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本想拥豪格,结果豪格自己作死假装谦逊推辞,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自己假意推辞一下而已,留个谦逊美名,但有济尔哈朗、代善、鳌拜等这六旗支持,结果是一样的。
谁知道却出了问题,只是多尔衮也没算到他两兄弟关键时候也犯蠢,居然你推我推他,就是没人公开站出来支持他当皇帝。
皮球踢到代善这,代善最后提出拥立福临。
虽然最终豪格和多尔衮都没能当成皇帝,但两边却都没念代善的情,还都怨上他了,尤其是多尔衮。
事后,多尔衮封代善大义灭亲的孙子勒克德浑为贝勒,之前还拜为平南大将军,但却把代善排挤回家闲居。
当然,代善为何不支持多尔衮当皇帝,这其中也有一些隐秘,在努尔哈赤时代,代善本是四大贝勒之首,勇猛善战,威名赫赫。可是后来努尔哈赤的小妾却告发说大汗的第四任大妃阿巴亥曾两次备饭给代善吃,代善不仅吃了,而且大妃接着还一日两三次差人至代善家,甚至曾深夜出院二三次。
意为大妃阿巴亥跟代善有私情。
努尔哈赤于是派人审理此案,诸贝勒大臣墙倒众人推,说他们都目睹过大福晋阿巴亥经常借宴会或议政之时对代善眉目传情。
此时努尔哈赤老迈,大福晋年轻,儿子代善却正强壮,面对这种事情,是又羞又怒。可终究因有言在先,说过要把诸幼子及大福晋交由大阿哥代善抚养,兼之满州本来也有父死子继的庶母收继婚俗,加上没有确切的证据抓奸在场,于是最终努尔哈赤以阿巴亥窃藏财物的罪名,把她休离。
代善虽最终没获罪,可经此事,威信一落千丈,也彻底失去汗位继承人资格。
当年的大妃阿巴亥,却正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的生母。
所以说没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当年努尔哈赤年老,眼看着要死了,年轻的阿巴亥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就想着依靠大贝勒代善,将来自己和儿子们也有个依靠,至于他们有没有奸情,其实不重用了。
重要的是代善不够谨慎,事情漏风,被皇太极等其它贝勒发现,然后诸贝勒借此一起联手把最有威望的大贝勒代善给废了。
这叫合弱离强。
代善一着不慎,彻底翻船,也跟汗位失之交臂,他当然后悔,也只能把这些怪罪在阿巴亥身上,甚至还迁怒于她的三个儿子身上,也就是自己的三个小老弟。
他当年因阿巴亥丢失了皇位,又如何愿意支持多尔衮坐上皇位呢。
而多尔衮当年还年少时,大哥跟母亲私通奸情的案子搞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对年少的他也是影响极大,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心里对代善的恨也是早就埋下了。
多铎见众人围攻兄弟,站了出来,“东南不靖,是我当初没搞好,我愿意再领兵南下,亲自往绍兴擒了那鲁监国还京,不,干脆这次直接一路攻下两广。”
豪格不客气的对自己叔父道,“豫亲王跟英亲王一样,这话倒是一个比一个说的漂亮,不过如今看来这活嘛,倒是一个比一个干的糟糕啊。再由豫亲王统兵南征,只怕不仅是丢杭州,江宁城都要丢啊。”
多铎怒目而视。
豪格却依然道,“事实如此,还不能说么?区区残明,还能糜烂东南,这不都说明豫亲王所吹嘘之南征之功绩,多夸大其辞,甚至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嘛?”
“皇叔父摄政王,豪格不才,太祖时,我十几岁便跟随上战场,二十出头便能分翼领兵征讨蒙古,屡立战功。
当年我跟礼亲王征蒙古扎鲁特部,还亲手斩下其部第一勇士贝勒鄂斋图。
不是我吹嘘,给我两万人马,我能一直打到海南岛!”
豪格想领兵出征,多尔衮一下子就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只是他岂能轻易如他所愿,豪格做为皇太极的长子,勇猛能战,跟当年的代善一样。
今年三十六岁的豪格甚至比叔父多尔衮还大三岁,从努尔哈赤时代就开始从军征战,皇太极称帝后,把多尔衮兄弟的两黄旗跟他的两白旗易旗,皇太极的两白旗改成两黄旗,多尔衮三兄弟的两黄旗却改成两白旗。
后来把杜度的镶黄旗主之位,交给自己长子豪格。之后正蓝旗主莽古尔泰谋反失败被诛,皇太极把自己的正黄旗和正蓝旗混编重组成新的正黄镶黄两旗,又分了八个牛录给豪格,让他把镶黄旗改成新的正蓝旗,此后豪格一直领着正蓝旗直到皇太极驾崩顺治继位。
多尔衮入关以后,找机会以豪格中伤自己为由,将其削爵,然先前又以多铎南征有功为由,把正蓝旗主之位,交给了自己的兄弟多铎。
让多铎取代豪格做了正蓝旗主后,多尔衮却并没有把镶白旗主交给阿济格,而是以阿济格在湖广虚报战功、藐视顺治帝等罪名,贬他为郡王,然后多尔衮顺势自己兼任了镶白旗旗主。
于是现在多尔衮成了两白旗的旗主,阿济格只是个镶白旗小旗主,多铎则因南征之功,入主正蓝旗。
左搞右搞,多尔衮把原皇太极时牛录最多的正蓝旗从豪格手下,变成了自己家的,他自己还独占两白旗。
现在豪格想领兵南征,多尔衮看透他是想借机立功,到时要回正蓝旗。
多尔衮处心积虑才把两白旗搞到手,又把正蓝旗弄到兄弟手里,岂还会给豪格这机会?
况且眼下杭州虽然失守,但多尔衮仍认为问题不大,优势依然在我,不过是被明朝趁虚偷袭了一波而已。
而且东南富庶,多尔衮并不愿意让豪格有机会染指。
大清自入关以后,八旗旗主的权力其实大不如前,毕竟许多八旗被抽调驻扎京城,侍卫皇帝,又有部份驻防各地,旗主们不再跟这部份旗丁在一起,这约束力号召力自然也下降不少。
“区区残明乱贼,岂劳肃亲王出马。”
“正黄旗固山额真、一等公谭泰,有勇有谋,可拜征南大将军,另镶白旗固山额真一等公何洛会忠勇,可为副帅同征,江宁巴山杭州珠玛喇四将及所部,皆听令谭泰。”
“谭泰与严我公协力平定江南。”
多铎站出来赞成,“谭泰挂帅南征,是非常合适人选,摄政王英明。”
之前多铎副帅博洛这个时候自然更是支持,他还怕多尔衮要追究他的责任呢。
豪格想领兵南征,结果多尔衮不仅不允,还把曾经两黄旗下支持过他的谭泰、何洛会派去挂帅南征,而谭何二人,曾经支持他,但如今都已转投多尔衮还攻讦他。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豪格站起来力争。
多尔衮只是冷笑两声道,“肃亲王莫忘记你刚刚获罪,朝廷宽赦,但不表示你就不需要在京好好反省!”
代善等还要说话,多尔衮已经敲着桌子结束会议,“区区小乱,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我大清从关外打到中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现在一点小挫就这般火急火了,究竟是真关心则乱,还是另有企图想借机挑事?”
“散会!”
把济尔哈朗、代善、豪格一干人的话全都堵回腹中,多尔衮提前结束会议。
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过多纠缠。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多尔衮叫来了冯铨、陈名夏等诸多心腹。
“严我公行事确实有些过火,总督例当由巡抚升任,这巡抚也当由布政使或侍郎出任,至于提督,更得由兵部简选摄政王钦点,怎么能由他一言而决呢?更别说直接先斩后奏,杀这么多督抚大臣,这不是授人口实吗?”
“太年轻了,没经验。”
多尔衮摆手,“现在没必要再说这些了,事情既然发生了,现在就往前看。如今毕竟也还是战时,浙江也是前线,所以总督巡抚提督等,也不一定非要按常例来。”
他犹豫了一下,“巴山、珠玛喇等已领一万兵南下,现在让谭泰与何洛会再领兵一万南下,你们觉得足够迅速平定叛乱否?”
冯铨道,“听说明鲁监国拥有许多大炮,其攻城能力极强,又有水师战舰之利,因此不可轻视。下官建议,应当调三顺王南下从征,他们拥有较强的火炮火器,当能保万无一失。”
“孤对三顺王不太放心,担心他们南下平乱,到时脱离掌控。”
“让三顺王抽调部份人马南下便好,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攻下绍兴拿下鲁监国。”
“也是,那荆襄那边呢?”
陈名夏提醒多尔衮,“臣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荆州武昌,而是汉中陕西。之前陕西总督孟乔芳已经多次上奏,说总兵贺珍、罗岱、郭登先、党孟安四人,原皆闯贼,后归附我大清,但阳顺阴逆,播害地方。
孟乔方手下只有一万余兵马,其中督标四千五,余部如凤翔总兵董学礼部六千名、宝鸡总兵高汝砺部五千名等都是刚刚投降过来的,反而贺珍等更加兵强马壮。
孟乔芳先前要调贺珍等移驻延安、西安等处,但贺珍却不听令,反而暗里加紧招兵买马。
陈名夏对关中局势十分担忧,认为眼下郧襄失守,荆州被围,汉水上游的汉中地区,贺珍等识破了孟乔芳想阴行解散他们的计划,所以如今叛乱一触即发。
如果明军此时去招降,贺珍极有可能跟李过高一功等一样也投降明朝鲁监国。
一旦汉中贺珍等四总兵降明,那就不仅是荆襄糜烂,而是可能要祸水西引入关中了。
以如今关中之空虚,加上闯贼等本就在那边有很深基础,搞不好就彻底的关中大乱,到时甚至会威胁到山西。
“贺珍等已经成了一个脓包,必须得挑了他。臣建议调平西王吴三桂领本部,再派一位八旗贝勒领满兵同征,先拿下汉中,解决掉贺珍等。既防止汉中叛乱倒明,也要防止四川的张献忠杀出川再入陕甘。”
“湖广已经糜烂了,所以倒不怕,其它地方可不能再乱了。若是叛乱四起,朝廷就将四顾不暇,到时可就麻烦了。”
陈名夏号称北京清廷中汉人臣子中南党首领,足智多谋,深为多尔衮倚重,他的一番话点醒了他,本以为有勒克德浑等往湖广平乱足够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轻敌。
“好,立即往锦州传旨,召吴三桂率本部南下,加封其为平西大将军!”
“另召汉军镶蓝旗固山额真李国翰,授定西将军,随吴三桂同征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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