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州皓月山南下一百里便是襄州和京州交界之处,襄州位处江南以南,山地丘陵甚多,常年蛇虫遍野,时不时还有马匪、土匪、悍匪出没,朝廷在江南以南一带常常还有官银被劫,可谓是平静下的一股暗潮。外加此处多设羽林卫外卫,纪律懒散,时常被朝中大臣引为诟病。武帝在位十五年,整顿襄州,最终也未能改变此处风气。
几日滂沱大雨过后终于放晴,两匹快马横穿山谷直奔开南山道。这是连接襄州和京州的一处要道,常年马匪出没,官家银两尚且无一幸免,何况普通镖师或者商队。
快马在距离开南山道不远处停下来,小道姑不停地拍打着马屁股,可马就是不再加速前行。
“歪,你再不好好跑,我就把你杀吃了。”小道姑夹住马肚子一脚踢过去,快马大叫一声就要倒下。
方子轩侧身下马接住小道姑,两匹马如释重负,一同倒在地上。
小道姑躺在方子轩的怀里,摔下马背那一瞬悬着的心放松下来,看着筋疲力尽的两匹快马,肚子里倒是有一团火气。
“给我放下来。”
方子轩放下女孩,跟在她身后。
“这开南山道没有快马根本过不去的。”
小道姑指着犹如天险般的开南山道,山道两侧是四座开叉的大山,这条险道从上往下看就像老天爷用巨斧劈开的缝隙。
方子轩不解,虽然是很长的一条山道,但是山下开道怎么也不可能陡峭,没有快马就步行过去,无非多花些时日。
小道姑看出了方子轩的疑惑,指着高耸入云的四座大山,振振有词道:“你看这四座山,四家土匪窝。”
土匪窝?
方子轩大为惊讶,他知道这个江南以南风不平浪不静,朝中老东西们经常叫唤来叫唤去,说是什么官匪勾结,做官的贪图钱财和土匪一起鱼肉百姓。还有人曾借此上奏折要撤销襄州一带的羽林卫,派大军镇压土匪。
方子轩全部给驳回了,那都是武帝一朝的旧政策。且不说成效如何,就对付几个土匪就要动用大军,造成襄州生灵涂炭虽然不大可能,但是平内动用军队的消息一传到北域、西域或者南洋、东洲岛国一带,保不齐那些异族异心大起,发动战争,那才是真的生灵涂炭。
“土匪还有窝?”
“嗯。”
小道姑卸下背后的太极双剑,拿起方子轩手边的易融剑,用剑鞘敲了敲方子轩的脑袋。“你一个八品县官知道个啥,这里的县官都封到六品了还不是没什么人来,不就是因为土匪窝比县衙都大。”
方子轩点点头,他了解到了。
“点个屁的头啊,原路返回,去附近最大的驿站整两匹快马!”小道姑没好气地鼓着嘴掉头就走。
方子轩继续跟上,心里却思考着回京之后如何整治这块不平静的匪患猖獗之地。
开南山道回北,也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南关口的驿站。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近半个时辰,小道姑忽然停下脚步,原地坐下来撒泼打滚。
山路的石块磨脚,懒得动用内功的她赖着不走了。
“喂,要不你背我?”小道姑伸出手。
看着小女孩撒泼打滚的调皮模样,方子轩一点背她的兴趣都没有,只是蹲在她旁边放平她的手。故作为难地回答:“你武功那么厉害都走不动的道,让我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背你?”
小道姑想想也是,便闭上眼睛,也不在撒泼,小声地叮嘱道:“好了,我睡了,明天天亮叫醒我。”
话说完,方子轩拍拍她的脸。
“醒醒。小仙女快醒醒别睡!”
小道姑坐起来一拳锤在方子轩头上:“你当本仙女傻呢,刚躺下去就天亮了?”
方子轩坐在地上护住脑袋,指着北边。
小道姑顺着方向看去,一队运载着货物的商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来。小道姑兴奋地招手,那车商队也看见了他们。
商队领头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和一个年纪大概在四十岁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队人马个个背着长刀长剑,围着六马车的物资。
女子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朝他们招手,踢一下马肚就要前去查探究竟,而她身旁的中年老者拦住了她的马,先行一步骑着马奔向方子轩和小道姑。
“那老头是秋水巅峰。”小道姑一边招手,一边小声告知方子轩小心。
方子轩看着骑马而来的中年男子,心想这也能叫老头吗,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叫大叔了?
中年老者在离他们五步的位置停住了马,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和女孩,眼神中有着警觉的杀气。
“你俩是什么人?为何会在开南道外?”
小道姑举起太极双剑,方子轩心头一惊,这女娃娃不会要和秋水巅峰的高手干一架吧。此时自己的内力刚刚有些恢复,虽有入神的气海,但是都是空架子,浑身的经脉还在天地剑意的疏通洗礼中,恐怕还得些时日才能恢复。
“在下小道姑,江湖之中一位无名少侠一个,他是个书呆子,一推就倒的。”
中年男子闻声哈哈大笑:“真是可爱的女娃娃,是你孩子吗?”中年男子没有理睬小道姑,下马拉起坐在地上的方子轩。
方子轩伸手接住中年男子浑厚的手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灰,心想:自己才十七岁,像这孩子的父亲?
小道姑见中年男子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也没有生气。毕练气期硬碰秋水巅峰那无疑是在自讨苦吃。
“我不是他女……”不过解释还是要解释的,小道姑张口话没说完,中年男子一下子抱起小道姑,将她抬坐上马,拉住方子轩的手。
“老夫武舞舞,看这女娃娃觉得欢喜的很,看你们也是不敢过这开南山道所以停在这等人的对吗?”
方子轩连连点头:“武前辈真是智绝无双。”
“叫老夫舞舞即可。”舞舞握着方子轩的手。“小兄弟不愧是读书人,出口成章,国之栋梁!”
方子轩连连点头,心想老前辈也挺有文化,一句话带有两个词语。
舞舞牵着马往商队方向去,坐上马的小道姑立马乖巧起来,也不反驳自己到底是不是方子轩的女儿。
到了商队前,方子轩四下扫视。
这一商队的都是飞剑巅峰往上的剑客刀客,最高的就是这位武舞舞前辈,然后就是蒙着脸的这个女子,秋水大乘,半步巅峰。
“武叔,这两位?”女子压低声音,也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方子轩,在探得方子轩身上没有一点练武者的气息之后也宽心了许多。
“在下方子轩,这是小仙女,是……”
“是你女儿……”小道姑趴在马背上,懒懒地说道。
方子轩的眼睛眯得很小,疑惑地看着这个古怪得小娃娃,怎么刚刚还要反驳的身份,现在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女子瞥了一眼方子轩,如此年轻的男子就带着这么大的女儿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假。但是武叔作为她的长辈,又从来不会看错人,既然是自己相信的人看对的,也不能有太明显的怀疑。
”小女子武仙儿,襄州武功镇人士。“女子摘下蒙着脸的薄纱,朝着方子轩恭敬地抱拳。
方子轩抬头回礼,一眼看见武仙儿腰间别着南剑门的玉牌。
“在下方子轩,京州人士。”
武仙儿看方子轩的目光锁在她身上,行完礼后又带好了面纱,有意地细咳一声。
武舞舞搂过方子轩,笑道:“小兄弟还看呢,我们仙儿大小姐可已经许配给武功镇的百里家大少爷了。”
方子轩摆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他压根没看武仙儿的脸。
武舞舞大叔拍拍方子轩的胸口,小声道:“男人嘛,都懂的!”
方子轩唯唯诺诺,武舞舞大手一挥:“我和小兄弟一见钟情,额不对是一见如故。”
众人惊掉了的下巴,直到武舞舞抛出一见如故,众人才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今晚我们这山道外安营扎寨,明天过这开南小道,老夫倒要看看这马匪到底有多凶悍,能在我们三十多位飞剑巅峰的兄弟刀剑下活下来。”
说着,武舞舞还不忘关照方子轩:“小兄弟今晚咱俩少喝几杯,明日到武功镇咱再敞开喝!”
方子轩连连点头,他看向小道姑,小道姑已经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薄暮降临,开南山道外灯火通明。五处篝火旁都围着刀客剑客们,他们喝着酒吃着肉,身上依旧背负着武器,时刻提防着贼匪的突袭。
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些人早已经习惯了。
武仙儿一个人坐在小堆的篝火旁,完全融不进那群大老爷们。她摘下面纱,从腰间取下长笛,一曲婉转悠扬的曲调传遍整个营地,不过曲声很小,很快便被喝酒的吵闹声取代。
方子轩喝一大碗酒,再利用天地剑意将酒气化作七分剑气三分醉意,所以当大家伙都醉醺醺的时候,他也只是有一点点酒味。这些飞剑巅峰的剑客刀客护卫们喝的一塌糊涂,如果这时候马匪突袭,恐怕怎么也守不住那六车货物。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群守规矩的土匪,不进开南山道,他们绝不会出山道劫货杀人。
剑客刀客护卫们吃饱喝足相互依靠着睡着了,深秋的凉风吹打在他们身上,凉意渗透不进他们酒暖的身体。
直到武大叔睡过去,方子轩才得空抽开身子,看见最远的篝火旁坐着的武仙儿。
武仙儿此刻正把玩着长笛,侧着身子仰望天空挂着的月牙。
女子的侧脸那么清秀,这是方子轩第一次看见武仙儿的脸。怪不得白天时候武大叔说什么自己看痴了这类的话,像武仙儿这样的容貌恐怕在哪都可以说得上是一绝。
“你没有睡?”武仙儿的声音很清脆,这也是方子轩第一次认真听她说话。
方子轩站起来走到武仙儿坐着的篝火旁,坐在她的正对面。
“嗯,武小姐不也没睡。”方子轩的目光依旧扫过武仙儿腰间的玉牌,问道:“武小姐是南剑门弟子?”
“是,也不是。”武仙儿取下腰间的玉牌。“方少侠对南剑门很感兴趣?”
方子轩摇摇头,他从怀里掏出南剑门的玉牌:“咯,我也是南剑门弟子。”
武仙儿看见方子轩手里的南剑门玉牌,明亮的眸子里突然多出一份别样的情感,女子突然站起身:“那你知道杨门主是真的……”话到嘴边,武仙儿还是咽了回去,她不敢往下说,因为她不相信。
方子轩大概猜到武仙儿想问杨不爽是不是真的身死皓月门,不过明显他如果说了实话,就会牵扯到很多东西。
“我也不清楚,武小姐和门主是?”
武仙儿将玉牌紧紧握在手里,原本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重新坐到篝火旁,拿起放在石板上的长笛。
“杨叔叔是我父亲的义弟,也算我半个父亲。”
方子轩点点头,他知道失去至亲的感受。
武仙儿收敛情绪,指着方子轩身后不远的帐篷,也带着些好奇地问道:“方少侠的女儿看起来也十岁多了吧,那方少侠今年多少岁啊?”
“……”
方子轩愣着,这得编的像些,不然很容易穿帮。一旦穿帮,恐怕也要出很多麻烦事儿。
“是领养的女孩子啦,她的亲生父亲死于前不久的兰格叛乱,我在那里收留了她。”方子轩叹口气。“我也才十七岁,怎么看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武大叔那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也不好好看看……”
“武叔叔那是相信你。”武仙儿站起来走向她身后的帐篷。“方少侠明日可要小心些,这开南悍匪据说强者已经接近秋水大乘,避免不了会有一场硬仗。”
说完,女子拉好帐篷的帘子,吹灭了帐篷内的烛火。
方子轩抬起头,出神地看着星空。
新明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方子轩口中念念有词,天地剑意运转开来,气海之中已经恢复如初,烈酒化成七分剑气也打通了原本因为内力耗尽从而闭塞的任督二脉。现在的方子轩又恢复了原本的入神初期实力,而且隐约感觉摸到了入神佳境的门槛。
“父皇,儿臣感觉这做天子还挺累的,就好像有人在逼着自己一直往前走,走啊走啊,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身后随之绷断的桥梁就会断到自己的脚下,跌进去就是无尽的深渊。”
方子轩躺在地上,身旁的篝火在冷风中兴奋地燃着,没有一点要熄灭的念头。
……
“起床起床起床!”小道姑骑在方子轩的身上,使劲揉方子轩的脸颊。
方子轩睁开眼睛,看着小女孩调皮捣蛋的模样,脸上挂满被“虐待”还能笑得出来的那种满足的笑。
“有你这样的女儿也还不错。”方子轩打趣道。
小道姑听到这话,哼一声,从方子轩的身上跳下来,不多说一句话。走到武舞舞和武仙儿他们身旁。
“欸,小仙女你……”方子轩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怀里的几块干粮饼被小道姑拿了去。
小道姑把干粮饼递到武仙儿手中,小声嘀咕道:“仙儿姐姐,这是我‘爹爹’手里的官粮,可好吃了。”
小道姑自然是吃过这几块饼,在他们出发去襄州之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几名官差为方子轩准备的干粮。这种饼一口咬下去全是麦子的香味,是十层十的麦子磨面所做。方子轩告诉她这是宫廷大御厨为王公贵族、大将军特制的干粮饼,只有这些王公将军们出远门才能吃上的上等品。
武仙儿接过布袋好奇地打开,一阵扑鼻的麦香从布袋里传出,
“真的是官粮。”武仙儿和武舞舞对视一眼,武仙儿开始怀疑方子轩的身份。
同样武舞舞也有些怀疑方子轩是不是这些马匪放出来的间谍。
“你们怎么了?”小道姑看得出武仙儿和武舞舞两个人神情的奇怪,但是她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不能一下子揭穿他们。
“小仙女,告诉姐姐,你爹爹他是做什么的呀?”武仙儿蹲下来摸摸小道姑的头,脸上是和蔼可亲的笑意。
小道姑灵机一动:“我‘爹爹’之前做县令的,可是他为了我辞官了。”
提到县官,那么身上有官粮倒也不足为奇。
武仙儿点点头,看着女孩清澈的明眸,她相信小女孩是不会撒谎的。
一行人吃饱喝足,他们收拾收拾当行李,装进最后一辆马车中,武舞舞将小道姑抱上自己的马,牵着马将马的缰绳递给方子轩。
“小兄弟等会躲后面些,庞博和小赵,你俩保护好小兄弟和他的女儿。”
两个刀客从护卫里走出来,分别在小道姑骑着的马前后跟着。
商队慢慢靠近开南山道,武舞舞将气海全开,站在开南山道口朝里大吼一声:“武家商队过道,请诸位海涵,今日若无人阻拦,他日必当厚礼致谢。”
秋水巅峰高手吼出的声音其力虽不能碎山石,但是在这山道之中久久回荡还是轻而易举地可以实现。
武舞舞拔出身上的佩刀,走在商队的最前面。
商队缓缓在开南山道的中间行驶。
这条犹如石斧在四座大山之间劈出的道路,两侧陡峭的崖壁上长着不少奇形怪状的杂草,杂草极其茂盛的地方又有许多树丛,确是土匪躲藏的绝佳场所。
武舞舞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脚印,武仙儿也抽出马背上的宝剑,明晃晃的剑身在阳光的折射下发亮。
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子轩握着易融剑,牵着马缰绳。小道姑趴在马背上,背上戴着太极双剑,脸慢慢贴近方子轩的耳旁:“我听见土匪的脚步声了。”
闻言,方子轩握紧易融剑,停下脚步。
庞博和小赵一前一后见方子轩停下也随即停下脚步。
“杀!”四周一阵呐喊声过后,数十名土匪持着长刀将商队的车马团团围住。
护卫们也抽出武器,随时准备这场殊死搏斗。
方子轩大概扫了一眼这些土匪,一个个差不多都有飞剑中期的实力。
这放在九州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不小门派的实力,而在这开南山道却是做山中土匪。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土匪?”武舞舞横刀在前,朝着这数十名土匪大吼一声。
秋水巅峰的实力足以吓退这些飞剑层次的贼匪。
“呱唧呱唧。”数十名土匪的身后忽然响起鼓掌声,土匪散出一条道来,一位长相丑陋却涂着鲜艳红唇,抹着浓妆的女子走了过来,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壮硕的男子。
“真不错,真不错,武家商队不愧是这武功镇大家族,三十位飞剑巅峰还有两个秋水中上和秋水巅峰,大手笔啊。”丑陋女子鼓掌的同时已经看完了在场所有人的实力。“哟哟哟,还有一个没有一点内力的小白脸和一个练气的女娃娃。”
“恶心!”武仙儿跳下马,剑指女人。
丑陋女人的话没说完就被武仙儿打断,内心怒火燃起,她从身后抽出一根皮鞭,厉声喝道:“你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丑陋女人话音刚落,身后跟着壮硕男子举起腰间戴着的石斧,跳起来一斧头劈断了武舞舞的佩刀。
武舞舞被其凶猛的力道震开,握刀的手剧烈地抖动。
“这是……化境高手!”武舞舞惊诧道。
化境二字一出,作为护卫的刀客剑客们原本十足的底气一下子歇了顶,他们握着刀剑的手都开始松弛了下来,就差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武舞舞面对着拿着巨斧的男子,心里盘算着击败壮硕男子的唯一方法就是和武仙儿联手。
“小姐。”武舞舞闷喝一声。“出剑!”
武仙儿闻声刺向男子,武舞舞也抽出长靴上别着的一把短刀,接力跃起朝着男子的头颅劈了下去。
“啊!”
武仙儿被摔在马车上,手里原本握着的剑被丑陋女人的鞭子锁住。
女人走到壮硕男子的身旁,一脚踢飞被男子钳制住的武舞舞。
武舞舞抹去嘴角的血迹,有气无力地欠着身子,带着失落以及不可思议的惊诧。
“怎么会这样,两个化境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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