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滕战并未马上开口。
反而一直盯着倒影出一轮弯月的河面出神。
虽然林羽心中好奇得紧，但知道滕战心绪复杂，也没有催促，一直耐心等待。
这一等，便是好几分钟。
就在林羽以为还要再等很久的时候，滕战终于幽幽开口，“因为，他无意跟忘忧闲聊的时候，知道忘忧很喜欢孩子，忘忧还幻想着，以后要他生一群孩子……”
这……
林羽讶然，就因为这个，他就要主动将心爱的女人让给别人？
难道，他自己不喜欢孩子？
或者……
想着想着，林羽脑中突然一个激灵，“难道，王迹没有生育能力？”
滕战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
林羽恍然大悟。
突然之间，一切都明白了。
忘忧很喜欢孩子，王迹却没有生育能力，如果他们在一起，他注定无法满足忘忧当母亲的愿望，所以，他只能忍痛将忘忧让给滕战。
不因为别的，只因滕战也深爱忘忧，且能满足忘忧当母亲的愿望。
也是因为忘忧太喜欢孩子了，所以，在两个儿子相继战死后，她才会因为悲伤过度而暴毙。
王迹并非不讲道理，也并未不理解滕战舍小家为大家的大义。
他恨的是，滕战明明知道忘忧很喜欢孩子，却还是让她承受了骨肉分离的痛苦，让她承受了丧子之痛！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事，他怎么舍得忍痛割爱啊！
滕战先后将四个儿子都送上战场，还让其中的两个战死，等于是完全辜负了他当年忍痛割爱的苦心！
如此，他怎么能不怨恨滕战呢？
想通这一切，林羽也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两人沉默了很久，林羽才再次问道：“他之所以没有生育能力，应该跟他那不老不死的身体有关吧？”
“嗯。”
滕战苦笑道：“他说，他宁愿没有这不老不死的身体！”
林羽讶然，轻声叹息：“失去生育能力，就是不老不死的代价么？”
“应该是吧！”滕战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河面的月亮倒影，“也许很多人会羡慕他拥有不老不死的身体，但他却恨死了这副身躯！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情愿自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那样，就能跟忘忧白头偕老了。”
人生的刺，就在这里。
你所羡慕的，往往是别人嫌弃和痛恨的。
而你已经拥有且又不屑一顾的，很可能又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感慨至于，林羽又好奇道：“难道，他真的是那种怎么都杀不死的人？”
滕战想了想，摇头苦笑道：“这世上，哪有绝对杀不死的人？我就不信，哪个人被碎尸万段了，还能不死！”
“这倒也是！”林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想，他的这种不死，应该只是不会自然死亡，且身体的恢复能力远超普通人。”
如果一个人被碾成渣了，还能不死，那就是妖怪了！
显然，王迹并不是妖怪。
否则，也不可能被自己擒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滕战微微颔首，对林羽的猜测表示认同。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何能不老不死？”林羽再问。
“没有。”
滕战轻轻摇头，“以他的性格，能将那些告诉我就算不错了！而且，他也肯定不会将原因告诉别人，他本来就厌恶自己这身体，又怎么会希望别人变得跟他一样？”
林羽稍稍一想，又认同的点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
“好了，我了解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没什么可告诉你的了！”
这时候，滕战又冲林羽轻轻挥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林羽答应，又宽慰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伯母也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且放宽心些，莫要……”
“行啦！”滕战打断他的话，勉强笑道：“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可没那么脆弱，不用你安慰我，我只是突然想静静而已。”
“那行！”
林羽微微一笑，冲滕战挥挥手，迅速离去。
他倒不担心老领导会寻短见之类的。
只是不希望他沉浸在对家人和朋友的愧疚中。
人嘛，总得往前看。
一路胡思乱想着，就在林羽快回到滕家的时候，他却突然接到华老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林羽马上给薛万岳打去电话。
不过几分钟，薛万岳就从滕家开车赶来，接到站在路边等候的林羽。
林羽刚上车，薛万岳便忐忑不安的问道：“老大，你跟华老说什么了啊？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林羽横他一眼。
“那……”薛万岳侧脸，不安的看着林羽，“那华老怎么会突然要见我啊？”
从接到林羽的电话，他心中就忐忑得要命。
华老突然要见他们两个，肯定事出有因。
最可能的就是，华老知道自己将他阻止自己调查陆武夫的事情告诉林羽了。
一想到要迎接华老的唾沫星子了，薛万岳心中就莫名发憷。
“瞧你那怂样！”
林羽好笑的看着薛万岳，“去就去呗，华老还能吃了你不成？说不定，他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你，瞧你现在这样，哪还有玄武战神的模样！”
“我这不是怂。”薛万岳苦哈哈的说道：“我这是做贼心虚啊……”
“心虚个屁！”
林羽斜眼瞪向他，“反正，那事我没露馅，你别自己主动露馅了！要真是那样，被华老的唾沫星子淹死的时候，可别指望我救你！”
他好歹也是玄武战神，这心里素质，真不咋样！
这都还没见到华老呢，就先怂起来了。
等见到华老，别几句话就露馅了，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
越接近华老那边，薛万岳心中就越是不安。
他总感觉，华老突然召见自己，肯定没啥好事。
不过还好，林羽还在他身边。
有他在，就算那事露馅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华老应该会训得稍微轻点吧？
很快，两人穿过层层的守卫后，来到华老那小院前。
院子里灯火通明。
走进院子，却见华老正跟燕无缪坐在院中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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