的动物。
峒流继续注视着异常,嘴巴没有说话,心脏却砰砰直跳。一分钟过去了,担心的情景终于出现。
“呼!追兵真得寻来了。”峒流吐了口气,本不想多耽误时间,但是不摆脱身后这些家伙,想再继续平安走下不可能。
“峒流先生,是六辆装甲车!轱辘在草地上转得飞快,看样子不像巡逻状态,咱们怎么办?”
杜莫侧过脸,神情焦虑的说。杜莫很担心,一旦被这些家伙追赶上来,恐怕会严重干扰峒流和杜莫执行任务。甚至可能会出现更加严重的变故,比如说被人射杀在荒漠里,喂食这片大自然里的动物。
夯特的军阀卫兵,已经察觉到了入侵者,他们一定兵分几路,朝不同的方向追击。眼前逼近的这一队,应该是其中一部分。
峒流继续观察着以长蛇队形追来的装甲车,他们看到了先前死在装甲车里的卫兵,了解到前望玻璃容易被狙击步枪穿透,所以利用前车遮住后面的车辆,保护驾驶员不被射杀。
膝盖下的沙土比较松懈,峒流和杜莫以最快速度,挖出一个大坑,将两个大背包埋了进去。
周围的环境很糟糕,没有可依托岩石或藏身的植被,一旦双方交火,在平坦的地势上起身奔跑很危险,机枪的子弹只需一扫,便可将目标轻松打中。
两个背包在作战时,既不能拖累肉体的移动速度,更不能掉落在地给敌人捡去。
峒流和杜莫的食物和伪装都在里面,敌人只要拿走这些,间接等于要了峒流和杜莫的性命。
“杜莫,你先冷静下来,咱们沉着应对。嗯……,背好你的狙击步枪和小帆布绿包,快速往左侧匍匐蹬爬,在敌人的战车进入射程之前,能爬多远算多远。”
杜莫听完峒流的话,用力点点头,但他的眼神中,还是翻动着恐惧。
“你听我说,六辆装甲车的阵势虽然吓人,但里面坐的只是些饥民。”
“他们习惯正面开火,多数没有受过严格或正统训练,远不是脑子想得那种沙场历练出来的正轨军。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一旦你提前暴露,咱们可会浪费大把时间。”
杜莫一边朝左翼爬动,一边不住应声,他肥壮的身体,插满了翠色枝叶,只要不起身跑动,远处装甲车上的那些卫兵,很难发现这种贴地移动的目标。
叮嘱好杜莫,峒流也快速背上狙击步枪,朝左翼匍匐爬去。
潮湿的沙土底层,还保留着太阳照射时的闷热,像在沙海中游泳,手肘和膝盖上下顶扭,插满绿色枝叶的身体,嗖嗖向前滑动,仿佛一只饥饿的蜥蜴,追捕一只地上受伤的鸟雀。
峒流必须争分夺秒,敌人的机动组移动很快,在他们看清地面趴伏目标之前,得安全绕到一侧伪装起来。
眼前的环境下,再有两把狙击步枪清除六辆轮式装甲车很不容易,何况敌人有备而来。
繁密的雨点依旧挥洒着,阴暗的天空使整片荒漠看不到光亮,宛如日落西山时最后一丝黄昏。
回头看一眼杜莫,他已经爬的很远,乍看过去像极一簇长在沙地上的光棍树。
他看峒流时也是同样的感觉,敌人的装甲车奔驰在戈壁似的荒漠之上,眼睛多半只盯着前方,希望看到背行囊直立行走的身影。
这也正是他们不比正规军队的地方,既便如此,峒流和杜莫也不敢再和他们正面冲突,尤其是他们手里还有重型武器。
再次抬起望远镜观测敌人,先前移动摇晃的黑影已经变大,初显了汽车的轮廓。
峒流为了更好的掩藏,四肢奋力蹬挖身下的沙子,令自己凹陷得再深一些,既增强隐蔽性,又减少被机枪子弹命中的概率
一切就绪后,峒流拽过背上的狙击步枪。
将枪管前端的小型支架拉开放下,再慢慢掀平狙击镜盖儿,防止溅射上雨点导致光标模糊。
暗红色的T型准线,霎时映射进左眼瞳孔,承持枪托的手往右侧缓缓一拉。
阴昏的荒漠地平线快速横向移动,六辆装甲车上下起伏地颠簸,向前火速追奔的后轱辘,扬卷起大片沙粒。
完全看清这组追兵一侧的同时,峒流嘴角不禁一弯,刻度光标显示目标距离一千二百米。
峒流右手食指轻轻勾搭在扳机上,等待这六只躁狂奔走的甲虫再度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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