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染渐渐冷静下来，回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他。按着她的人就是他。
“奶……奶是不是……”她连把话说完整的力气都没有。
帝煜放开了她，去揉自己的眉，“奶奶很好，在休息！”
“这么说，奶奶没被带走？”
帝煜懒得回答，大踏步走出去，来到捂着脸一脸委屈的医生面前时，出了声，“好好检查一下，会不会有后遗症。”
帝尊的老拳头，绝对狠辣，能被他甩一掌没死，算温小染命大。
温小染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要命地疼。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躺下，问。
医生收敛了对她刚刚那一招的不满，如实回应，“少主抱回来的。”
“帝煜抱回来的？”温小染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问题了，否则就是医生的眼睛出了问题。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帝煜又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把头转过来！”他不甚客气地出声。
温小染艰难地把头转过去送到他面前。片刻，痛处落下两根指，指头带着清凉的东西在她颈上磨着。
“你……”她给吓愣了，“做什么？”
“擦药，不懂？”帝煜依然是冷冷的语气。
“为什么给我擦药？”
帝煜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冷眼。
她其实想说的是，有医生，哪里需要他这个大男人亲自动手。
终究是大男人，即使着力放轻动作，还是按得她很痛。她咬牙忍着，没敢呼出来。
“热？”他忽然问，注意到她额际的汗，既而自作主张地调低了空调温度。温小染冷得抱住身子，“不是热的，是疼的。”
某张脸即刻沉下，颜色非常不好看。
温小染把头埋得深深的，再不敢多看他一眼。她就知道，实话实说很危险。
帝煜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冷冷地撤了手。
多少人想要他给按还得不到，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对了，昨天是你抱我回来的？”温小染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以帝煜对她的恨，她若是晕倒了，他顶多找个佣人把她拖回来。
“有问题吗？”对方的回答不妙那。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这意思……
温小染猛抬了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帝煜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俊脸扯了扯，“你要是死了，奶奶谁来照顾？”
说完这话，他酷酷地走了出去。
也是。
温小染认命地点头。
感觉好一点的时候，温小染去了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还醒着，看到她忙招手：“过来，过来。”
温小染听话地走过去。
“身上的伤怎么样？”
“还好。”
“对不起啊，死老头子粗鲁惯了。”老太太脸上全是歉意，反弄得温小染不自在起来，“我真的没事，你看，完全不疼了。”
她忍着痛扭了扭脖子。
老太太终于放心了下来，接着又感叹起来，“昨天可真把煜给吓坏了，他还以为你死了呢，差点跟老头子拼了。唉，这一对啊。”
有那么夸张吗？
温小染直觉得老太太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舒服一些。
“我去给您端碗粥来。”
她下了楼。
“你说少夫人会不会重新得势？”
“应该不会吧。”
“你是没看到，昨天少夫人给劈了，少主抱着她急得那个样子，好像真会死人似的。这么多年来，除了看到他对老太太的事这么上过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呢。”
“……”
温小染缓了一步，立在那里。老太太没有骗她？
帝煜为什么那么着急？仅仅是因为怕没人照顾老太太吗？
下午，管家带来了一位看护。
“老夫人睡着的时候由看护来守着，少夫人可以到外间休息一下。”他指指外间的小床。原本那里是没有床的，刚刚管家让人搬了一张过来。
“这怕不行吧。”对于管家的好意，她始终不能坦然接受。管家似看透了她的心事，“这是少主吩咐的。”
帝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这是帝煜做的后，她心头涌起了一股温暖。
晚间，帝煜进来看老太太，温小染正在给老太太喂粥。她每一勺都小心地吻过才往老人家嘴里送，帝煜没有打扰二人，只静静地看着。她的唇瓣儿一憩一憩的，粉嫩好看，像是在勺子上悬了一枚漂亮的果冻。
喉结，莫名地滚了滚。
“来了？”老太太率先发出了他的存在，出声。帝煜这才走过来，“奶奶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落坐在温小染旁边。那里只有一张椅子，他一座下来，两人就贴在了一起。温小染触到他硬梆梆的腰肌，碰火似地迅速让开。
做惯了老大，连叫人让个位置都懒得开口。
这人！
温小染的动作极快，仿佛他落坐时他就离开主动让了位。但老太太还是细心地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
知道两人要说事，温小染主动离开，去清洗吃脏的碗，匆匆把自己的晚饭解决了一下。做完这些回房，正碰上帝煜从房里出来，两人在外间相遇。
“谢谢你啊。”温小染略迟疑，还是开口，指了指床。
帝煜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我这么做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精力照顾老太太。”
她也没往别处想啊。
看着出语不客气的帝煜懒洋洋地走出去，温小染无辜地摸了摸脖子。
她并没有去睡那张床。虽然加了个看护，但也怕老太太晚上醒来要吃要喝的。老太太对她这么随和，自然要更加精心才是，而且她的日子已经不长久了。
老太太睡着的时候，她便靠在远一点椅子上打盹。迷迷糊糊间，有温暖的东西裹住她，她也懒得睁眼，极力往里面缩，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帝煜垂眸看着缩得只剩下一张小脸的温小染，唇不意间勾了起来，是淡淡的笑意。他喜欢她对他的东西表现出来的依赖。
暗淡的光线落在温小染的脸上，衬得一张小脸越发荧白，粉粉的唇瓣动了动，又让他想起了白天喂奶奶吃东西时的样子。这唇瓣，也曾在他身边憩动，喂过他吃东西。
帝煜感觉身体猛然重重一撞，而后全身都火热起来。他没有多留，扭身走了出去。
醒来时，温小染看到一件外套压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已经醒来，看着她，“晚上睡这儿能行吗？”
“能行。”她有意伸了伸臂，将衣服拎起，“谢谢奶奶啊。”
“衣服可不是我给你盖的。”
“啊？”她低头看着那件衣服，此时才发现，那是一套男款外套。提起，放在鼻边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好闻的男性味道飘入鼻端。
这味道……
“这衣服我认得，是煜的。”老太太笑呵呵地开口，看她的眼光别有深意，“看来，我们家煜很关心你啊。”
“是……是吗？”她握着那件衣服已失了分寸。这屋里有的是保暖的东西，他全都不选独用自己贴身的衣物给她盖，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去向帝煜求证，只将衣服叠好放在床头，他来的时候自然会带走的。
自从从奶奶房里出来后，帝煜便一直觉得全身燥热，极为不舒服。他去了健身房，做了大半夜的运动才将精力发散，而后洗了个澡入睡。
清早醒来，他并不急着出门，慢条思理地吃完早餐而后落坐在沙发里看报。管家疑惑地立在他身后，一般情况下，帝煜一起床就会去看奶奶，今天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没有进去的意思，这是怎么了？
管家终究只是个下人，不敢问出来，只能安静地伺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等待他的羞谴。
帝煜偶尔抬头，望一眼楼梯方向。
那里有什么人下来吗？
十点钟的时候，他叭一下子甩了报纸，上了楼。
温小染一直没有时间出门，因为老太太一直醒着，身体有些不舒服。老太太不许她告诉帝煜，她只能试着用按摩手法减轻不适。医生来过一次，对她这种做法表示赞赏。
按了三个小时老太太才睡了过去，温小染的手累得差点没断掉，离开房间时只能垂着。
到这个点她连早饭都没有吃。
温小染垂着两只手往楼下走。
帝煜卧室门正好打开，露出了帝煜的脸。温小染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并不停留。
“江天心！”
帝煜不快地呼。
“有事吗？”温小染勉强应。
“有事吗？”帝煜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拿了他的衣服，她不该感恩戴德地来还吗？竟然敢问他什么事？
“衣服！”
他只吐出这两个字。
温小染淡淡地哦了一声，指了指老太太的房门，“还在里面，自己进去拿吧。”
“自己拿？”帝煜像不认识温小染似地瞪着她看。温小染早给饿得要晕过去，哪里管那么多，迅速下了楼。
……
今天的帝煜，脸格外地臭。
在地Ｎ次看向帝煜的脸时，温小染得出这样的结论。从帝老太太到来后，他极少这样子。
他的目光不曾朝她这边看过，但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冷脸是针对她的？温小染摸了摸脖子，理不清思绪。
“小染，给奶奶端杯果汁来。”老太太朝她点了点下巴。温小染如临大赦，急走出去。一天下来都面对着这张冷脸，绝对会消化不良的。
温小染离去后，帝老太太正了色，“坦白告诉奶奶，你很喜欢小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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