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谁啊?”
江遇眼睫微颤,脑子里像是突然间炸开了一道白光,嗡嗡作响。
他睁眼的时候也还有些恍惚,要说他以前没有预想过一丁点温飞浔跟他‘心上人’见面时的场景,那绝对是口是心非,可现在这神展开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属于他的‘意料之外’了。
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棒槌狠狠敲到了脑门儿上。
更何况,之前他已经看见过岳光开着温飞浔的车去接过闵真的,就算那时候温飞浔人真的在国外,出国之前应该也已经和闵真重逢见过了才是,怎么可能问得出这么一句话?
他怔忪地看着温飞浔,整个人都在发懵,仿佛这一年里他真就切切实实地做了一场‘黄粱梦’。
在场的四个人,有三个人的脸色都一个赛一个的难看苍白,唐韵瞳双手插兜,眯着眼睛看着这边的闹剧,目光落在江遇茫然错乱的表情上,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想靠近过去听听他们到底在争执些什么,但想了想江遇的个性,还是作罢,站在了原地。
以他对这些日子对江遇的观察,这个人表面看着好相处,但实际上心防很厚,也难以被触动,你越想要知道他不愿公之于众的事情、越想要靠近,他反而会退得越远。
而另一边,闵真完全没想到温飞浔会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一张小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眸低垂,身体还随着温飞浔充满不耐的声音抖了两抖,整个人看着脆弱又单薄。
“我是……闵真。”
闵真?温飞浔看了眼江遇,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时间其实并不太久远,他刚才在气头上,一时没有认出来,但现在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他便隐约地想起来一些事了。
一年多以前,他在飞机上偶然间看了一部江遇的电影,正巧是得奖的那一部文艺片。
虽然电影内容平铺直叙,可里面主角的演绎带给了他最直接、最原始的冲击力。
尽管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但他在之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只是在看到电影里的那个男人时,心里莫名的悸动却清晰得让他难以忽略。
更巧的是,在万米高空上历经了一次隐秘又突然的怦然心动后,下了飞机,从机场出来时,他竟然看到了主角本人。
那时候江遇的状态似乎没有电影上好,眉宇间透着疲惫和疏离,却依旧将他的目光牢牢攥住。
透过车窗玻璃,外面的一切都是灰黑的,但他仿佛不由自主地就在心里给江遇勾勒出了色彩,成为那个小窗户外唯一鲜活灵动的人。
车子很快开走,但心里那颗种子却埋得很牢。
那几天他时常出神,那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刻意地不去了解关于江遇的消息,但由此而生的一种神秘感又仿佛在一直吊着他的心,像个爪子在不停挠着他。
潘洱那会儿找他玩,聊天的时候,说周围几个朋友都找了娱乐圈的小明星逗乐子,玩得很开。
那语气轻佻得很,他听着不太舒服,没有接话,潘洱一向机灵,看出他的不对劲,使劲追问他是不是看上了谁,能铁树开花,想开荤了。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因为他自己都没想清楚。
后来,潘洱一个时尚圈里的朋友混上了某杂志副主编的位子,邀人去他办的私人聚会里玩,潘洱闲着无聊,把温飞浔也给拉上了。
他就是在那里遇到闵真的。
彼时的闵真看着比现在还稚嫩一些,很安静的样子,但看见他的时候眼睛却在微微发亮,仿佛憧憬着什么。
说实话温飞浔是愣了一瞬的,这个人说不清什么地方跟江遇挺像,不知道是神态还是举手投足,似乎都有点像,但又似乎少了一点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味道,一些动作做得比较局促,他觉得看着古怪得很,总像在看一副赶工出来的赝品画。
他盯了良久,闵真也频频地往他这边看,潘洱他们见着点端倪,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咋咋呼呼地开始起哄,还凑过来邪笑着问他看上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温飞浔嫌恶地推开潘洱的脸,说了一句“你笑得太恶心了”,没有把后一句否认的话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时看着周围人群噪杂、灯红酒绿,就不太想把心里那丝隐晦和神秘的东西暴露在这些调侃的目光下了。
他那会儿对于那丝情绪还处于一个懵懂迷茫的状态,只是潜意识里去隐藏,似乎本能地怕它摊开得太快,会一不小心就破坏了些什么。
那时候不明白,现在想来,或许是本能地怕破坏了继续探究与发展的可能。
他记得潘洱他们把闵真叫过来聊天,问他的名字,问他拍了什么戏,温飞浔听了个大概,心不在焉地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人的眉眼确实和江遇有些像。
他思想神游,坐得像根木头,潘洱看不过,把闵真推到他的旁边坐着,意味深长地起哄着温飞浔这株枯木就要逢春了。
等闵真被经纪人叫去之后,潘洱还伙同别人一起怂恿他这样那样,仿佛他没谈过恋爱就等于前二十多年一直住在和尚庙里似的,什么都不懂。
温飞浔的态度含含糊糊,潘洱以为他想玩些细水长流的浪漫,没问过他的意思,连着几天,揪着不同的人办些乱七八糟的派对,请闵真过来,制造机会,美名其曰‘追人’,事实上他觉得就潘洱自己玩得最开心。
他记得自己似乎暗示过闵真,告诉他自己其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不知道对方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派对依旧照来,即便来了也是那副沉静的样子,什么都不做,任凭潘洱打趣。
其实这事儿本来没什么,等过几天他们看出他对闵真没那个意思之后,估计就消停了,而这个人以后在他们的生活里便只能算个路人甲罢了,但奇就奇在——闵真居然在那个时候决定出国进修。
这对温飞浔来说当然是无关紧要的事,但在潘洱他们感受起来,就如同将要熄灭的狗血八卦之火又突然被人浇了一桶油。
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种兴奋的遗憾感在每个看客的心里胀大,就如同某些小说里的be美学,瞬间让一个短小普通的经历故事变得有血有肉有灵魂起来。
——温飞浔动了心,但他动心的对象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还远走他乡追求梦想去了。
这多有趣?
但有趣归有趣,却没人敢再在温飞浔面前提起这事和这个人了,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温飞浔心里有火,可不得发在自己身上吗?
而既然没人再提,温飞浔本就不在意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只当是潘洱无聊的时候找点乐子玩,时间久了就都给忘了。
谁知道会在这里又看到这个人。
五官模样似乎更像江遇了。
温飞浔没那种‘爱屋及乌’的习惯,那会儿看着闵真就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就更觉得刺眼了。
他有些烦躁地嗤了一口气,拉着江遇就想走。
江遇用力扯住他,神色不明:“你……不和他说两句?”
温飞浔更莫名:“我和他能说什么?”
一年前他和闵真都没说过几句话,全是潘洱那个交际花在胡乱拉红线,派对上有许多人,他们也没有过单独相处,仔细算下来,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
但他想一想,闵真那段时间异常配合潘洱地去参加各种派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都等于是帮他隐藏了一下当时不想宣之于口的感情,便勉强朝他点点头:“闵真是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闵真的视线从温飞浔身上挪到江遇的身上,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有些失魂落魄,“你要和江遇哥出去吗?”
“这不关你的事。”
听着温飞浔冷冰冰的语气,江遇看了眼闵真,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看着温飞浔,艰难地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此时此刻江遇才有些好笑地感觉到,他和温飞浔两个人的状态似乎对换了一下。
他虽然问出了这句话,心里却惧怕对方真的说出一个准确又详细的答案。
因为他几乎已经有定论了。
他是当演员的,文字理解与情绪解读的能力都不弱,刚才闵真和温飞浔简单的几句话和几个表情,已经让他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情况不是岳光说的那样。
至少温飞浔不是。
那他这一年是在做什么呢?
江遇的认知开始崩裂,那杆他自以为一直稳固着的关系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晃。
温飞浔说:“一两年前认识吧,不怎么熟。”
他不明白江遇为什么会在他们两个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在意闵真这个人,懒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想把江遇拉到车上,突然听见闵真又凉悠悠地开口——
“你们还没有分开吗?江遇哥之前不是说过很快就会分开了吗?他亲口说的,我没有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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