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白了吧。”贾石头得意地一晃头。
“什么明白了？”女人们还是一头雾水。
“一群傻老娘们，笨死得了。你们想，如果没有耳朵聋的事，李工能分手吗？不能分手，遇到秦大夫又能怎么样？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贾石头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跟着点头称是。
“咱没见过李工的前女友，说不准好不好，但是我感觉吧，不怎么接地气。过日子，只是人好没用，还得要秦大夫这样接地气的，人见人爱，到哪儿办事都是开绿灯，你们想李工这人，他就是不聋，过日子指得上他？但是有秦大夫就不一样了，再有秦主任那能干的大舅哥……”
“噢噢！你小子总算说对了一件事。”翠花听得连连点头，还重重在贾石头肩上一拍。
贾石头一栽楞，气得嘟囔一句，“虎娘们！劲太大了！”
女人们又是哈哈一阵笑，鲁嫂却叹口气。
“秦大夫人是好，可是人家这家庭，能要一个聋子吗？”
“我跟你们讲，这聋子也看是什么聋子，有人是真聋，有人是真龙！”贾石头又来劲儿了。
“怎么讲？”女人们又凑过来。
“你们想啊，咱这厂子是不是快建好了。到时那就是论功行赏。咱们这波人儿，那叫元老，肯定是有功的。还有就是咱厂子级别高，那是部里直接管的。”贾石头这几天没少研究，说得是眉飞色舞。
“部里在哪？”女人们对这种抽象的问题，不好理解。
“就是大衙门！听过这句话没，宰相门口还三品官呢，给宰相看门的，都比在大街上窜的强，这么说懂了？咱们以后就水涨船高了。”
“有多高？”翠花眼睛亮了。
“你是食堂的小组长吧？以后咋也混个科长。反正都好好干，差不了！”贾石头的话，像打了一针鸡血，厨房里切菜的声音都格外有韵律。
苏远哲推门进来，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了，本来是接李松石的，听贾石头在三吹六哨的，就在门口听一下。
他是怕贾石头没事乱讲怕，扰乱军心。不想贾石头一席话，到解开了他的心结。
对呀，他怎么没想过？只要他把厂子好好弄起来，这些人的前程是有保证的，李松石怎么也是个高级工程师的料，就像贾石头说的，有人是真聋，有人是真龙。
见苏远哲进来，贾石头目光闪烁，刚说的有点多，不知道苏远哲听去多少。女人们也都低眉顺眼的，怕跟着贾石头挨训。
“老贾说得对，都好好干！以后咱厂子越来越好，大家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苏远哲说着对贾石头道，“就像老贾，等咱厂子建好了，盖个职工医院，只给咱厂子的人看病，到时老贾那可真是元老了，怎么也混个主任当当！”
“啊？真的吗？苏厂长你在逗我？”贾石头激动得把手里的土豆都扔了，忙追着过去捡。
“真的，咱们厂子什么都要有，有自己的学校，有自己的宿舍，有自己的电影院，他们有的，我们都要有，他们没有的，我们也要有！”苏远哲的话，把大家的兴致都带动起来。
突然就觉得，日子有奔头了，再苦，前面一片光明，怕什么？
苏远哲说完，见李松石从帐篷出来了，忙迎出去。
货场那边离不了他，再怎么也要去。
现在张三已经是一把成手儿了，可以给苏远哲分忧。他没来时，货场也在井然有序地运转，卸车皮的，搬运的，装车的，井井有条。
“老苏！这儿，看这儿！”郑厂长站在一辆货车上，向苏远哲招手。
现在两个厂子真成了兄弟厂，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如果哪趟谁的货多没卸完，货少的自动去帮忙，没有计较多少的。
“这是干啥去？”苏远哲看出来，郑厂长这是要出去。
“我厂子那边有点事儿，你帮我照顾点。”郑厂长说着，从车上扔下一包东西。
苏远哲一下没接住，车已经开动了，他跑两步过去捡起来。包里装的竟然是几包香烟。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现在都抽烟叶子卷烟呢。苏远哲把烟装好，拿在手里，这东西一松手就没有了。
“苏厂长，有人找！”有个工人大叫。
正好一辆火车进站，蒸气喷出来，白色雾气把人都吞没了，影影绰绰中，苏远哲看到一个纤巧的身影，在一群穿着臃肿的工人中，格外显眼。
“静香？”苏远哲脱口而出，大步跑过去。
孙静香打扮的就不像普通的家庭妇女，一直做政工工作，她习惯了穿中山装，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死死的。
她的个子不矮，有一米七，身材极好，身板又挺拔，一张脸也是英气逼人。浓眉大眼，悬胆鼻，棱角分明的嘴唇，走起路来也是风一样。就这么个刚强的女人，见到苏远哲的第一眼，就眼泛泪花了。
“你怎么来了？没说你要过来？不是要再等段时间的吗？”苏远哲连着问道。
“看你都造成什么样了，我不来行吗？”孙静香狠狠剜了他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两口子不能有什么亲呢的动作，都在克制着呢。
“这是什么？”孙静香一眼瞧见苏远哲手里的包，上前想抢，苏远哲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孙静香哪里由得他，一把抢到手里。
“这可是郑厂长刚给我的，你问他们！”苏远哲想要力证清白。
“问什么问？胆大了，抽烟，还有这么多！”孙静香越想越气，直接就把烟盒拆包，抽出烟卷，向周围工人手里塞。
正好刚卸完一趟车，工人们可以休息一下，有这好事儿能不要？
于是他们就凑到一起吞云吐雾，一起看着苏厂长被骂。
平时那么凶悍的一个男人，现在跟个小绵羊似的，果然女人是最凶猛的母老虎。
“静香我送你回厂子吧，你在这里呆着也没用，还碍事。”苏远哲有委屈不敢说，只能把孙静香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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