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蓝发现万建国在走神,用手掌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万建国走神的脸。
姜蓝:“在想什么呢?”
万建国回过神迅速敛去自己眼底的慌乱,语气认真地说:“你是在想要怎么说服爸,让他答应申请地皮建立私立医院。”
姜蓝:“那你想出来了吗?”
万建国:“这……”
这时万建国脑子里想的却是苏欣希望他与姜蓝提离婚的事。
离婚是不可能的。
万建国微皱眉,摇了摇头:“还没想好解决的办法。”
姜蓝失落地叹了声气:“你也刚回来,回屋收拾收拾,先吃饭。”
这天晚上,姜蓝一家其乐融融吃过晚饭后,万建国哄万萌萌睡着后,回到卧室看到姜蓝正躺在床上看医书。
“老婆,现在看医书不如开始筹备建立私立医院的事情。”
儿随母,女随父。姜蓝看书的习惯与姜德泽如出一撤,不喜有人打扰。
听到万建国的建议,姜蓝放下医书,皱眉回应:“现在爸还没有同意,私立医院能不能建,还是一未知数。”
万建国默了默,替姜蓝倒了杯温水,他话锋一转:“老婆,我听说你去白市驿进药材的时候,收了一块匾额回来。”
姜蓝心思敏锐,立即听出万建国话中的担忧。
姜蓝:“你是担心我收回一块匾额,就打算开私人博物馆?”
万建国问出自己的疑问:“老婆,既然你不打算开私人博物馆,你收匾额回来做什么?”
姜蓝喝了一口温水,再次皱起眉头:“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们行医之人,走在路边看到一名濒死的患者。救还是不救?还需要思考吗?当时我看到那块准备当做柴火烧掉的匾额时,它在我眼中就像是濒死的病人,需要抢救。”
万建国:“只是因为这样?”
姜蓝:“不然呢?”
万建国比姜蓝年长3岁,常年经商,他和姜德泽一样从姜蓝处理匾额这件事看出端倪。
万建国:“姜蓝,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匾额收回来,你完全可以放在储物室,何必放在你书房占地方呢。”
姜蓝:“周乾毛手毛脚在储物室进进出出,匾额和姜家历代收藏的古书籍一样,都是传承着历史的古物,怎么能随便放储物室。
万建国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除开姜蓝刚才看的医书,下面压着两本与匾额相关书籍。
万建国寻思着问:“老婆,这两本关于匾额的书,你都看了?”
姜蓝:“恩。当我救下那块差点被农户当作柴烧,上面写着‘孝孙有庆’的匾额时,那块匾额除了是濒临死亡的病人之外,也是被人遗弃的孤儿。渝安堂这所老宅子也是姜家祖先传下来的,正堂前那块由曾祖父题字写下“渝安堂”三字的匾额是一种传承,那块写有‘孝孙有庆’的匾额让我联想到那家农户的先人曾经在家中设有祠堂。”
万建国暗道姜蓝这是对匾额产生了兴趣。姜蓝性子耿直,虽然心思敏锐,但却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结婚在一起这些年,姜蓝的性子万建国早已摸透。
姜蓝没有注意到万建国眼中浮现出的纠结,她继续说:“每块匾额上的字不仅承载着历史文化,还承载着家族故事。”
“我看这些书才发现,匾额的分类与药材的分类有相似之处,可以按照功效来分类,也可以按照它的科目来分类。比如材质分类,它可以分为木质、石质、灰质、金属质地等。按照功能来分,可以分为官署门第类、官家类、功德声望类、贞节贤孝类、寺庙宗祠类、楼阁殿堂类、书斋堂号类、婚喜寿庆类、医德教泽类,以及绘景抒情类。”
姜蓝说完发现万建国正目光直直盯着她看。
姜蓝:“怎么?你有疑问?”
万建国开始越发担忧,事情也许并不会按照他预计的发展。
万建国伸手动作温柔地捏了捏姜蓝的脸颊:“你啊,一旦对某件事物产生兴趣,就停不下来。匾额不像其他小物件,可以在书房里随随便便放下十件八件。这种占地面积大的物件,如果还要继续收藏,势必是需要再建收藏室的。”
姜蓝听出万建国弯弯绕绕话里的深意,她瞬间垮下脸。
姜蓝:“说白了,你就是在担心我是不是会被爸所说服。不说了!睡觉!”
姜蓝背过身,关掉小台灯,盖上被子。
万建国没想到自己从广州回来第一天就遭到姜蓝的冷遇。
黑暗中,万建国又一次开始想念苏欣的嘘寒问暖。
翌日,夜空破开一抹鱼肚白,姜蓝已经早起与父亲姜德泽,母亲于慧芳,女儿万萌萌,以及师弟周乾一起在饭厅吃早饭。
姜德泽严肃地板着脸:“建国还没起床?”
姜蓝还没发声。
于慧芳立即替自己女婿说好话:“建国这才刚从广州回来,该多睡会。”
姜德泽重重将红木筷放到桌上。
梳着两撮麻花小辫的万萌萌对姜德泽又畏又敬,她抱着粥碗小声替万建国解释:“爷爷,爸爸昨天回来,晚上还陪我一起搭积木,就让爸爸多睡会吧。”
接下来早饭时间,姜德泽全程板着脸。
万建国睡到快11点才醒来。
一番洗漱后,万建国去到正堂打算找姜蓝一起去跟姜德泽再说说建立私人医院的事。
在万建国眼中,利益重过一切。
万建国看到正堂里只有周乾一个人在忙碌。
万建国:“周乾,爸和蓝蓝呢?”
周乾忙着替病人做针灸,头也没回。在周乾看来,眼前的姐夫利益心太重,他打心眼里不喜欢万建国。
“师父出诊去了。师姐一大早叫陈记古董铺的学徒将她收回来的那块匾额送去维修,师姐也去了陈记股东铺。”
周乾说完转过身朝万建国的方向走去:“姐夫,麻烦让让。我拿艾柱。”
穿着高档皮鞋,西装革履的万建国在渝安堂显得格格不入。
万建国尴尬地笑:“萌萌呢?”
周乾:“师母带着萌萌去卖菜了。姐夫,你要不再回屋休息?”
在姜家,一直以来万建国都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外人。这也是他决定下海经商的原因之一。
万建国压下心中的不悦,回到卧室。
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万建国将姜蓝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医术以及与匾额相关的书籍全都扫在地上。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穿着浅灰色中山装的陈记古董店老板陈进康亲自修复好匾额上方的裂痕。
41岁的陈进康有着生意人的精明,也有着这文人的风骨,丧偶后一直未再娶,单身至今。当初姜蓝来陈纪古董店找陈进康修复古籍医书。一来二往,陈进康欣赏姜蓝骨子里的直率飒爽。
“这块匾额裂痕的地方是农夫用斧头劈出来的,还好裂痕不深。不过你怎么想到收这块匾额回来。这块匾额也就百来年的东西,不值钱。”
姜蓝摩挲着匾额左上方被陈进康修复过的位置:“老陈,这匾额虽然算不上价值高昂的古董,但物有价文无价。我总觉得……这些匾额就像是这世间的一片树叶。”
陈进康:“树叶?”
姜蓝:“树叶的经脉就像人的指纹,世上不会存在两片相同的树叶。其实匾额也是这样,你看看这块匾额上的字‘孝孙有庆’,这世上不会再出现第二块相同笔迹与内容的匾额。现在城里的老宅越来越少。乡下也是,推了老宅建新房。现在新房都是学西式建筑,没有了匾额的位置。我们国家现在经济又在迅速发展中,今后匾额会越来越少。”
陈进康赞同地点头:“姜蓝,你说得没错。这些匾额今后的确会越来越少。凡事以稀为贵,只不过……”
陈进康欲言又止,姜蓝立即明白过来陈进康的忧虑。
姜蓝:“你是觉得这些匾额占地面积大,如果要入手的话,没地方放。”
陈进康对姜蓝的欣赏溢出眼眶:“知我者,姜蓝也。我这小小古董铺怕是没地方多放匾额,不过我听说你最近准备向政府申请一块地?”
姜蓝揉了揉额头:“说起这块地,我就头疼。下次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陈进康:“姜蓝,现在都十二点半了。要不你就在我这儿吃?我让隔壁馆子做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姜蓝想也不想拒绝了陈进康的好意:“不了。我老公昨天刚回来,中午他在家等我吃饭。”
听姜蓝提起万建国,陈进康目光暗了暗。
他和姜蓝的关系止于知己。
陈进康:“那好吧,我也就不留你了。我让小王帮你把匾额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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