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澄不是没想过左放在学校会比较引人注意,但她没想过他竟然会这么引人注意。
左放昨天才刚刚转到班上,今天他的大名就已经传遍全校了。
从第二节课开始,班上教室前后门便不断有人来围观。
围观就算了,更可怕的是那些女生满脸写着兴奋,红着耳根对这边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更夸张的是,就连隔壁楼高三那些人都不远万里的跑来参观。
真不知道她们是在逛动物园还是在看帅哥。
司澄最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
纵然她们围观的对象不是她,但她坐在左放身边,少不了会有些不太友善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想去厕所躲一躲,可她一动,左放便跟着她动。
“司澄,她们为什么看我?”
“司澄,我有点害怕。”
左放怯怯的眼神让司澄没法狠心将他一个人丢在教室里。
她撑着脸叹气:【还不是因为你太招人了。】
左放盯着手机看了半晌,转眼迷惑问:“什么是招人?”
司澄于是叹气叹得更勤了。
临近上课,门口的人散了一些。
司澄无聊地翻着书,桌子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她蹙眉抬眼,前桌的汪思卉刚刚打水回来。
“外面有人找。”
汪思卉背对着她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她说话。
昨天她被左放撕了画,今天她看左放的眼神带着幽怨,再不敢轻易回头搭讪了。
司澄往前门望去,见几个女生站在门口,见她望过来,她们兴奋又克制地对她招了招手。
还真是叫她的。
司澄对着汪思卉的背影吐了吐舌,起身过去。
左放想跟着她,被她一个眼神瞪蔫了。
第一遍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走廊上的人散的差不多。
司澄站在门边,还什么都没说,手里就被塞了一个信封。
她眼角向上扬起,这是?
给她塞信封的姑娘说:“同学,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你同桌!”
嗷,情书。
“快走快走!陈金华过来了!”
“同学,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交给他!”
司澄不置可否。
眼见陈金华已经抱着课本过来了,三个女生再不敢多留,转身着急忙慌地就往楼下跑。
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司澄抿了抿唇角。
高三的学姐,就是胆子大。
陈金华已经从后门进教室了,司澄连忙跑回自己的位置。
汪思卉肯定也知道她被叫出去是为什么,见她回来,她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信封。
司澄将粉蓝色的信封往左放面前一放,挑了挑眉示意:喏,给你的。
班长这时喊了上课,全体起立。
左放起身的时候无意识地将桌上的信封扫到了地上。
“都坐下吧。今天,我们接着讲《滕王阁序》,大家把书翻到第78页。”
司澄昨天才被陈金华罚过,今天她可不敢再在课堂上打瞌睡了。
她撑着精神看了两眼书,身边的人突然推了推她的胳膊。
司澄转头:干嘛?
左放对她一笑,将语文书推到了她手边,轻轻点了点扉页,让她看。
司澄垂眸,看见他在扉页的空白处画了一枝花。
细嫩的枝丫,上头开了一朵七瓣的小花,花蕊纤细,仿佛正随风摇摆。
不过没有颜色,还不够传神。
想了想,司澄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彩笔,选了彩虹的颜色,依次替花瓣上色。
左放轻易不会让人碰他的画作,连看都要隔着距离。
但司澄不一样。
她可以随意在他的画上修改,上色,甚至涂鸦。
只要被司澄描绘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属于她的缤纷印记,那是左放眼里最绚丽的图画。
画好了。
司澄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正要和左放炫耀,却直直撞进了他温柔注视的眼眸。
面对左放,司澄时常会出现“这家伙肯定是喜欢我”的错觉。
可转念一想,他分明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她又禁不住会觉得失落,怕错觉仅仅只是错觉。
这样的次数多了,司澄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比如现在,他眸子里分明印着眷恋和温柔,司澄却忍不住在想,或许这只是他的印随行为。
像小鸡仔刚刚从鸡蛋里孵出来的时候,它通常会将第一眼看见的人或事物当成它们的父母,跟随它们,模仿它们。
而她恰好出现在左放开始需要依赖对象的时刻,于是他便将她印在了心里。
如果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对象不是她,他眼中的温柔还会属于她吗?
左放看着司澄眼中透亮的笑意一点点地淡下去,他也不笑了。
最近的司澄好像有些奇怪,常常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变得有些奇怪。
司澄笑容莫名消失的时候,他的心口也会忽而觉得闷闷的。
是生病了吗?
孟舟办公室。
当左放捂着自己的胸口,忧心忡忡说出自己的忧虑,孟舟金边眼镜后的凤眸微微眯起,随后很没有专业水准地笑了一下。
“咳咳,对不起。不过……你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左放狐疑地看着他,郑重重复道:“我生病了。”
“不,你没有生病。”孟舟倾身拍了拍左放的后背,语气甚至有些欣慰,“阿放,你是开窍了。”
左放蹙眉:“开窍?”
今天是左放例行要去孟舟那里报道的日子,第四节课结束后左放就被接走了。
司澄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她一向独来独往,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食堂里的热闹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今天不太一样,司澄刚寻了个角落坐下,身边就有人围了过来。
早上让司澄帮忙递情书的女生坐在她对面,紧张问:“同学,你帮我转交了吗?”
司澄嘴角还沾着一颗米,闻言愣愣点了点头。
那女生像是舒了一口气。
司澄正要低头继续吃饭,忽而被握住了双手。
她受惊抬头,对方热情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
“真是太谢谢你啦!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魏然,你叫什么?”
朋友?
司澄呆住了。
她在学校里从来没想过交朋友,也没想到会有人要和她做朋友。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个性格怪异又不合群的哑巴。
魏然看着司澄发呆,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司澄眼神闪了闪,刚要将手收回来,忽然听见了汪思卉的声音。
“魏然学姐,我看你的好意恐怕是要被辜负了。”
汪思卉端着餐盘,身边跟着她的小群体。她们统一用一种略带同情和鄙夷的目光看着司澄。
看见她们,司澄眸光渐渐变冷。
魏然和汪思卉都在学校的舞蹈队,彼此认识,却谈不上熟悉。
“思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汪思卉冷笑一声,弯腰凑近魏然,轻声说:“魏然学姐,你还不知道吧?她叫司澄,是个哑巴呢。一个哑巴,你说,她怎么配得上和学姐你做朋友呢?”
“哑巴?”魏然脱口而出,又慌张地捂住了嘴。
她脸上惊诧的神情司澄已经看惯到麻木了。
司澄低头扒了两口饭到嘴里,又塞了两筷子菜,直把腮帮子塞鼓了,才忽而起身。
她比汪思卉矮,每次要看她的眼睛都得微仰着下巴。
看了一会儿,司澄觉得实在无聊。
她垂眸正要绕开这群人,汪思卉却拦住了她。
“诶,想走啊?难得魏然学姐这么看得起你,你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太尊重人吧?”
汪思卉说完,她身后立刻有人接话。
“卉卉,你又忘啦,人家是哑巴来的嘛!”
“就是呀,你让一个哑巴说什么呢?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哈哈哈,小芃你学的好像哦!”
几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汪思卉没笑,她只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司澄。
司澄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餐盘与桌面磕碰出“哐当”一声响。
魏然被吓了一跳。
她看见司澄漠然地挑了挑眉,接着伸手在汪思卉面前做了一个撕东西的动作,汪思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
司澄水润的眸子里有狡黠的笑意,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汪思卉变得羞恼的神情。
她想让她说话,那她不介意把昨天她被左放撕了画的事情告诉魏然。
魏然知道了,舞蹈队就知道了。
舞蹈队知道了,等于全校就都知道了。
毕竟有女生的地方,传播消息的速度总是会快一些的。
汪思卉在学校里还算是有些知名度的,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端着清高如仙,美好如花的架子。
要是被全校都知道她主动搭讪不成,还被人撕了她送去讨好的画作,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丢脸丢到了太平洋呢。
汪思卉咬着牙,司澄虽未开口说话,可她分明就从她的微微上扬的眼角看出了得意与威胁。
昨天扔她的书,害她被罚站,今天竟然还敢威胁她?!
司澄等了半晌,见汪思卉没有要进行下一步的意思,她便重新端起餐盘。
她对汪思卉勾了勾唇,意思是,请让一让。
汪思卉看明白了,更可气的是她竟然还照做了!
眼见司澄和她擦肩而过,汪思卉越想越气。
“司澄!”
司澄的背影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径直往还餐盘的地方去了。
汪思卉气得咬牙。
魏然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思卉,算了。马上上课了,你先坐这吃饭吧。”
汪思卉置若罔闻。
她盯着司澄的背影,眼中的忿恨就快要溢出来了。
“司澄!”
司澄是最早几个回到教室的,此时的教室尚且安静。
回位置的路上,她看见了被左放挥到地上的粉蓝色信封。
中午的值日还没开始做,所以还没人发现角落里的这封信。
司澄回想了一下魏然的脸。
白,眼睛大,长头发。
长的还不错。
她蹲下,将信封捡起来。
拍了拍上面的灰,想了想,还是将信封塞进了左放的书包里。
我们澄还是善良,其实她完全可以对那封情书视而不见,但是因为魏然是第一个主动和她说要做朋友的人,她还是决定帮助这个潜在的情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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