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帮着杨敬文搬家收拾屋子,陆达生和李梅接触频繁。基本接连几天里,他下了班都守在了杨敬文的小平房里。李梅每天主要任务还是照顾杨敬文,他喜欢热闹,大热天的也整体想要出门转转,或者去超市、公园。
只有在其睡觉后,李梅才能抽出时间来整理。
并且新租的21栋西头一楼,也需要打扫,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陆达生。
两人经常趁着杨敬文睡午觉时,一起在出租屋那边打扫,并慢慢将生活用品和衣服、被褥搬过去。
陆达生自己是租住在言虎家那片山坡上的小平房里,他平时都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洗衣做饭。这几天因为帮着李梅干活,她便主动将他留下来吃饭。因为白青萱的粉店里时常会很忙,不能够按时给杨敬文送饭菜来,为了不耽误他吃饭,李梅主动说自己可以做。
白青萱就让她带着杨敬文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菜,看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然后凭小票月底一起报销。
这虽然增加了李梅的工作量,但杨敬文却特别开心,因为每天有固定的活干了,他就显得没那么无聊了。而李梅做饭的手艺比店里的那些大厨还好,特别拿手的是炖汤,杨敬文一口气能喝两碗。在李梅的精心照料了,他是越活越有劲头,人也变得白白胖胖起来,面上带着红光。
陆达生帮了这么多忙,李梅感激他,就常留他一起吃饭。他嘴巴热络,又爱聊天。如今生病没有什么社交的杨敬文巴不得他经常留下吃饭,可以跟自己喝两杯,谈天说地。
每当陆达生说起社会里发生的家长理短时,杨敬文都会边听边抖着嘴角,说:“是……是呀,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我……我就是以前做多了亏……亏心事,对不起我前妻……和儿子,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现在我……我老婆和继子,都……不理我。还得靠前妻……亲儿子,我……我悔不当初啊……”说着嚎啕哭泣。
李梅和陆达生都对他和白青萱的过往有所了解,但看着他哭着如此悲拗的模样,都不忍再责怪他,只得安慰:“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你前妻和儿子现在都过得挺好的,你好好养病,以后也会好起来的。”
杨敬文睡得早,每到晚上,陆达生都是帮着李梅做完最后一点家务事才离开。
有时,李梅会送他出小区,两个人沿着春风巷的大街散散步。
李梅婚姻不幸,生了个女儿后,被重男轻女的丈夫家暴,婆家人也都蛮不讲理,离婚后她将女儿寄养在了父母家中,自己到霖市来打工了。
陆达生问:“那你平时想女儿吗?”
“想!”李梅答:“怎么能不想,那是我生下掉下来的肉!别人再嫌弃,那也是我的心肝宝、小公主,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有啥办法呢,陪着她就没有钱生活,出去赚钱就没法照顾她,底层人的生活是难两全的。”她说着一叹。
陆达生道:“也许将来你再嫁了,找个合适的人,把家安下来,就能接了孩子住一起了。”
李梅哑然失笑:“我这样的情况,还拖着个孩子,哪有那么好找?而且太穷的我不想找,有钱的哪会要我?还是多赚点钱,等将来在我们那边的镇上买个房子,这样我闺女也能在镇上的中学读书了。她现在跟在我爸妈身边,我弟弟他媳妇也怀孕了,天天说我女儿吵,不喜欢她住那儿。小孩子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她经常打电话给我哭诉,说舅妈不喜欢她,让她回自己家去。我只能安慰她,说舅妈是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所以心情也不好,让她千万不要气到舅妈了。等妈妈赚到足够的钱,就来接她走。唉,可是要赚到那么多钱,谈何容易……”她说着抹一把眼泪。
陆达生心里头也酸溜溜的,他也是跟随在哥嫂身边长大的。父母亲死的早,当初是哥嫂将他养大。为了他,哥哥嫂子家就没清静过,所以他初中毕业就早早外出打工了,不想给家里添负担。
也正因为读书少,他也没能找到过好工作,不是送快递就是干保安。现在想想,即便那个时候嫂子看不起,哥哥却一直强烈要求供自己读高中,要真坚持下来了,就是贷款上个大专,混得都应该比现在强了吧。
两个失意的人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
李梅发现陆达生其实长得挺帅气的,身姿挺拔,理着个小平头,模样憨憨的。
她问:“你谈过恋爱吗?有没有想过要成个家呢?”
陆达生一愣,有点沮丧地道:“我这样的条件,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又不是本地人,还没本事,谁肯嫁我呀?我以前在饭店后厨干活时,有个服务员小妹子挺喜欢我的,主动约我看电影。后来……”他目光一下放得很远,脸上也挂起了淡淡的笑:“我们恋爱了,说是恋爱,不过也就是牵牵手,有一次她亲了我,但……”
“但怎样?”李梅急切地问。
“但她爸妈不同意,给她在老家说了个条件好的,后来她就回老家了,我们再没有见过面。”他说着一声叹息,像是缅怀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李梅也感叹:“怪不了她的,经济条件是爱情的基础,当时你什么都没有,也确实没发给她幸福的。”
“是呀,所以我并不怪她,甚至感谢她曾经给我的美好。很多个夜晚,让我有可以回忆的画面。”他含蓄而腼腆地道。
“你是个好男人,懂得对人好,将来嫁给你的女人会幸福的。”李梅望着他,认认真真地说。
从这个晚上起,两人之间的关系暧昧起来。
陆达生在帮着杨敬文搬了家后,只要有空就去给李梅帮忙,有时候还会带着酒和菜过去,在那儿吃个便饭。
而李梅也尽了自己一个女人的本分去关心他,每天夜里杨敬文睡着后,她就会和陆达生一起散散步,偶尔去他出租房帮忙洗衣服做家务。
纸包不住火,有一晚两人手牵着手压马路时,被同样和老公一起散步的陶敏芳看了个正着,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春风巷社区办公室,大家纷纷恭喜陆达生。
陶敏芳道:“小陆,你不要不好意思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李梅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都是单身,情投意合很正常嘛!”
牛保国道:“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李梅今年三十五,你今年二十九,她大了你六岁,你这一下抱了两块金砖哩!羡煞旁人呀!”
侯艳梅也道:“陆哥,我表姐虽说还是离过婚还带着个女儿,可她人漂亮,追她的人也不少呢!不过她经历了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就是想找个实实在在过日子的男人,最重要是老实,对她和女儿都好。我可在她面前为你说过不少好话呢,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陆达生忙不迭地点头:“放心,我保证全心全意对李梅!”说着将右手按在胸口上。
大家一下都喷笑出来,陈旭升逗他道:“陆哥,看你平时不吭不响的,这一出手就成了,当真是高手啊!有空教兄弟们两招啊!”说着,一揽身旁梁晨的肩膀,被对方嫌恶地推开,也不找脑,还是一脸笑嘻嘻道:“真的,我到现在还留着初吻呢,说出来真不好意思,各位你们要有合适的,真要给我介绍下,笑声这厢谢过了!”
众人都哄笑起来,陆达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你们别这样说,其实我还真没想到能和梅姐在一起,其实……这感觉的事,还真不好说。就我这条件吧,我真以为自己这辈子是打光棍的命了,哪知道梅姐对我挺好的,我们两个打算啊,先好好攒钱,等到有钱了,在这春风巷买个小房子,将来把她女儿也接过来,在这边受更好的教育。”
“行!”赵能给他点赞:“你们两个能有着想法,那是再好不过了!就像我们宣传标语说的,中国梦我的梦!年轻人就要有想法,有干劲,有梦想!加油,我看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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