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礼家中的院子里有一颗樱桃树,谢珩问过几次为何栽种樱桃,荀礼都不肯说。
长到如今也已经成了一颗威风凛凛的强壮大树,只是花开的漂亮,却只能观赏。
也结过一两粒酸果儿,看着倒是红艳可爱。荀礼坏心,摘下来与他新买的洛中樱桃混在一起,哄着谢珩吃过一次,看他被酸倒的无辜模样捧腹大笑。
哪知当时不见谢珩说什么,回头就把他的零食糖果藏得踪迹全无,叫他找都没处找。不仅如此,还拿走了他的荷包,荀礼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便是想偷偷去买都不成。
没有法子,荀礼只能老老实实认了错,围着谢珩团团转,好不容易哄得谢珩一张冷脸高兴起来,才得了谢珩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偏偏又是这颗樱桃树开花之时,两人搬了一个小几坐在树下,就着清风明月喝酒之时,掉下来两颗小樱桃,不偏不倚地落进荀礼的酒杯之中。
扑通一声,也砸开这些往日趣事。
聊起以前,荀礼感概道:“都说遇水则发,想起那年我真的几次都在水中挣扎,不过确实也得了不少机遇。可最要感谢的,还是......还是你......每次都有你在身旁,我才能安然度过险境。”
谢珩笑而不语,现在说起来以前的事情都变成了酒后谈资。可那时自己看到荀礼身处险境的心情......他实在不愿意回忆。
又说起其他的,不知不觉,已经空了大半个酒瓶。
荀礼多喝了两杯,脸已经红扑扑的了,望着谢珩的眼睛也有了几分醉意。
他单手托着下巴,盯了谢珩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不过怀瑾,你以后别与我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谢珩拧着眉,不大同意:“我何时与你生过气?”
荀礼一听他不承认,急了。嘟嘟囔囔的,掰着手指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了:“你可别不承认,那一次你留我在家中吃饭,就,就摔了筷子……”
“我那时……”谢珩一愣,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些事情。
他想解释可又觉得有些难为情,那不过是自己、自己上不得台面的妒忌罢了。
然而荀礼还记着当时的事情,执拗地看着自己,等着要一个说法。
谢珩只好叹了口气,稍稍别过头,不敢看他:“那天……想留你吃饭,你却推三阻四,找着许多借口要走。可你明明,才跟杨大人一起用过早饭……”
说什么生怕别人谣传二人私下往来亲密,可怎么就不怕别人说他和杨大人私交过密呢!
当时的谢珩还不知六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也不明白荀礼的重重顾虑,只知道一味生气,没想到此事竟能让荀礼记了这么多年。
“啊……”荀礼真没想到那时谢珩的不悦竟源于此,听了他的解释,也顿时释然了。
也不怪谢珩生气,那时两人中间还隔着许多误会,当时自己的推阻在谢珩看来确实伤人。
谢珩以为此事就算是说清楚了,却没想到荀礼扒拉扒拉,又拿出一件可以控诉他的事情:“那,那年瑞明升迁摆宴,你也,你也甩开我,自己走了……”
谢珩使劲儿回想一番,才记起荀礼所说之事。
他有些失笑,看着荀礼委屈的脸,认真道:“不是……那时我醉了,牵了你的手,被你甩开。当时我只是觉得唐突了你,有些难为情才……”
说完,他怕荀礼还有许多心结,索性一并解释了:“少敬,那几年我们之间误会重重,你突然来找我,我高兴至极,想要与你亲近却又怕拿捏不好分寸吓到你。因此才有些……有些言行失常,若那时还发生过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在此一并道歉了......”
荀礼听到这里,急忙打断他,眼神真挚:“怀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没有不高兴。如今你我都说开了,我也明白了自己的错处,那时我没想过你会喜欢我,不敢与你亲近,怕污了你的名声,却不曾想我的疏远恭敬竟也伤了你的心,也怪我,怪我不好。”
谢珩摇了摇头,抬手将荀礼和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莞尔一笑。
少时他脾气不好,即便是知道自己喜欢荀礼也不肯收敛。仗着荀礼温柔体贴便任性随意地对待他。
直到荀礼突然与他断了来往,他才生出一丝要失去什么的恐惧。
六年来多少次设想荀礼过来找他的情景,即使知道是自己的想象也让他难掩面上喜悦。想着自己一定顾不得什么面子礼数就去拉荀礼的手,磕磕绊绊地同他保证:“我都改啦......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你......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只当好友......”
然而清醒过来,迎接自己的只有一声冷嘲,是他自己嘲笑自己那无用的骄傲自满。
荀礼有灌下一杯,已经是醉眼迷蒙了。他托着谢珩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们早该......早该如此的......”
早该将自己的心意大胆说出来,就不会白白错过六年之久。
谢珩满怀爱意地抚了抚他的脸颊,在这一片夹杂着炽热情意的清风中将他打横抱起:“去日不可追......少敬,往后的日子有你有我.....”
云雾半掩娇月,夜色渐深,院中花瓣上慢慢凝结出一颗晶莹春露。
次日一早,谢珩醒来,围着那棵树转了又转,才招来青山询问:“你家大人院中这颗樱桃树,是何时种下的?”
“哦!这棵啊!”青山对当时的情况还记忆犹新,自己辛辛苦苦搬了俩大花盆都没能派上用场,“还是那次元祁给了我们大人一篮樱桃,吃完也不肯把核扔了,挑了几颗非要种起来。没想到真的能长的这样大了。”
谢珩挑了挑眉:“他可有说为何非要种树?”
他真是问对了人,因为青山当时也好奇问过,还记得他家大人也说的模棱两可,至今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人说......说什么樱桃吃完了就没有了,但是种成树的话就能时常看见了什么的......唉,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大人是何意思。”
他不明白,谢珩却是一清二楚,忍着笑意挥手让青山离开了。
等院中只剩他一个人了,谢珩又看着那棵树良久,才低声笑了出来,语气是无边的宠溺:“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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